向嬷嬷气定神闲的劝道:“咱家少爷这些年走南闯北,什么事没遇到过,不会有事的,许是看到好的铺子要盘下,耽搁住了。”
姜辞见她如此胸有成竹,心里松了一口气。
中午是向嬷嬷下的厨,简单的一碗小鱼面。
虽然向嬷嬷厨艺极好,但姜辞忧心夫君,只吃了一两口便吃不下了,钗儿瞅住时机,又刺了她几句,说什么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”之类的话。
姜辞还是未放在心上,诗没背完钗儿就悻悻离开了,心里想着,总是要气走她才好。
到了晚上,沈献还没有回来,虽然从前他也时常晚归,甚至于忙着生意好几日不归家,但那时世道太平了一阵子。
现在战火虽然还未烧到洛河镇,却总是让人不放心,更何况他们初来乍道,人生地不熟。
姜辞心烦意乱,晚饭只胡乱扒拉了一两口便坐在桌前,望着烛火发呆。
在她最脆弱无助,两眼一抹黑的时候,是夫君一直在照顾她,陪伴她。
除了他,她什么都没有。
若再失去了夫君,对于没有过去的她来说,前路岂非更加渺茫。
他几乎成了她唯一的依靠。
“不管了,我要去寻夫君。”
姜辞实在耐不住性子,猛地一拍桌子,差点震倒烛台。
就在她要起身之时,忽然听到一个温柔的笑声:“阿萌这是怎么了?拿桌子撒气。”
说话间,沈献已经面带微笑走了进来,也不知是走的急,还是喝了酒,他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微微泛出红晕。
姜辞满肚子牵挂和忧心,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全体跑了,她激动的一下子站起来,朝着他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。
“夫君,你终于回来了,我可担心死了。”
说着,眼泪情不自禁的滚了下来,沾湿了他微带着凉气的衣衫。
沈献心中一震,僵在那里。
姜辞哭着吸吸鼻子,抬起泪眼又问道:“你去哪儿了,怎么现在才回来?”
沈献望着她梨花带雨,满是依赖担忧之态,纵使他想铁石心肠,此刻也被感动的化作绕指柔,他伸手想抹去她眼角的泪,却又缩了回来。
“阿萌勿要担忧,我今天多看了几家铺子,又遇到了熟人喝了几杯酒就耽搁住了。”
“你——”姜辞气愤的捶了他一下,“遇到熟人就不管我了,你早上出去时说回来吃午饭,却拖到现在才回来,如今兵荒马乱的,你知不知道我在家等的有多着急?”
说完,本还想再狠狠捶他几下让他长长记性,又想着他为了维持生计着实不易便心软了,只轻轻又捶了他两下。
“阿萌,对不起,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
“还有下次?”
“哦……没有了,下次若有事,一定提前跟阿萌说好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姜辞紧紧抱住了他。
他的身体又僵了僵,不知是因为喝了酒,还是因为心动,他身上渐渐发烫,害怕自己就此沉沦,他顺嘴找了个理由:“阿萌,我头有些晕。”
姜辞仰起头望着他:“定是吃多了酒,我去厨房给你做碗醒酒汤。”
“你身子才刚好,叫向嬷嬷去吧。”
姜辞本想说她身子已经好了,熬碗醒酒汤不算什么,忽又想到今儿炸小鱼差点烧了厨房,弄得向嬷嬷一见她靠近厨房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,便乖乖点头“嗯”了一声。
待姜辞离开时,沈献望着她纤长窈窕,线条完美的背影,心里翻涌着千般情绪,喃喃对着她,亦对着自己。
“阿萌,倘若你还是你,该有多好。”
不一会儿,姜辞就端来了醒酒汤,沈献饮了醒酒汤,洗漱之后便上了榻一沾枕头就睡着了。
因为姜辞一直病着,一开始又对他有所提防,再加上沈献心中有鬼,生怕姜辞哪一天突然想起一切,欲对自己不利,所以夫妻二人一人睡床,一人睡榻,睡着睡着也就习惯了。
姜辞帮他掖好了布衾,自己也上床睡了,不一会儿便传来清浅而放松的呼吸声。
沈献刚刚却是假寐,他辗转反侧,怎么也睡不着,最后干脆用手撑着头,望着床上的她静静出神。
出了好一会儿神,觉得烦热,将布衾一掀起床朝着屋外走去,走到院子打了井水,狠狠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。
第二天一早,沈献起床时便觉得头重鼻塞,身上无力,姜辞虽然不记得过去,但懂得的医理却烂熟于心,只是医者不知医,她对自己的病却一点儿辙都没有。
她为他把了脉,幸好只是偶感风寒,吃两剂药发散发散也就好了。
她带着向嬷嬷,钗儿二人去药铺抓药,顺便看看哪里有价格合宜地段又好的铺子。
洛河镇虽不大,却颇是繁华,街两边市肆林立,锦旆飘扬。
姜辞虽第一次逛洛河镇,但心里并无多少好奇,只一心记挂着抓了药先让钗儿带回去煎药,自己则带着向嬷嬷找铺子,省得夫君病了还要劳心铺子的事情。
走了不多久,忽然迎面走来了一个鬓角簪花,发髻上斜插着玉簪的公子,生得唇红齿白,俊俏风流,瞧其精致装扮,倒像个富贵王孙。
他身后还跟两个身着丽服的美貌丫鬟,腰间都悬着宝剑。
一见姜辞,两眼顿时一亮,吆嗬了一声,摸了摸下巴道:“这是从哪里来的小娘子?好生标致。”
姜辞见他满脸轻薄欠揍之态,正待发怒,忽然街上传来一阵慌乱的哭泣之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