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西郊有一座占地极广的皇家园林,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间。当时是乾隆皇帝给他母亲祝寿而建造而成的皇家私人园林,现在这里已经成为国家有名的旅游景区公园。虽然这里是京城的郊区,但因为京城著名的两个学府紧邻皇家园林而建,所以这里也被人们称为学府区。
在景区北墙外有一片低矮的平房,两个学校的教职工及其家属大多都居住在这里。每天早上街坊邻里见面也都是刘老师、赵老师这样的叫着,显得大家的身份都是那么的有文化。在那个物资比较贫乏的年代,大学里的老师地位还是比一般工人要高一些,工资待遇当然也要优越很多。
在居民区的西北角有一个废品收购站,属于国营的单位。本来里面有正式员工六名,随着时间的推移,脑筋活分点的都纷纷托关系调到了学校里工作,最后只剩下一名十六、七岁的男孩独自一个人。废品收购站的工作量没有多重,每天就是在站里等着有卖废纸、破铜烂铁的人来,称一下重量,开票付钱。等到三个月后,学校会派大车把这些废品统一拉走。在那个困难的年代,家家户户连吃饭都成问题,也就没有多少废品可卖的。无外乎就是一些废报纸、画卷,还有一些实在无法修补的破铁锅,因此收购站也没有太多人关注。
收购站里仅剩下的一名员工叫刘天,今年十九岁了,父母原本是学校下属一个工厂的职工,在一次事故中不幸双双遇难了,只留下刘天和奶奶一起生活。谁知道仅半年的时间,奶奶因为思念死去的亲人,也撒手西去了。刘天遭遇连番的打击,人变得沉默寡言,初中毕业后便不再去上学了。学校因为他父母的去世补助了两百块钱,因为他是孤儿,又没有上学,便把他安排到了废品收购站工作。原来刘天父母居住的平房学校分给了其他的教职工,在收购站里面给他单独圈了一个院子,盖了三件平房。刘天住在左手那间平房里,剩下的两间平房都被他当成了储藏室。平时收上来的小人书、破画卷、烂瓷器都被他放到了里面。这些东西本来就少,又不值几个钱,也就没有人找他的麻烦。
这天早上刘天刚打开收购站的大门,就被一个梳着小分头,骑着二八大扛自行车的青年叫住。刘天认得他叫赵大民,是大学后勤处的,高中毕业后他爸拖关系给他安排到大学后勤处。每三个月学校清运废品的工作便是他负责,每次见到刘天便跩的二五八万似的,嘴能撇到耳朵后面,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。
“今天还没有到拉废品的日子,你小子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?”刘天没好气的问道。
“就这个破地方,你以为谁愿意来似的。我说傻天,你看看和你一起工作的其他人,哪个不是托关系找门路调到大学校园里工作,也就是你这样五大三粗的人才愿意继续在这里干活。说你傻你还不愿意听,你看小爷我现在多威风。”赵大民撇撇嘴不懈的说道。
“行啦!有事快说,没事赶紧滚蛋,还等着我请你吃饭不成?”刘天直接忽略了赵大民的一切,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。
“嘿,你小子还跩上了,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?”赵大民停好自行车,双手插兜小脑袋扬起,一双三角眼瞪着刘天。
“怎么着?就你这小身板也敢较量较量?别说我欺负你,让你三招,一只手都能打的你妈都认不出来你。信不?”刘天不懈的说道。
赵大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,他一米七二的个头,一百来斤的身板要和刘天比,那只有挨打的份。刘天一米八五的个头,常年干体力活的原因,身子骨健硕无比。两条胳膊青筋暴露,腱子肉高高拱起,提溜他跟提溜小鸡没什么两样。
“我不和你这个傻人一般计较,今天找你是通知你一声,学校的张教授你知道吧?就是那个烟不离手,眼镜片有瓶底厚的那个老头,三天前去世了。他住的那套两居室学校现在想分给其他教授,学校让你赶紧过去把屋子里的废品收拾收拾。张教授住在学校的燕春院里,你到那里找楼管,他会带你进去的。我可通知你啦,你赶紧过去,别耽搁了。”赵大民说完骑上自行车就走了,好像多待一会儿就掉价似的。
刘天知道那个张教授,老人家一辈子都致力于研究中国地质学,听说中国几个有名的地质学家都得到过他老人家的指点,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。刘天因为经常去大学里收废品,也见过几面,感觉老头身子挺硬朗的,没想到几天没见就阴阳两隔了。
刘天从收购站里拿了几个麻袋放到平板三轮车上,把大门用铁链锁上就准备去燕春院。刚蹬上车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,不用回头刘天听声音就知道叫他的那个人是谁,回过头就见一个娇俏的身影从远处走来。女孩身材纤细高挑,皮肤白净。柳叶眉瓜子脸,樱桃小嘴一点点,高挺的小鼻梁更增加了脸部的立体感。女孩叫王玲,是刘天的初中同学,也是他的邻居。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,可谓是青梅竹马的一对。自从刘天的父母去世后,他便经常到王玲家里蹭饭,王玲的父母对他就像对待亲儿子一样。
“哟,这不是我家的玲儿宝贝吗?这是准备去哪里啊?是不是想你天哥啦?”刘天略显流气的冲着女孩说道。
“傻天,你再瞎说八道,看我不修理你的。我就是想我家小白,也不会想你这个黑熊怪。”女孩小脸微红,脆生生的说道。
“得嘞!也就是你敢叫我黑熊怪,别人要是敢这样叫我,早大嘴巴抽他了。你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刘天挠了挠头发,傻傻的样子又招来女孩一阵笑声。
“傻天,我爸昨晚回来了,让我喊你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。让你拿瓶好酒,要不看我爸不收拾你的。你这是要去哪里啊?多亏我来的及时,要不还要跑一趟。”
“你爸是又馋我的酒了吧?我可先说好了,我的酒没几瓶了,可别让王叔老是惦记。”
“瞧你那小气样,不就是喝你几瓶酒吗?你可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拿着好酒来我家找我爸,都被我爸轰出去了。这话要是被我爸听到,不把你腿打折了。”
王玲这话说的倒是没错,她爸是这片派出所的所长。每年过年都有很多人拿着好酒好烟来找她爸,嘴上说是过年看望,其实就是送礼托关系,想谋取一些好处。王玲她爸是个正直的警察,每次遇到送礼走后门的,都没有好脸色,话没说两句就把人轰出去了。
刘天的废品收购站里本来存放着不少瓶茅台、五粮液名酒,听原来的站长说是以前从贪官那里罚没的。本来这些酒要当做废品处理掉,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一直放在废品收购站里。这些年被原来的同事拿走了不少,剩下几十瓶都是外包装破坏的太厉害了,没有人要的。现在收购站里就他一个人了,刘天便不客气的都搬到他的储藏室里。每次去王玲家蹭饭,他都会拎上两瓶酒。
“王叔从党校学习回来了?那我一定要去慰劳慰劳他老人家,这次学习回来,是不是王叔又要往上升一升了?”
“我爸从来不和我们说工作上的事情,你也别瞎打听了,晚上六点你记得过去就行。我要去北门的公交站坐车,你送我一趟。本小姐坐你的三轮车,是你多大的福分啊!”王玲一边说着一边迈腿坐到三轮车上,催促刘天赶紧蹬车。不忘伸出纤纤玉手在刘天的腰上使劲掐上几把,看着刘天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,又换来女孩一阵银铃般的笑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