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灿和袁佩离办理注册及仪式十分简洁,除了袁氏父母,只有几个朋友到场见证。连灿穿了一身简单的西装,袁佩离也只是一身纯白的小礼服裙,但因为是真心喜悦的缘故,谁都能看到一对新人的眼睛都有星星一样闪烁的光芒。
新娘的父母不断拭泪。
袁母低声对丈夫说:“你看我们阿离,多美。”
袁佩离手握一束小小的香槟色玫瑰,站在连灿的身畔,只是微笑。她的耳垂上各有一只闪烁的钻石耳钉,一直发出不一般的火彩,衬得她更加晶光灿烂。
好几个镜头一直对着他们拍照。
袁父也轻轻点头:“真是登对。”
“那些等着做我女婿的登徒子们可以死心了。”袁母压低声音。
“我那些生意的朋友不知道多想我的女儿嫁到他们家族,带来丰厚的嫁妆和与我们袁氏的合作机会。没想到我女儿选的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。”又顿了顿,袁父才说:“我女儿不会选错人。”
仪式结束了,大家涌过来祝贺新人。
袁佩离正式变成了连太太。
连灿将婚讯登报的消息连同注册当天的照片一同寄给母亲,在信里他写:请再给我一年的时间,等我一毕业,一安稳,就将您接到香港来一同生活。
寄出信件,连灿想到父亲离开的那一天,他原本要参加毕业典礼,还在背着要上台的发言。那天阳光非常好,照在地面上反射的光让人晕眩。
但是父亲忽然一头倒在地上,没能起来。赶紧给父亲送到医院,他就快不行了。
父亲没有留下什么话,只在最后回光返照的关头,对连灿说:“阿灿,要争气。”然后就长长吐出一口气,眼睛都没有闭上,好像有许多许多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。
连灿几乎是麻木着忙碌父亲的后事,无暇去深思失去亲人的痛苦。母亲一直在哭,哭累了才能闭上眼睛休息会儿。
直到很多天以后,忽然站在马路上,只觉得一片昏黄,像初来上海那一天的浑沌。连灿想转身问父亲:“我们去哪里?”忽然想起来父亲已经不在了。
连灿才哇的一下哭了出来。他蹲在马路上,一下一下哭。
从那以后,一到夏天,临近毕业的时候,连灿就怕那劈头盖脸的太阳,火辣辣的,让人觉得疼。让人觉得眼前总是那样昏黄。但是面对那些昏暗,是那么孤寂,连灿的生活里只剩下了无边黑洞,直到他遇到了阿离。
袁佩离笑起来,能驱散连灿心里的那片空洞的暗色。原来人生可以往前看,前面有很多未知的事情,连灿迫不及待想要走到前面去看一看。
至此开始,连灿不再惧怕夏季,相反,他渴望毕业,可以凭一己之力在社会上扎根,跟阿离组件一个家庭,然后给母亲一个属于自己的家。
但老天又没有给连灿这样的机会。就在连灿即将毕业的那年春天,连灿收到上海的电报:母有难,速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