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弟!三弟!”沈容倒地之后,沈明焦急的呼喊着他,但他已然再没有任何力气去回应了。除却疼痛,他渐渐模糊的神智里只有那一个人的影子。
她在哭呢,为什么一定要哭呢?他喜欢她笑,微微勾起的唇角、眼角眉梢的暖意,都是他的最爱。是不是,自己逼她太过了呢?老是惹得她哭泣,惹得她伤心。不过,若这泪是为自己而流的,他倒也觉得不错。至少,她的心里有他,哪怕只是有过他。
沈容微微动了动手指,想要抬起手来,最后一次为她抹去眼泪。但他什么也做不到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美丽的容颜渐渐从自己眼中消失。既然无法抹去你的眼泪,就让我最后为你做点什么吧。他这样想着,脸上缓缓浮现一个微笑,便再也没有了气息。
“三弟……”沈明撕心裂肺的吼声久久回荡在荷池的上空。过了好一会儿,一旁的小厮才请来了大夫,大夫上前一探脉象,便直摇头。“三公子他怎么样了?”离的较近的郭旭把受到惊吓的彭灵搂在了怀里,问道。
大夫叹息一声,“三少爷中的乃是钩吻之毒。钩吻俗名断肠草,中此毒者,毒发极快,最终会让人肠穿肚烂痛苦而死。三公子他,已然仙逝了。”一旁的沈明忽然说道,“你的意思是,三弟他没救了?”大夫点点头,“沈大人请节哀……”
大夫的话还未说完,沈明忽然一拳打了过来,把大夫打到在地。郭旭见他作势要扑到大夫身上继续施拳,忙放开彭灵,跃到沈明背后,从背后硬生生的架住了他。“沈明!你冷静点!”
沈明现在近乎疯狂,从未学过武的他几乎要把郭旭从背上给掀下去。钱锦玉见状也上前施以援手,点了沈明的睡穴才得以让他安静下来。“他受了太大的刺激,你送他先回去休息。”钱锦玉对着郭旭道,后者点了点头,扛起沈明就走。钱锦玉又扶起倒地的大夫,好生劝慰,“刚才多有冒犯,还请见谅。”大夫念及沈明丧弟之痛,再加上他是个为民做事的好官,不予追究不说,还主动开了安神静气的方子。
“姐姐……”气若游丝的喊了一声,彭灵忽然倒在了地上。“小灵子!”我忙跑上前去扶起她,就看见她脸色惨白,嘴唇发紫,小脸因为疼痛而紧紧的皱在一起,双手则死死的捂住腹部,已然疼的晕了过去。
一边的程络见了,颤抖着用双手捂住了嘴,“这不可能……”然后也扑到了彭灵身边,叫道,“你怎么了,灵儿!”大夫忙给她把脉,面色凝重的道,“她也中了钩吻之毒。快,给我取些碳灰和碱水来!”
取来碳灰和碱水之后,就见大夫生生掰开彭灵的嘴,先把碳灰喂了进去,再端了碱水猛灌。不一会儿,彭灵就开始呕吐起来。吐了一会后,她便再也吐不出别的东西了。大夫又命婢女去取绿豆、甘草各一份,两者混合煎煮,待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端来。
郭旭回来后见我们围在一起,还不明就里的问道,“怎么了?沈明我已经送回房间了……咦,灵儿?”见彭灵痛苦的蜷缩在一起,郭旭只觉得自己心痛欲碎,“她、她怎么了?”大夫愁容满面道,“她也中了钩吻之毒,我勉强叫她吐出了些毒液,用绿豆、甘草先吊着她一口气。但若要救她的命,还得需要一味奇药:玉脂梅膏才行。不过,玉脂梅膏乃是贡药,只有太医院才有。”
郭旭闻言二话不说,抱起彭灵就往外走。我忍不住喊他,“她这么虚弱,你要带她去哪里?”郭旭头也不回道,“京都!”几个起跃间就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。
钱锦玉此刻走到我身边,轻声安慰道,“不用担心,他轻功了得,应该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赶回京都。”“是么……”我有气无力的答道。眼见着彭灵那么可爱的人儿受这种折磨,我却什么都做不了,一种无力感突然袭来,让我几欲跌倒。
钱锦玉忙扶住我,惊慌的问到,“你怎么了?”我摇摇头,抹掉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眼泪,“没事,只是,眼看着她中毒,我却什么都做不了……”说着说着,眼泪愈发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。
钱锦玉掏出一方手帕,慢慢替我把泪水抹净,“不要哭,你好好的站在这里就算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。而且,你可以做到的事有很多,譬如说:找到真凶。”我蓦地睁大了双眼,直视着他带笑的眼睛,“谢谢!”
对,我能做的事有很多很多。
既然是中毒,那么一定和饮食分不开关系。沈容和彭灵先后中毒,便足以证明他们吃了一样我们没有吃到的东西。可检视了一圈桌上的饭菜,我并没有任何收获。
难道说,这毒是借由其他途径传播的?那么就不得不先从毒物本身下手了。我叫来大夫,问道,“这钩吻到底是长什么样子?”大夫沉思了一下道,“钩吻形似金银花,但它枝叶稍大,花形呈漏斗状,不似金银花小叶、喇叭形,人们很容易把两者混为一物。”
此言一出,我如醍醐灌顶,忙取来我们刚用过的茶杯给大夫鉴别。只一眼,大夫便肯定的说出沈容用的茶杯里的剩茶是钩吻,彭灵的杯子里茶水已然被喝光了无从鉴别。而其他人的杯子里则都是金银花茶。
问题又来了,当时所有人都喝了这金银花茶,但为什么只有他们俩的杯子里有毒呢?我想了想,问题多半出在茶壶身上。可任我如何翻来覆去的检查,都未在茶壶上发现任何机关。而且奇怪的是,茶壶似乎被人清洗过,一点茶渣都未剩下。
折腾了许久,程络的身子有些撑不住了,再加上替彭灵担忧过度,几次都差点晕倒。我实在看不下去,便喊来秋霜扶她回去休息。
另一边,钱锦玉看我和亦竹也都很疲乏了,便叫我们回去休息,他则留下来处理后事。我想,反正再也找不出什么线索了,不如回去理理思路也好,就带着亦竹回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