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李导叫来的吧。”走在前头的小刘突然开口向颜欣钰问道。
“嗯？”颜欣钰皱着眉瞄了他一眼。
然小刘没等他开口询问，自己就已经说了起来。
“章伟业今天的状态确实不好，不过如果不是李导的话，他可能还不会被换掉……”
“……”听不懂前面人的絮絮叨叨，颜欣钰索性到处看了看。
一路走来，全都是正埋头吃饭的工作人员、穿着古装戏服的演员以及乱七八糟的机器。一股脂粉味混合着饭菜以及汗臭，让肚子空空的颜欣钰无端感到一阵反胃。
“…哎到了。”小刘突然站住了脚，回头向颜欣钰指了指前面拐弯处那对一高一矮的人影。“李导还在骂啊，你自己就在这里等一等再走过去吧。”
“喂等一下！”颜欣钰喊住已经转身往回走的小刘。“我找的是章伟业，不是什么李导。”
小刘瞪大了眼睛看着颜欣钰。“被李导骂的那个就是章伟业。”
“哦…谢了。”
小刘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奇怪的男人，忍不住问了一句。“章伟业不是你圈里的前辈吗？你身为武打替身居然都不认识的吗？”
“武打替身？”颜欣钰眉头皱了皱，半晌，他才回了一句。“长江后浪推前浪，前浪拍死沙滩上。难道你没听过这句话吗？”
小刘：“……”
颜欣钰回了一句，便直接就往前头走去。
“李导你好。”
颜欣钰直愣愣走上前去，顿时打断了正骂得不亦乐乎的李导的话。
“呃”李导凶巴巴的表情一滞。
“我是来替代章伟业的工作的。”颜欣钰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李导和章伟业两人。“可我不是什么武打替身，我只是个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。”
话音刚落，场面倏忽安静了下来。
长长的一分钟后，下一刻，李导和章伟业突然同时转头看向颜欣钰，那诡异的一致让颜欣钰不由得后退了一步。
“颜欣钰”李导率先开口，只是那声音平板，面容无喜无悲，看上去就像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一般，让颜欣钰忍不住又退了好一大步。
“不可向无关人员透露有关工作的事，初犯者警告，并温馨提示最后一次。”
话音刚落，面无表情李导立马又换上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，胖手指指着颜欣钰对章伟业说道：“他这就是我叫来替你的，你现在可以去结算掉你半天的工资滚了。”
“李导！”章伟业本憔悴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。“我……”
“走开！”李导不耐烦地站了起来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。
颜欣钰像个木头人一样静静地站在一侧看着这场变脸闹剧，整个人还没从刚才诡异的一幕回过神来……
“靠！”
颜欣钰突然低声骂了一句。
“那垃圾APP果然不靠谱！”
……
“再高点！”地上的工作人员举着扩音器大声地喊话。“往上拉！”“再往上！”“OK！”
穿着一身古装长袍的颜欣钰往下瞄了瞄空荡荡的脚下，紧张地咽了口唾沫。
“第一场，预备…开始！”
话音一落，离地有二十多米的威亚顿时吊着颜欣钰缓缓地向前滑去。
“颜欣钰你这傻逼，居然真的为了两百块上吊……”
半空中，颜欣钰嘴巴一张一合，才记的台词全忘光了。
不过反正都是要后期配音的，台词什么的就算了吧。
什么，口型不对？不好意思，两百块钱给你张把嘴就算不错了，你还想上天不成？
“别逗、抖的，现在视频清晰度老高了，回头把你做成鬼畜视频你就出名了。”
颜欣钰嘴上继续胡说八道，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僵硬得像得了个关节炎。
“别逗逗…啊！”
突然，头上威亚传来好一刺耳的声响“咔——”
颜欣钰心脏里头的血液猛地一迸，脸色顿时变得比鬼还白。
“——呲！”
紧接着，耳边又传来一声响，威亚随之便咔住，身在半空的颜欣钰顿时随着惯性荡了一下。
他的视角往上抬了稍稍七八度，然后，便是时速三百多的视野轮换。
“啊！掉下来了……”
底下猛地爆出一阵极大的喧哗声。
“气垫！快点把气垫搬来！”
从高处急速往下坠落的颜欣钰一脸茫然，耳边风声飒飒，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在一股脑地往脑子上涌，耳膜里全是“嗡嗡嗡”的杂音。
怎么了……
“快点——”
场地里的工作人员顿时像炸锅一般四散开来，试图把还锁在储物仓里的气垫拿出来，企图拯救一下这已经离地面还有不足十米的人影……
“嘭！”
一声巨响，整个忙乱的摄影场地顿时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，死的一般沉寂霎时延漫开来。
摄影棚外，章伟业黑色的瞳孔悚然骤缩，神色恐怖地盯着那片缓缓渗出的血红，双唇哆嗦，嘴里吐出的话又碎又轻——
“真、真的…死、死死了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