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从另外一边的小路返回到了刚刚那个建筑面前。这次走得近些,竟是个徽派的建筑。不高,总共就四层。这时我看到了三楼亮起了灯光。
“走,上楼去。还好有备用的电池设备。”
一踏入一楼的大厅,一股茶叶味道就扑面而来。这应该是个做展览的地方,大理石的地板,头顶上还吊着豪华的水晶灯。我看四周都摆满了玻璃展示柜,里面是各式的茶叶。
虽然看不太清楚,但我真心觉得装修得有些土。
“没办法,大老板都喜欢这种感觉。”竹山白淡淡道。“楼上就不一样了。”
我以为二楼是办公的隔间,结果就是一些炒茶的设备。
楼上传来了说话声,还有一个人在使劲咳嗽,像是被呛到了一样。
竹山白转过来嘱咐我:“上去先不要说话,听我给你介绍就行了。他们如果问你问题,就尽量少说话,别一说说一堆。”
我点点头,把双肩包背得紧了一些。
突然从黑暗处转到了有光的地方,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。一阵眼花之后,我看清了楼梯口的样子。
雕花的隔断,红木的案几,还有几丛文竹,顶上的灯也成了窗棂的形状。一瞬间,我以为我走进了一个大饭店里。山竹哥带我绕过屏风,朝里面走去。
地上铺着一大张竹席。我看到有两个人坐在地上的软塌上,说着什么话。还有一个身穿军绿色外衫的人,在窗户边上抽着烟。
竹山白皱了皱眉,“北子,趁我不在就抽烟,掐了!”
他那么一喊,窗户边那人猛地抽搐了一下,看来正抽到舒适的地方,就被吓了一大跳。
中间那两个人闻声纷纷转过头来。我往竹山白身后退了退,有些紧张。
“这位是·······”其中一个微胖的男人朝我看了看,他手上戴着几串佛珠,肘臂上还纹了一条小花龙。衣服看起来和竹山白一样,像是扑满了灰。不过我觉得他脖子上应该再来一串大金链子,更适合他。
竹山白把手伸到我背后,抓起我双肩包上的提带,把已经不太敢动的我往前挪了挪。“景山老先生的孙女,落骞。她正好有事过来,下山时路上碰到的。”
为了表示礼貌,我朝他们嘿嘿一笑。
没有人理我。气氛变得有些尴尬。
那个男人叹了口气,示意让我们过去坐下。
“北子,爷爷怎么样了,安顿好了吗,药吃了吗?”竹山白从旁边找了两个软塌,给我丢了一个过来。
那位叫北子的小哥操着一口上海话。“放心,哥,已经安顿好了,老爷子已经睡下了。”
花臂哥旁边坐着一个女人,年纪估计有三十上下,留了一头的短发,看起来挺干练,就是眼底有浓厚的黑眼圈。她叫我坐在她旁边,我便挪了过去。
“既然是景山先生的孙女,那有些情况想必你也了解了。”那个女人对我说。
嗯?了解什么?我一头雾水。我看竹山白向她瞟了一眼,微微摇了摇头。
“他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吗?”女人略微震惊,其他两个人也都看向了我,又看了看竹山白。
“没有。”竹山白无奈地说了一句。我冲他眨了眨眼,瞄了几眼这几个人,意思让他赶紧给我介绍一下这都是谁。
“哦,差点忘了。阿骞,这是上海市书画研究院的研究员,闫灵。这位胖哥,是蒲萝县博物馆的馆长。”说着,山竹哥把手搭在了花臂哥的胳膊上。
“嘿,快给老子拿开,新贴上的纹身,别给老子抹掉了!”这位胖哥很不情愿。搞了半天是纹身贴,我使劲忍住,差点笑出来。
说着这位胖哥递给我一张名片,我接过了过来。
“杨…枫枫?”我念道。
“是杨佩枫。”竹山白纠正道。
我连忙向那位胖哥道歉,胖哥摆了摆手,跟我说没事,他已经习惯了。
“有什么进展?那幅画找到了吗?”竹山白问道。
“没有,我和北子在那个湖边找了一个下午,也没有见到。”胖哥有些苦恼。
“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,竹铃被困在里面,定是凶多吉少。”这个叫闫灵的女人有些急切。
“竹铃?竹铃姐怎么了?我说我怎么没见到她,她出什么事了?”我连忙问他们,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“她被困在画里了。”胖哥低下了头。“是我不好,没有在最后拉住她。”
画,怎么又是画,一会说是从画卷里掉落,一会又是被困在画里。我连忙掐了掐自己的大腿,再三确保我没在做梦。
“她还不太能接受。”竹山白对着胖哥说。“来都来了,你带她进去看一看吧。”
“这……我……我跟那老头关系最近不太好,上次给他带的酒过期了,他不太欢迎我。”胖哥很踌躇,捏了捏他身前的包。
竹山白又把手放在了他胳膊上那条小花龙的位置。
“行行行,我带她进去,别…别别拿我纹身说事啊。”胖哥只好打开了他的那个褐色皮包,掏出了一个绿色的画轴。
他把垫子往后挪了挪,把画卷在席子上铺了开来。
我看到后,眼珠差点没瞪出来。
“这…这不是《泼墨仙人图》吗?怎么在你这里?它不是在台北的故宫博物院吗?”我实在是惊讶,前年的书画选修课的结课论文,我就写的这幅画,还被评了个优秀。
“呵,这画早都被老子爷爷掉包了,真真假假我们都明白着呢。”他让我过去,站在他旁边。
我不知道这位胖哥要做什么,便看向了竹山白。山竹哥就点了点头,让我听胖哥的。
“把手机什么的都拿下来,不能带进去,会被损坏的。”我云里雾里,只好照他说的做。
胖哥把一个手掌放在了泼墨仙人的那张独特的脸上,另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。“集中注意力,抛却杂念。”竹山白提高了声调。
只见画面像波浪一样涌动起来,像是在周围形成了一个力场。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便眼前一黑,身体开始下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