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若雪继续道:“父亲一定要我来,我们所有的草原人都要来中原,我们从小便要学中原话,要认中原的文字。父亲说这样有一天我们征服了这片土地,才不会显得格格不入。”
墨仇答道:“千万年了都没打进来,你父亲哪里来的信心能打进来?”
安若雪道:“不光是我父亲,所有草原人都是这样想的,若我们这一辈打不下来,那就下一辈继续,但总有一天会实现的!”
墨仇心下震撼,这草原人倒是很齐心,目标也高度的统一。
安若雪继续道:“不过我更喜欢草原,我并不觉得这里比草原更好,我的好朋友都在草原上,如果我走了,便会离开她们。”
墨仇道:“怎么你们若是能打进中原来,不是所有人都会来嘛?还要留一些人在草原?”
安若雪道:“那倒不是,我有几只老虎和狮子朋友,还有猛象,父亲说它们是离不开草原的。你们中原太过拥挤,我在这里总是感觉闷闷的。”
墨仇听她如此说继续问:“听那叫御沙的说,你不是马上就要回去了么?”
安若雪道:“是啊,马上就要回去了,却被你抓来了,要是我死在这里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墨仇笑笑道:“你不必试探,我不会杀你的。我虽与东夷人有仇,但看你的年纪与你却没有关系,犯不着杀你,有一天若是沙场对阵,我自然不会留手。你们偷偷跑到中原,兴风作浪,害了很多好人,待我查探清楚定会找到我那债主,把他的头拧下来。”
安若雪道:“对于我们来说,你们都是坏人,哪里有好人,你们杀我们的人,从不手软,如同杀死动物一般,我都见过的。”
墨仇心里咯噔一下暗道:“是啊,父亲常年征战,东夷人闻风丧胆,杀的敌人何止千万,那这笔账又该找谁算呢。管他呢,我只管父亲做的便是对的。”
心里又是一阵拉扯烦躁。
安若雪见他突然变脸也不知所云。
墨仇接着道:“讲讲你们草原上的人都怎么生活吧?这不算秘密吧?”
安若雪听到这个便来了兴致,口若悬河,满脸兴奋的跟墨仇开始介绍草原上的生活,从广袤无垠的草地,讲到东山日落有多美,再讲到形形色色的动物,再讲到牧马放羊,还有青山湖的美景等等。
墨仇听完只觉得除了气候和资源以外,这草原到是个不错的地方。
安若雪很有分寸,只讲风花雪月,闭口不提家国大事。
不知不觉已经深夜,女孩头一歪,靠在地上便睡了过去。
墨仇将袍子给她盖上,自顾自的开始修炼。
次日一早,安若雪醒来,拿了些肉干和水给墨仇。
吃完后安若雪小心翼翼道:“那个,是不是该凿那阶梯了,不然我们也上不去吧?”
虽然昨晚两人相谈甚欢,但毕竟属不同阵营,小妮子心里还是没有放下戒备,生怕他反悔。
墨仇对她笑笑道:“走吧,该上去了。”
说罢也不管她怪异的眼神,一把将她抱起。
安若雪突然一阵脸红心跳,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但她很安静的伏在墨仇怀里。
墨仇抱起她一蹬昨晚凿出来的石阶,两人已经冲天而起。
飞出山洞后,墨仇稳稳落在地上。
此刻天已经亮了。
墨仇将安若雪放下来道:“你走吧,我说到做到。他日再见,可能就是敌人,你好好修炼,别太轻易就被捉了。”
安若雪狡黠笑道:“中原人当真狡猾,昨天你便可以带我离开吧?”
墨仇被她问的一阵窘迫道:“昨日力气还未恢复,是上不来的,上不来。”
说的吞吞吐吐,连他自己也不相信。
接着又干咳一声道:“你快走吧,不然被其他人抓到,定不会放了你。”
安若雪扭头就走,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,转身道:“你说你会来草原,是真的么?”
墨仇当时只是那么一说,但现在见她问到,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想去看看,但要等报了仇还有命的情况下,带着灵儿一起去。
于是点头道:“会去,但不会涉险,只是领略风情,绝不参与争斗。”
安若雪笑笑道:“说话算数,你可一定要来。”
手一扬,墨仇见她抛来一物,接住后听她又道:“若是在草原被人抓住,就把这个给他们看,说你来找我,便可活命。我走了。”
说完飞也似的跑了。
墨仇拿起刚才她抛过来的东西一看,原来是一块玉佩,是黑色的,通体光滑闪闪发光,正面刻着一个“安”字,背面刻着一条龙,栩栩如生。
墨仇将这玉佩塞入怀里,一转身也消失在树林中。
玄铁山中。
孙天罡几人已经找了一天一夜,既找不到尸体,也不见人。
许愿心急如焚,风龙九也束手无策。
南宫羽对许愿道:“兴许是丢下咱们先走了,你何必如此担心他,他修为又高,谁还能把他怎的?”
许愿白了一眼南宫羽道:“若是你不见了,我们也直接就走,对你不管不问,你作何感受?”
南宫羽顿时语塞,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。
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,传来墨仇的声音。
原来他刚好原路返回到此地,这里就是那晚东夷人砍伐树木的地方,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,这东夷人定是有备而来。
许愿自然是眉开眼笑。
孙天罡害怕那晚的丢人样被墨仇看见,小心的开口问道:“墨兄弟,你为何会在这山里,可叫我们好找。找了一天一夜,你要是再不出现,我们都怀疑你丢下我们先去南海了。”
墨仇一拱手笑笑道:“有劳各位挂怀,我前晚见到有东夷人出现便连夜追赶,不知不觉便跑远了,最后也没追到这不刚回来,便碰到各位了,你们见到东夷人了么?”
钟言话挺快道:“前夜师叔我们被抓~~~”。
话还没说完被孙天罡打断道:“前夜我们被东夷人下毒,我们自行解毒后,发现你不在客栈,我们便来寻你了。既然大家都没事,那便早点启程吧,又耽误好几日了。”
他这话聪明得很,既不算说谎又避重就轻。
他不想在墨仇面前丢脸,所以打断钟言的话。
墨仇听到他如此说心下了然,当然不会揭穿,笑笑道:“没事没事,我们去客栈收拾一下赶紧南下是正事。”
说完与孙天罡一起往客栈走去。
到了客栈众人收拾停当,便出发了。
墨仇心下觉得这一路虽是给灵儿找药,但路上所遇为他查探父亲死因会有莫大帮助。
他以前从未跟东夷人交过手,见都没见过,此次不仅见了还交了手。
那安若雪的父亲若只是东夷普通首领,这东夷人的实力就当真不可小觑。
那个干尸脸墨仇的感觉虽然没有当年杀赵九斤的白衣人那么厉害,但也相去不远。
最可怕的是那人身上一点元力修为都感觉不到,却身如鬼魅,力大无穷,这草原上当真卧虎藏龙。
一行人买了几匹快马正在官道上飞驰。
快要出了晋国之时,迎面来了两匹快马,原来是风九龙和孙天罡有信到了。
送信之人有两个,信有两封,但内容却是只有一个。
两人看完信对望一眼。
许愿也不讲规矩,伸手拿过孙天罡的信件一看道:“这盛会肯定热闹,师叔定要带我们去见识见识。”
原来他们二人在从济世村出发到南海之时,就派人给家人送信了,一个是南海第一商会会长,一个是皇族子弟,进了周国自然就有人接应。
这两封信件是两封请柬,请柬是发到他们家中的,只是他们都不在,于是就差人送到路上,免得误了事情。
请柬是周国应天城华府发出来的。
华府自然是周国文坛泰斗华盛文的府上,华汐玥便是这华盛文的孙女。
请柬上是华盛文八十岁大寿寿辰,另外他还将会把自己毕生收藏古今的奇画异书,做一个展示。
此次邀请的自然也都是达官显贵,江湖豪门,文人墨客前来一同鉴赏。
风九龙在南海颇有侠名,而孙天罡即是皇室成员又背靠道家,两人都身份不凡,所以请柬已经送到了孙天罡与凤九龙手里,邀请他们四月初一到应天城的飞云楼一聚。
算算时日,距今也只剩半月之期了。
华府坐落在周国应天城内。
应天城虽然不是周国的都城,但却是周国最美的城池,四季如春,清河环绕,城内还有东西二湖,当真美不胜收。
华盛文是周国的前朝大学士,当今国君的恩师。从太子太傅一路陪太子登基,可谓劳苦功高,所以在周国政坛也有很大的影响力。
华盛文如今虽然早已告老还乡,但还是不可小觑。另外这华老先生堪称书画双绝,又会作诗成对,文学水平也相当高,他年轻时候的字画,不仅周国国君收藏,就连其他几国的国君也都纷纷托人求字求画,当真做到一字难求,一画难遇。
如今他八十岁寿辰又将收藏品尽数展出,贺寿自是不必说,其意义还在是不可多遇的一次文坛盛会。
此刻,华府前厅华老爷子正坐在主位之上。
只见他须发全白,身材发福,皱纹不少但是神采奕奕,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孙女。
华汐玥还没有去书院,因为爷爷要做大寿,她怎能不在家。
此刻华汐玥偎在老爷子身边,拉着爷爷的胳膊撒娇道:“爷爷您管管我父亲,他整天催我成婚,我还小想多陪陪爷爷,我母亲也和他一样,好像生怕我嫁不出去。”
华盛文宠溺的摸摸她的头道:“好,好,爷爷帮你骂他们,怎么能天天的想把我玥儿嫁出去呢?”
华汐玥点点头道:“我这些年真的没想嫁人,我想将修为练好,去边境前线领兵杀敌。”
华盛文听她如此说,假装脸色一沉道:“那还不如赶紧嫁了,省的危险!”
华汐玥闻言又是一阵不依不饶。
华盛文转移话题道:“紫云庄的请帖,你可要替爷爷跑一趟送过去,你伍爷爷可是爷爷的故交,怠慢不得,我本预备让你父亲去送,但他抽不开身,只有让你跑一趟了。虽然我早已经口头邀请,但礼数还是不能省下的。”
华汐玥道:“爷爷放心,我明日便出发去送。”
紫云庄的庄主叫伍行之,紫云庄在应天城以西的天德镇。
伍行之与华盛文差不多年纪,二人年轻相识,伍行之醉心山水不问仕途,书画诗词也不在话下,更是一手建立紫云庄,不为其他,只为教书育人。
他没有儒家等大门派教的繁杂,而是只教书画,学生也不多,庄子也不大,一家人在镇子上闲云野鹤,怡然自得,名气自然比华盛文差的远了。
华盛文提起这位故交常常羡慕不已,但又想想自己所得,便心下也是了然,对伍行之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!
其实最让华盛文羡慕之处还在于这伍行之祖上家传有一宝,这一件宝贝虽不能吃喝,但若是公开说与世人听,画坛众人定是要炸了锅。
伍行之的家传之宝便是一副吴道子真迹《孔子按几坐像》。
吴道子是上古时期的画圣,其绘画之功力直通鬼神,笔下无论山水,人物,佛教众生必定是栩栩如生,有人对照着吴道子真迹临摹,结果也是不得神韵。
华盛文也是吴道子追捧者之一,但伍行之的这幅画,华盛文却没有对外讲过。伍行之自己从不招摇。
此次为了自己的八十大寿,华盛文早早地便将这副《孔子按几坐像》从伍行之之处借了出来,准备在寿辰之上让大家一饱眼福。
伍行之将家传之宝借于至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。
所以这华盛文才又对伍行之更加钦佩重视,让孙女亲自送帖子。
距离天德镇以北五十里,山野之间有一个驿站,这驿站便是方便行人歇脚打尖之所。
驿站不大,此刻正是中午刚过,店里也没有人,掌柜的在桌子里打着瞌睡,跑堂的在坐在客桌前鼾声大作。
“砰砰砰”三声敲门声将他们二人惊醒,抬头一看,是几位客官。
当先两人满脸笑容长得玉树临风,两人一人身穿白袍,另一人一身蓝衫,两人都是书生打扮,年纪却过了上学堂的年纪,有四十上下,而且两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。
只听当先一人开口道:“掌柜的准备些酒菜,我们二人可是饿坏了。”
声音很是好听,温文尔雅,叫人忍不住就要按照他的话来办。
跑堂的招呼一声便往后堂准备菜去了。
二人坐定后,后面一人又开口道:“掌柜的可知此地离应天华府还有多远?”
掌柜的听他打听华府,又看他们一身书生打扮赶忙道:“这两日往那去的客人可不少啊,据说有邀请去的,也有慕名而来的,这华老爷子是真了不起,我这小店离那已经不远了再走三日天便可到达。二位也是去参加华府寿宴的吧?”
那问话之人笑着道:“是啊,我们正要好好拜会华老爷子!请他指点一二。”
说罢与另一人相视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