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几声金属碰撞声过后。
道人心内暗暗叫苦,这当真可以说是他自学成剑术之后,打得最憋屈的一架了,除了开头那一剑后,就攻守易势,彻底落入被迫防守的境地。
道人不是没有试过以一力破百巧的法子,打断郑泽那步步紧逼的剑势,好让自己能抢回主动权展开攻势。
只是郑泽手中长剑如同活了一般,完全没给他任何机会,当自己蓄力全力一剑劈过去,对方轻描淡写的剑锋一转,一带,自己那全力一剑劈在空处,一个趔趄,差点把自己给带到地上去。
然后不等自己稳住身子,那咄咄逼人的剑光又逼了上来,眼看到剑锋就要架到自己脖子上,自己就要输掉这场切磋时,道人一急,手中宝剑剑身上红光一闪,一道剑气脱剑而出,朝着郑泽劈去。
剑气一出,道人就后悔了,不过就是切磋又不是生死搏斗,自己怎么能用上这种杀敌手段,而且对方不过一个剑术高超的江湖剑客,又怎么挡的住这种仙家手段,切金断玉的剑气下,那个剑术高超的青年,可说必死无疑。
道人想开口提醒,只是二人此刻距离实在太近了,剑气眨眼间就到了郑泽面前,然后道人看到了一幕让他无法相信的画面。
只见郑泽不慌不忙的挥剑朝前方空气一点,似乎点中了一把隐了形的兵器,发出一声金铁撞击声后,手腕翻转,长剑快速在空中画出一个个圆圈,金铁撞击之声顿时连成一片,房间内墙壁上,出现一道道深深的剑痕,床榻被一分为二,角落里桌椅板凳也被劈的七零八落,倒在地上。
长剑直直往前一递,稳稳的架在了道人肩膀上,锋利的剑锋抵着道人的脖子,郑泽看着呆若木鸡的道人,冷声道:“你输了。”
道人这时才似乎慢慢回过神来,迎着郑泽那带着怒气和些许杀气的眼眸,苦笑一声,丢下了手中宝剑,也不顾那贴着自己脖子的剑锋,朝着郑泽深深鞠了一躬。
“本是点到截止的切磋,是贫道太过在意胜负,鬼使神差的竟用出杀伐手段,差点害的兄台身死,欠债还钱,杀人偿命,兄台就算现在杀了贫道,贫道也无丝毫怨言。”
“只是贫道却有一个不情之请,求兄台让贫道先将师弟送回去师门,再来受兄台一剑,可否?”
郑泽没有说话,只是就这么死死盯着道人,手上长剑依旧稳稳的架在道人脖子上,场面陷入无言的寂静。
门外两人可能意识到不对劲,跑了进来,看到了惨不忍睹的房间乱象,也看到了一脸冰冷的郑泽,剑指道人,小道士一瘪嘴,带着哭腔喊了一句师兄,当即就被道人呵斥着出去,可能是不想他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吧。
柳原没有开口询问,看房间这情况,两人极有可能是打出真火了,而且那道人肯定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惹火了郑泽,不然就他柳原认识那个郑泽,断不会如此。
看着道人闭上眼睛,一副束手待戮的样子,郑泽这才慢慢相信,刚才怕是真如道人所说,只是失手并非有意,只是很多事不是说不是有意就可以一笔勾销的。
就在刚才,他是真的感受到死亡到来的气息,如果不是那剑术神通真的够给力的话,自己今天恐怕就死了吧,到时候说再多对不起,有再多悔意又与郑泽何干。
“唰”银电破空,道人闷哼一声,捂着正在往外渗血的左肩窝,不敢置信的看着还剑回鞘的郑泽,疑问的眼神似乎在问着眼前男人为什么不杀了自己。
小道士看到自己师兄受伤,再也顾不得师兄的呵斥,快步跑到他师兄身边,眼泪汪汪的看着师兄那血如泉涌的肩头,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一脸漠视的郑泽,眼底深处,一抹恨意正慢慢浮现。
郑泽皱了皱眉,随后小道士就被道人一巴掌打在头上,打了个趔趄,随后,道人充满怒气的声音传来。
“这事本就是我的过错,这位兄台就是要了我的命,我都无话可说,如今只是在我肩膀上刺出一道不伤筋动骨的伤口,已算得上以德报怨,你怎敢因此生怨,师父和我这些年都白教你了吗?快给人家道歉。”
小道士在师兄威压下,不情不愿道了声歉。
郑泽挥了挥手,表示并不在意,看着道人那张因为疼痛和失血,有些发白的脸庞。
“现在咱们算两清了,以后切磋记住不要再失手了,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好运的,初平,咱们走吧。”
“贫道龙虎山天师府纯真子,俗家姓名刘玉恒,今天贫道这条命,先寄在贫道这里,日后旦有差遣,言语一声,贫道必在所不辞。”
郑泽听后没说什么,带着柳原脚步不停的走出了房间,在他看来,就是两清了,虽然对方差点失手杀了自己,自己却也刺了他一剑,谋杀误杀总不能相提并论不是。
看着郑泽和柳原走出房门后,小道士帮着道人处理着伤口,揭开伤口处的衣服,又从随身包裹内取出一个小瓷瓶,倒了一些白色粉末在伤口上。
顷刻间,那伤口的血就神奇的止住,然后小道士又转身从包裹里拿出一个膏药贴,轻手轻脚的慢慢贴在伤口上,却把道人痛的又闷哼一声。
小道士立马停住手上动作,着急忙慌的连声问道:“是不是我弄疼你啦师兄?”
道人摇了摇头,不知是安慰,还是真是如此的跟小道士说道:“不打紧,不关你的事,这师门内秘制的膏药虽说能加速伤口愈合,但是这刺激伤口的痛楚,却也是普通伤药的数倍,有所得必有所失,万物皆如此,没事贴吧,刚才那苦楚可不能白吃。”
小道士听到自家师兄这么说,这才又开始小心翼翼的,将那块贴了一半膏药慢慢贴好,边贴还边嘀咕道:“那人真坏,下的这么狠手,师兄你也真傻,给人伤成这样了还帮着人家说话,等回去了我一定要跟大师兄说,让他给你报仇。”
道人听完,低下头,强制性的抬起小道士的头,看着他那带着心疼和不服气的稚嫩脸孔,沉声说道:“小师弟,你知道吗?刚才在我快要输的时候,我情急之下发了一道剑气,差点就将那个年轻人当场斩杀了。”
“要不是他技艺高超,化解了那道剑气,他就要被我错手误杀了,你说他狠,如果他狠的话,现在你就不是帮我疗伤,而是抱着我的尸体在这哭了,所以你不该记恨人家,也不该起这种回山找大师兄为我报仇的念头,知道吗?”
“可是,你也不是有意的啊。”小道士兀自不服气,小声嘀咕道。
道人挥手作势要打,只是抬起的手掌到底没落下,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:“若是你还存这种想法,那从此刻就不要叫我师兄了,我没你这种不分是非黑白的师弟。”
小道士这下真哭了,流着泪一直喊着师兄欺负他,他要回去告诉师父之类的话语。
只是这一回,一向宠着自己的师兄,却没开口哄自己不哭,哭喊了一阵后,见师兄还是无动于衷,知道这回师兄不是跟自己闹着玩的,这才哭着跟师兄道了句歉。
这才在师兄脸上再次看到笑容,小道士顿时破涕为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