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大兖朝的当朝太子,艾锦玉。
“怎么办?”硕哲听闻宫人来报的时候还很镇定,转脸便手脚无措的问着青音。“怕什么,不过是太子爷而已,公主像平时一样就可以了。”青音无所谓的说着。硕哲却有些羞红了脸颊,“可是,来的人是他啊…”青音愣了一愣,惊道,“你是说他?”硕哲轻轻的咬了唇点点头,换来青音会心一笑。“那公主还不快些去梳妆一番!”两个人转眼就在尚未回过神来的我的眼前没了踪影。
这到底是在搞哪一出啊?
硕哲口中的他,便是她日思夜想的梦中之人。
硕哲还记得,那是一个初春的清晨。她刚到大兖不久,在远离故土千里之遥的异地,饱尝思乡思国之苦。难过之余,硕哲又不想青音知晓,便撇开了她,自己一人在宫中闲逛散心。逛着逛着便寻到了这庆阳宫的花园来。
彼时,庆阳宫还不是硕哲的居所,她也并不知晓这原是太子所居之地。许久没有见过这般万花齐开风光的她,着了迷般的不忍离去。流连忘返之际,她忽然听到一段琴音。
那琴音颇为动听,就连不甚通音律的她都能听出琴声中如泣如诉的思念之感来。她忍不住循着琴音往花园深处寻去,然后便遇着了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情劫。
初春时期,寒梅挨着尚未融尽的白雪绽在枝头。树下,各色的别样花朵争相开放,只为博得那弹琴之人一笑。那弹琴之人白衣胜雪,容貌出尘,举手投足间仪态温雅,竟似谪入凡尘的仙人。只是他眉间萦绕着淡淡的愁绪,让人看了后感同身受一般十分不忍。
草原上的男儿们都是骁勇粗犷,如同奔腾的烈马一般,哪里会有眼前之人的精细温润之感?硕哲从未见过这般风华的男子,一时间竟看的呆了。待她反应过来,那弹琴的人已然停了下来,默默的看着她。
“对不起,惊扰了公子弹琴的雅兴。”硕哲只觉脸上火烧一般,说话间难免有些慌乱。一阵微风拂过,梅花的花瓣随风四散,像是下雨一般。一片花瓣悠然的拂过她柔软的唇瓣,更惹得她面色发红,有如霞染。
“怎么会,有姑娘这般花儿似的美娇娥作陪,在下荣幸之至。”言毕,他对着她微微一笑,抬手抚上了琴弦。随后,一首欢快的曲子从手底流出。
硕哲知道这曲子是他为自己所弹,听着这欢快的调子,仿佛又回到那碧草连天的大草原之上。她同父亲、母亲,还有一众的百姓,大家乐融融的围着篝火欢歌笑舞。身随心动,即是他为自己奏曲,那她献一支舞又何妨。
自那天之后,她再未见过他。只是花雨之中,他为她弹琴奏曲的画面久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后来,就连青音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。在青音的反复追问之下,她才道出了自己对他的爱意。只是,她们都知晓,这深宫大内之中,她们不过都是被命运摆布的棋子,哪有寻找自己所爱的可能?
这之后,硕哲除了备受思乡之苦折磨外,又多了一份相思之苦。后来,也不知皇帝是从哪里听来的,派人来同她说:若是硕哲愿意,可搬去庆阳宫居住。她这时才知晓,庆阳宫本是太子居处,是太子向皇上提出,把此处让与她的。
太子行踪不定,甚少在宫中出现,硕哲就是想去道谢也没有办法。她原以为自己今生都不会再碰见他,殊不知,他竟然会主动来看她。
盛装打扮一番,硕哲在青音的陪同之下来到了正厅。艾锦玉此时正站在厅中,见到她来了,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。但这就足以叫硕哲心花怒放了。
“不知太子殿下来,所谓何事?”硕哲半垂着眼眸不敢去看他,心里却满是欢喜。他把居所让与自己,又来这里探望,他的心里定是喜欢自己的吧。若是能嫁与他,即合了自己的心意,对青霁国也是大有裨益,真真是两全其美。
“硕哲公主,本王此次前来是代父皇来同公主说一声,下月初青霁困境全解,公主可以回国了。”“什么?”硕哲不可思议的看着他,内心却早已碎成了片片落花。艾锦玉只当她没有听清楚,便又复述了一遍,更是在硕哲心头又划了一刀。
“公主…”看着硕哲渐渐苍白的脸色,青音有些难过。但硕哲贵为一国公主,怎能因为此等小事便折了她的高贵与骄傲?尽管内心难过不已,她还是维持着自己的仪态,朝艾锦玉道,“这些日子,蒙贵国照拂,硕哲不胜感激。”
艾锦玉笑道,“公主言重了,青霁与大兖为友邦,自是应该互助互惠。”硕哲微微垂首,“太子殿下说的极好,待我回去后,自会向父亲禀明。”艾锦玉点头赞许,顿了顿又道,“今天我来还有另外一事,想要问问公主。”
硕哲忙抬起头来,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道,“请讲。”可随后,硕哲心中燃起的小小希望之火就又被艾锦玉给残忍的浇熄了。
“几日前,公主的宫中可否来了什么人?”硕哲木然的点了点头,“是来了个小宫女,怪我没有向殿下说明便留了她在宫中。太子殿下特意来寻她,可是她犯了什么事?”
艾锦玉闻言只觉得几日来心中的痛楚与不快都尽数散去了,脸上的笑意渐深,他说道,“也没什么,可否方便现在叫她过来?”硕哲不疑有他,同青音说道,“你去把人叫过来吧。”青音应了往外走去,艾锦玉忽然叫住她,“切莫提起我还在这里,就说是你家公主叫她来的。”青音虽然疑惑,但还是应下了。
与此同时,我刚刚想从庆阳宫溜出去,却发现不论是正门、侧门、后门都有侍卫把手,就算有亦竹给我的牌子在手也不管用。无奈之下,我只好原路返回,现在只能期望艾锦玉那家伙赶快离开了。
“小暖,快随我走!”青音推门而入,拉着我就往外走。我被她拉的踉跄,忙问道,“做什么去啊!”青音没好气的说道,“公主叫你过去见她。”“哎?等一下!”我挣脱开她的手,向后退去,“太子是不是还在?”
青音有些恼了,“叫你走你跟着走就成了,哪那么多废话?太子早离开了!”太子对公主一点都不上心,却惦记着眼前这个小宫女,怎么能叫她不生气?闻言我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,“哦,那我们赶快走吧!”
前脚刚迈进正厅的门槛,我便僵在了原地。艾锦玉微笑着走到我的面前,抓住了我的手,“你可让我找的好苦呢。”我脸色一沉,“放手。”艾锦玉不但不听,反而直接把我打横抱了起来,往外走去。
“放我下来!我死都不要跟你走!”我在他怀中拼命挣扎,无奈身单力薄,终是徒劳无功。硕哲有些看不过去了,追上来拦住了他,“太子殿下,我不知小暖究竟做错了什么,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放她一条生路。”
艾锦玉看着怀中我因为挣扎而通红的脸,柔柔一笑道,“公主多虑了,她是我的太子妃,我又怎会伤害她?”说罢,便抱着我大步离开。
而我,眼睁睁的看着硕哲脸上浮现出受到背叛后的伤痛和绝望,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。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,索性把头埋在艾锦玉的胸口,喃喃低语道,“艾锦玉,我恨死你了。”
艾锦玉却把我抱得更紧,“只要你心里有我,不管是爱还是恨,我都知足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