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牛镇在夏国的最西南角,青牛镇再往南便是茫茫南海,往西则是騩山,十万大山一望无际。
传说很久以前有海妖作乱,眼看小镇倾覆在即,騩山之中奔出一头青背金角大牛,身长百丈,气吞万里,吼若雷霆,海妖不敢造次,逃回南海,从此小镇得名青牛镇,镇上民众多以打渔为生,民风淳朴,与世无争。
几声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,一行十余人,正骑马飞驰电掣,小镇唯一一条青石板路在马蹄下瑟瑟颤抖!
当先一人黑袍玉冠,双眼布满血丝,面色坚毅,是个中年男人,眉宇紧皱,怀中似抱着婴儿,骑马飞奔本就颠簸,但看那抱婴孩的左手竟是纹丝不动,旁边是一女子亦是黑袍劲装,面容清丽,头发略显凌乱,正一边御马飞驰一边时不时望向男子怀中婴儿,面带忧色。身后十数骑皆是一身劲装面色凝重却一脸坚毅。
众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许伤痕,一行人从镇中呼啸而过。
顷刻间,便来到镇子西门,入眼一片郁郁葱葱,出西门往西再走三里便是入了这騩山。
行至此处怀抱婴儿的中年男子表情微松,在官道尽头一声低吼,刹住骏马,翻身而下。
他身后诸人也都翻身下马,女子急切上前接过婴儿,满是关切!
中年男子转身上前对着身后诸人双手抱拳微微欠身道:诸位!天下无不散之筵席,各位护我夫妻孩儿至此,慕某感激不尽!各位虽入我神教,拥我为尊,奈何慕某力不从心,以至大难临头,各位本可各自谋得生路,却舍下性命,护我一家至此。大恩不言谢!请受慕某一拜!此时已到这騩山脚下!想来已是无碍!各位还请各自散去。他日若有重逢日定当报答!”
在他一拜之际,随行人众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抢步上前一把抬起他双手道:教主切莫如此,我等既奉你为主!何来感激一说,教主宅心仁厚,才被那欺世盗名的所谓正派有机可乘!以教主大才,他日必将重整旗鼓,东山再起!何必说此丧气话!”
那自称慕某的中年男子正要再说,空中却传来一阵大笑,中气十足,却不见人影,“我到要看看残兵败将,邪魔外道如何还能东山再起!”
忽的话音刚落那人便像凭空出现一般,一身黑衣犹如夜枭从天而降黑袍中银光一闪刺向那白发老者。
老者仿似头顶长眼,也不抬头,竟是用双臂交叉举过头顶,只听得钉咛一声,老者后退三步方才站稳,双臂竟是毫发无伤!
空中那人借力往后滑行数米,这才站稳身形。见此人四十上下,一身墨衣,面容清瘦蜡黄。
他调笑道:天玄教护法铁臂麒麟楚印雄果然名不虚传!一双肉臂就敢接我杀招,佩服佩服!”
那老者却不搭话,满脸急切转头像中年男子道:“墨家一脉,明鬼宗主幽陌已到,教主快走,我等殿后”。
中年男子心中一声长叹,心知今日再难逃出生天。
墨家一共分三脉,第一脉非命宗,第二脉明鬼宗,第三脉天志宗,非命宗善斗,功法一流,虽是善斗,却是出名的以守为攻,天志宗善占卜天相之术,风水阵法一流,而明鬼宗则擅长机关术、追踪术、刺杀术,并且可请鬼上身,神出鬼没,也是墨家最神秘的一宗。
三宗各自为阵但又同受墨家巨子节制。言必行,行必果。即便此刻先走,行踪已漏,实在难逃脱。并且他已感知四周杀机四伏,宗主级别高手也已近在咫尺!
念及此刻看看身后母子二人,不禁悲从中来!
他们一行十骑已经鏖战两天两夜,疲惫至极,入得騩山可能还有一线生机,却不料在此还是在劫难逃。
事已至此只得下定决心和与那群雄一战,即便身死也要保全身后母子。
心中虽存必死之志,面容却毫无波澜,微微一笑道“明鬼宗追踪天下第一,马前卒即到,我们又何必要逃,儒释道三派主力也该已到此地,还请出来相见吧!”
他元力深厚这几句又是刻意为之,直震得山间鸟兽四散!
偏这一句挑拨也极为高明,墨家儒家千百年来斗争不断世人皆知,他言下之意只有天下三大派才够资格与我相争,墨家一脉只是其他教派马前卒。
果然,他话音刚落,幽陌一声冷笑道:“都说天玄教主慕凌云年纪轻轻就天下难敌,今日让我先打头阵。”
言语间腾空而起青光剑快如闪电刺向慕凌云,幽陌一宗之主含怒而发,剑未到,气先至!
慕凌云面色如常,右手将妻儿护在身后,左手运掌成爪,竟一把抓住那三尺青锋,幽天行连剑带人竟被甩出三丈有余!
慕凌云头也不回对着山林道:要取我性命,他还不够,诸位现身吧!”
正此时,天玄教众之中闪出一人凌空飞起直奔幽陌而去,眼见便要得手!
幽陌闷哼一声,双腿一蹬向后连退数步,已退到树林边缘,往左一闪,其身后闪出一朵青芒接住天玄教众一剑,反手在刺逼退天玄教众!那教众刚要再次上前,起身间,仿似被人拽住硬生生往后拖回两仗,跌入众教徒中。
便在此刻,一声佛号响彻天际:“阿弥陀佛,正邪之争已逾时千百年,今日终可了断,施主切莫再造杀孽~”是佛教神通。一袭僧衣,是佛教密宗宗主天相大师和一众僧人。
话音刚落,只听有人接话:“大师所言极是,已然如此,慕教主何不自行了断,免得再动干戈?”
正是儒教众人也到了,说话的正是天下第一大教派儒教去恶堂堂主段天涯,儒教分两堂,一曰为善堂,一曰去恶堂!为善堂信奉人性本善,而去恶堂则深信人性本恶,如不加以约束必出祸端,因此儒教内部为善堂主责:教书育人,文韬武略无不涉猎!培养人才,经营人脉,其教徒多为各国政要,大商!而去恶堂主责法治,赏善罚恶,制定规则其严苛之甚不足与外人道。
又一人接话道“贫道也是此意!今日三大派齐至,慕教主虽是修为通天,想必也再难有逃脱之理。”青城山道教一脉教主玄清道人也到了!陆陆续续各教各派接踪而至,三教九流络绎不绝,顷刻间将慕凌云一众人围的水泄不通!除了儒释道墨家,还有各个别门小派旁支,凡是自诩名门正派的都来了个遍!好不热闹!
慕凌云面色不变,目光在众人脸上划过,眼中尽是淡漠,最后他望向天相一众僧人,好似要着重说给佛教众人去听,拱手抱拳道:“各位都是名门正派,泰山北斗,自慕某人记事以来便知道天玄教被各位称作魔教异类,但为何如此直到成年才明白,我等功法怪异支派众多,良莠不齐却是事实,祖辈有争雄之意也是事实,功过是非善恶更是无从说起。”
他接着道:“然则,数十年来在我手上未有枉死之人,慕某人也从未做过鸡鸣狗盗,为非作歹之事,今日劳烦天下各派为我大动干戈,聚集这边陲小镇!实在受宠若惊!我一人身死是小,妇人无辜,稚子无辜,这些教众即便有过也是奉命行事,罪不至死!各位都是正派翘楚!更有慈悲为怀的天相大师在此!我若身死!还请诸位高抬贵手,放过无辜之人,在下死而无憾!若天相大师答应所请,慕某即可一死以谢天下!”
说罢他目光如炬,一动不动看向天相大师!
此乃不得已而为之,他聪明绝顶当然知道,天相老和尚是众教众人当中最有可能答应他要求之人!
今日在场众人论单打独斗,即便各大教派掌教亲至,也未必是他对手,奈何自己脱身易,妻儿随从却又割舍不下,还是难逃一死。若天相答应,他便可放心一死!妻儿及一众兄弟便可得救!
哪知天相尚未答话,儒家去恶堂众人中一声大啸,腾空飞起一人手持戒棍直取慕凌云身后女子,“将死之人,也敢讲条件,看我先杀魔种。”说话间棍风已至。
慕凌云大怒,大喝一声“卑鄙!”却知此刻断不可先开杀戒,单拳化掌迎上棍风,那人元力远不及慕凌云,慕凌云也未下杀手,饶是如此那人依旧被掀翻在地三丈之外!
几乎同时,人群中又有十余人跃出与天玄教众战在一处,天玄教众人也都是高手一时间天上地下,直斗的天昏地暗!双方各有损伤,随着三大派众人更多加入战团,天玄教众渐落下风!那段天涯、幽陌、玄清道人及各个宗派领头人一众高手则与慕凌云战在一处,天相老和尚却未参战。
虽是五六人围攻,这五六人都是当世好手,饶是如此,慕凌云也未落下风!但还需护住妻儿,未能施展开来!
战团越斗越激,斗得半注香时间,天玄教众十余人已剩下五人还在勉力支撑,其余众人已然倒下生死不知!三大派众人则倒下数十人!困兽之斗,威力无穷!
那边慕凌云已击伤幽陌、段天涯。自身也受伤不轻,精疲力尽,心中悲愤之情顿生,既不能保全挚爱,一身本领又有何用,心念所至,又逢迎面长剑刺到,是道家支脉天罡剑派掌门,天罡剑李惊鸿,李惊鸿元力深厚,天罡剑气霸道之极!
剑锋眼看已逼至面门,慕凌云侧身躲过,心神激荡之际,分寸顿失,反手一掌全力印在李惊鸿胸口,李惊鸿顿如断线风筝飞出十几仗远,重重落地大口喷血!眼看不活了!
人群中破口大骂声不绝于耳,但忌惮这一掌之威,一时间竟无人在上前缠斗!
天玄教众也只剩下铁臂麒麟还勉强站得住,其他人都已倒下生死不知,女子依然怀抱婴儿,身上尽是剑伤,脸色煞白,却又目光坚定!她修为不高,若不是慕凌云护住,早已香消玉殒!此刻也只是勉力站定!
慕凌云面色苍白,双目赤红,仰天长啸道:“何以至此,名门正派便是如此对待老幼妇孺,慕某人今日算是见识了!事已至此,我有何惧之!今日你们要赶尽杀绝,慕某奉陪到底!”
他一生待人宽厚,但也是血性十足的一代枭雄,天玄教与各大门派争斗已有千年,各有输赢,到他这一代更是少有为非作歹,杀人放火的勾当,他继任以来,强加管理部署,不可为非作歹,对于正派挑衅针对,也是处处避让,却不想千年积怨并非他一人能解,还是落得如此下场!
他接着道:“”今日左右不过一死,”转身看向妻子孩子,目光瞬间变得无比温柔,轻声对妻子婉茹道:“对不起,我今日只怕再无力保你们周全,是我无能,”婉茹双眼含泪,语气却无比坚定:“夫君莫说这话,只盼生时同衿,死亦同穴!”慕凌云闻言道:“你放心,我死之前定先杀你,免得你受辱,你死之后我必不独活!”婉茹重重点头!满是欣慰!
说罢他向着楚印雄抱拳,也不搭话,楚印雄回礼,二人回头面向众人。
接着说到道:“来吧,让我来领教诸位高招!你们一起上吧!”
这一吼声若雷鸣,修为不够的,直震得头晕眼花双腿发颤!看这架势这才是真正拼命的时候到了!
僵持不下之时,青牛镇方向各大派众人忽的一阵喧闹,竟是一只牛儿竟穿过众人包围信步奔入场中,这牛儿青背独角,体态强健!这里本是青牛镇入山最近山路,清晨这番打斗,本欲进山采药或谋生的村民早已望风而逃,亦或改道!怎会有头青牛到此,且不说这牛儿怎会到此,就说为了剿灭天玄教来的众人也都不是无名之辈,各个修为高深,这牛儿是如何穿过包围来到场中的?
再看这青牛背上还有坐席,必然有主,众人往后看去只见一老叟步履蹒跚挤入人群追着青牛来到场中,口中还振振有词:“你这牛儿,叫你往东你偏往西,此事要管你管,我不管!”满嘴胡言,这老头身穿灰色麻衣,一双赤脚满是老茧,须发全白,腰间挂着葫芦,手中一根竹竿,双目浑浊,仿佛看不见也感受不到这里剑拔弩张,千钧一发,一触即发!只顾追他的牛儿!
天相和尚一声佛号对着师弟天嗔道:“你去将老人家和那牛儿送出此地,不可伤及无辜。”
天嗔领命先迎向青牛,他是密宗宗主师弟,一身龙象般若功已臻化境,单手便可发千钧之力,青牛转瞬便到,天嗔顺势抓起缰绳,单手发力,他本以为这青牛必定被他拽的吃疼停下,哪知青牛竟丝毫没有停顿,天嗔反倒竟被拽的双脚不稳,眼看就要跌倒,亏得他反应灵敏,双脚顺势腾空而起,空中一个翻滚,竟然稳稳立于牛背之上,脸色一阵红,一阵白。好不尴尬。
在场众人都是慧眼如炬,哪里看不出天嗔吃了暗亏,心下都是一惊。这天嗔是密宗一人之下的修为。单手就是举起十头大牛也不在话下,天相百招之内也休想讨得好处。要知道天相可是世间数一数二的高手!怎的这山野之处撞出的一头牛儿,就叫他吃了瘪。
此时天嗔还立于牛背之上,只见他左手抓紧缰绳,右手运气显然是想扳回一局,千斤坠双腿微曲,试图将这牛儿压垮在地,哪知这牛儿仿似未觉,自顾自的继续奔跑,速度竟丝毫不受影响,只是四踢所踏之处,砰砰作响,真个是奔若惊雷,地面开裂,可知这南方山间都是青石山,地面也是青石,牛蹄所致,当真开山裂石,五米之内,修为不够者当场被震翻在地,可知这千斤坠实属非同小可!天嗔见状已是无奈,自己这千斤坠已是用尽全力,险些憋出屁来,竟也奈何这牛儿不得!
他放开缰绳翻身下牛,满脸通红,也不知是臊得慌还是用力过猛,站定一声佛号:阿弥陀佛,真乃神牛也!”这一声像是自言自语的感叹,也着实化解了不少尴尬!
众人又是一惊,心道这牛儿莫不是精钢铁骨,在场众人哪个不是见多识广,没料到在这边陲小镇竟遇奇事,但也都明白这青牛和老人绝对不简单,反倒安静下来,静观其变!
此刻,那牛身后老人站定,对着青牛大声道:“牛儿停下吧,这事儿我管了!”
说来也怪,这青牛仿似听懂人话,即可停下脚步缓步走向老人身边站定,丝毫看不出刚才的神威!
老人摸着牛儿头仿佛自顾自道:“天道本就循环往复,今日他杀你明日自然你杀他,今日他们种的因,明日自然食其果,人生下来便注定要死,早死晚死都要死,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死。”说到此竟是自顾自的一声哈哈大笑!他这几句前言不搭后语,一会天道,一会因果!自己还怡然自得。
他也不拖沓,说管就管,扭头看向四周,依旧是双眼浑浊,对着众人道:“都散了吧,这牛儿叫太平牛,不喜争端,专管不平事!你们都回去吧!”
他这声音不大,却不知怎的在场每个人都听的真真切切!他就好似再说家常一般,慕凌云的视死如归,豪气干云!
各大派的杀气腾腾,势在必得!他全然无视,无感,他站在那里又仿佛不在那里,他说的是救人性命,解决争端的大事,这口气倒像是叫人回家吃饭一样自然!仿佛此刻散了天经地义!
儒教是天下第一大派,自然先开口,开口的的还是段天涯,他恭敬上前双手施礼道:“在下儒教去恶堂段天涯,敢问前辈尊姓大名?”
这一问算是给足了这老者面子,他段天涯轮修为地位皆是世间屈指可数!施礼下拜算是儒家尚礼,可言语态度竟也是毕恭毕敬!显然是刚才青牛大显神威,段天涯也知道这老者未必好惹,今日来此已是势在必得,多树敌只会更加坏事!他行事一向老辣,江湖上早有传闻。
老者见有人问话,微微一笑双眼浑浊的看向段天涯,回答道:“叫什么我给忘了!太久了,不记得了!“说罢哈哈一笑,毫无做作之态。
接着继续道:“我是谁并不打紧,你们退了吧!我入了这段因果,今日你们便杀不得人了!“这话说的朴实无华!却又充满力量。
话音刚落儒教旁支泰山剑派掌教林英华接话道:“老人家虽是前辈,却也不能坏了规矩,自古正邪不两立,我等兴师前来,只为斩妖除魔,前辈一句散了我等就要前功尽弃,这事好不讲理,前辈若是有意要救那魔教之主,也可直说,即便前辈修为通天,泰山派自是微不足道,但今日武林泰斗齐至,我们也说不得要斗上一斗!”
林英华五十上下,面容清瘦,说话是个公鸭嗓,他这一番话明里说的慷慨陈词,可话中之意已将儒释道三大派推在最前面,势成骑虎!
老头听了这话头都没抬,也不看他道:“我要带他们走了,你们都走吧!”说罢就往慕凌云处走去。
此刻慕凌云三人都已盘坐在地,调息养伤,慕凌云知道,这生死之斗多一分力气便多一分活命的机会!所以那牛儿进场之际,他便率先盘坐开始调息!
林英华见无人搭理,一拳打出去犹如泥牛入海,仿佛对着空气打了一拳,还把自己震得不轻,老脸一红,自顾自的公鸭嗓再度喊起:“既然前辈一意孤行,那就别怪我等无理!”
几乎同时,身形已经拔地而起,他不敢大意,知道这老头定是修为深厚,身在空中青光一闪,出手便是泰山剑诀的杀招岱宗斩,他元力深厚,速度极快,竟有破空之声,但身形飞往的方向却十分狡猾,他不攻老者,直取慕凌云。
慕凌云虽双眼紧闭,却也感受到剑气已至,正要起身迎敌,就听公鸭嗓一声怪叫,猛的剑气尽退,压力顿失。
原来那林英华身形尚在空中,本与那老者离他尚有十余丈,只听那老者低声喝道:“呱噪!”朝着他的方向大袖一挥,林英华只觉得连剑带人一起撞上了一道气墙之上,元力崩溃,剑气顿消,撞了个鼻青脸肿!跌倒在地!怪叫连连!
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,林英华虽不是顶尖高手,但即便与慕凌云这样的绝世强者,虽不胜,也可抵挡百招,这一招他他蓄力而发,威力惊人!这挥挥衣裳便挡了下来,已然颠覆了众人认知。
老者与牛儿已走到慕凌云身前道:“走吧!”说完当先便走向入山山口!
慕凌云正要跪谢老者救命之恩,却发现起身后却尤如被人托住,心中惊诧,却也不再矫情,口中说道:“多谢前辈!”转身搀扶妻儿,与楚印雄一起跟在老者身后便向騩山山口走去。
天相和尚、段天涯、玄清道人三人在此地位最高,心里都暗暗叫苦,劳师动众,眼看胜利在望,正邪两派千百年的争斗将在他们这一代终结,这事如果能办成,他们足以傲视群雄,名利双收!
三人都不愿功败垂成,互换眼色后,便欲起身发难!哪知不动还好,一动便满头冷汗直冒!元力半点无法调动不说,刚要运力,便四肢僵硬,动弹不得,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显然都一样,心下骇到极点!顿时冷汗直冒!
此时那走在最前的老者没有回头却开口了,声音依旧不大,却人人听的真真切切!
他道:“天道本就循环往复,哪有什么善恶,什么正邪?他那被杀死的随从,哪个不是一心护主?忠义双全!恶在何处?他不愿抛妻弃子独子偷生,重情重义,他又魔在哪里?我方才所见,都是尔等咄咄逼人,赶尽杀绝!这不是恶又是什么?你们有学儒的,有修道的,也有念佛的!这三样都是有大智慧的!各位还需潜心修炼,少动枉念!当下作恶便是恶,当下为善便是善,你们当知,一瞬便是永恒,杀人者无论谁杀,都是作恶,为善者无论是谁,都是行善!切记:有无相生,难易相成,长短相形,高下相顷,音声相和,前后相随。若说这世间真有恶,那这善便是根源!”
这话说完,早已不见老者一行人的踪影!但声音却丝毫不减,言犹在耳!字字清晰!直到此刻,众人才觉浑身一松,恢复了自由,段天涯三人赶忙运起元力,发现气息通畅,心中稍安,但依然骇得不轻!
心神激荡之际,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长空,瞬时乌云密布,接着便是雷声滚滚!大雨倾盆!在看那騩山入口,烟雨迷蒙,犹如巨兽之口!众人面面相觑,纷纷退去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