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横赶紧伏下身子。敌兵没有看到人,并不在意,继续驱赶俘虏走路。
“老二,刚才多危险,要是被发现我们就完了!”
乔横左手握拳,拇指搁在食指上,就像对着话筒在说话。
孩子刚才突然暴起掀起瓦片就朝敌人砸了过去。他紧张得神情紧缩,身体却像没事人一样。
孩子,你安静一点好不,我可不能时时刻刻防止你暴动啊!
“哼,老大,你忘记是怎么死的了吗?”
孩子突然出声,乔横吃惊得头皮发麻,他记得我死了?
怎么巧,他还真有个哥哥叫乔顺,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?
导游一点也没有跟我说过,我还混得下去吗?
乔横摇摇头,说起话来,就像是在对自己喃喃自语:“我不记得了。老二,你这么小怎么会记得?”
“爸爸说的,说你太顺了,也就太糯了,只会退让不知道反抗,结果害死了自己,所以把我叫乔横了。对敌人不能软,越软越欺负你!”
他是听爸爸说的,这么说他并没有见过哥哥。
乔横听得头皮发麻,一张脸是乌天黑地。这叫什么事,与河外星系的人都扯上血缘关系了!
我懦弱吗,是在想办法好不!
乔横用力甩头,把不好的情绪甩开,尽量温和的出主意说:
“老二,你熟悉地形,我们逃出去吧!”
“不逃!”斩钉截铁的声音。
“为什么,我们会死在这里的!”
“这里是我家!”
乔横咧咧嘴,感到蛋痛。他俩的性格是两股道上跑的车,根本说不到一起来。
“啪哒啪哒……”
一阵杂乱的脚步声。
街道上走来了一队士兵。他们在街道两边摆下许多黑色的口袋,张着黑洞洞的大口。
“唿啦沥呐沥呐嘣~~”
一声怪异的呼啸,各家各户的大门打开了,各种各样的财物自动地从屋里飞出来,纷纷飘落到口袋里。
尼玛,没道理!
乔横大为惊奇,这里是魔法星球吗?
每个黑色的口袋旁边都站着一个绾着头发,穿着绿色皮甲的士兵。他们手按在腰边的挎刀上一动不动。掠夺完一家,就扛上口袋走到下一家的门口,重又张开口袋。
有个米袋从对面一家的门里飘了出来,上面拖着一个老头,他双手紧紧抓住口袋,似乎想把袋子抢回去。绿衣士兵不啃一声,拔出腰刀就猛扎老头的后背心。老头手一松摔到地上,一股殷红的鲜血溅得老远。
“草玛尼,强盗!”
乔横紧紧按压住要跳起来的冲动。浑身气得打颤,身下的瓦片发出咯咯咯的响声。
杀人士兵抬起头,看到了乔横,眼睛里闪发出嗜血的红茫。
乔横赶紧埋下头,大气不敢出,生怕控制不住暴怒的肉体。思维快速运转,快想办法,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!
“老二,他们有刀,我们得想想办法阴他们一下!”
“阴他们?”
“对,悄悄跟上去,用金刚刺戳死他们!”
“金刚刺?”
“对,就是它!”乔横竖起拇指哥哥,比划了一个戳的动作。
“嗯!”孩子点点头,就要站起来。
“别急,等一下,强盗正看着我们呐!”
肉体安定了下来,两眼死死盯着那个杀人的士兵。
乔横有点无奈,孩子长着逆毛得顺着摸。那么多敌人,即使能杀了一个,你还跑得掉吗?
士兵与乔横对着眼,但没有叫,也没有追过来。带血的米袋进入黑口袋后,他背起就走到下一家去了。
他的任务仿佛就是搜刮,还有就是看住他的黑袋子。
孩子又想起身下屋去阴那个敌兵。
“等一等,你看那边!”
在那队士兵的后而还站着一个军官,他穿着黑色的盔甲,像是一个队长。
“他正看着我们呢!”
“你怕了?”
“不是!你想过没有,他们为什么不来追我们?”
“因为我们没有去杀他们,他看不起我们!”
想不到孩子会这么回答,乔横不免苦笑,说:“你错了,他是怕我们有埋伏,去杀他们,抢他们的黑布袋!”
“特么意思?”
“这一队的士兵有两个任务,一是抢粮食抢钱,二是保护好他们的黑布袋,哪可是他们的宝贝啊!”
“噢,我们可以杀了士兵抢了袋子就跑。”
“那你有没有想一想,他们为什么有恃无恐,不来追我们?”
“他们有防备?”
“对,他们不怕我们偷袭,肯定还有什么宝贝,不然我们的队伍为什么输得那么彻底?”
“你认怂,你是怕死鬼!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乔横大笑,“我本来就是个幽灵,肉体都是你的,我怕什么死?”
孩子沉默了一会,问道:“你说怎么办?”
“再看看情况,等晚上再采取行动!”
……
气氛有点诡异。抢粮的士兵看到他,却把他当成了空气,没有采取任何措施。是不在乎他这个小孩,还是有专门的人来杀他呢?
从看到的情况来看,像是遇到了偷袭,乔埠城的防守力量相当薄弱,即使全城军民联防也没有能挡住敌军入城。
诡异的是俘虏们大多是身强力壮的士兵与巿民,他们的脸上没有愤怒,衣衫完整,上面没有一点血迹。
一场力量悬殊的战争,敌方士兵傲慢凶狠,我方人员都像中了邪,竟然是一群没有情绪的哑巴。
乔横全身发冷微微颤抖着,他一个小孩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,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,怎样才能逃出去呢?
问题还在于,他即使有办法逃跑,孩子也决不会逃跑。
他有一个生命助力系统,但自己这么弱,助力系统能维持自己的生命就算不错了,能打得赢谁?
孩子有根金刚刺,也可以认为自己的,只是除了坚硬外,它还能派上什么作用就不知道了。不知道生命助力系统能不能为金刚刺助力。
在关键的时候,导游像是消失了。这不能怪导游,生命助力系统只是为生命助力,并没有说可以为自己想办法,一切还得靠自己拿主意。
在短短的时间内,乔横想到了很多很多。
既然来生命旅游,那之前肯定是做过了解的,没有必要谁会来旅游呢?
自己不会哪么傻吧?
忽然,似电光石火,乔横想到了一种可能。
想起了导游说过的一句话,你很快就会明白的!
难道指的是这场战争?
我是来看打仗,还是要亲历战争呢?
乔横的心突然吊了起来,导游是知道出了事的!
他大爷,明知道这里在打仗还往这里送,存的是特么心?不就是要让自己经历这场战争,看到些什么吗?
写考察报告是好听的说法。说白了,不就是让自己来搜集情报吗?
他大爷,乔横只是高兴了一小会就高兴不起来了。
让他提心吊胆的是,还没有做好与孩子的整合工作,肉体不太配合,尽出幺蛾子。
你扔特么瓦片啊,义愤填膺什么啊,他们要是追过来,还不死跷跷了?
乔横努力控制着自己,他不能发火,得稳住孩子。
“老二,不要急,天黑后我们能找到机会报仇的。我们得找到爸爸妈妈,把他们救出来!”
颤抖的身子终于稳定了下来。
俘虏走空了,财物也被搜括一空。
乔横正想着从屋顶上下去,看看俘虏都押到哪里去了,天空上出现了两个人影。
一男一女,男的一身绿色的战袍,女的一身艳红的裙装。男的神气傲慢,女的青春靓丽,要不是出现在战场上空,大胆狂徒一定会找机会找女的搭讪几句。
或者干脆把男的放倒将女的抢回家。
只是城里的成年男子都做了俘虏,低着头,心如死灰。
城市上空响彻绿袍男子的叫嚣:
“还隐藏在城里的人听好了,乔埠将从地图上抹去,即将到来的一场大火会把这里烧得干干净净。不想死的快出来投降,还有两分钟。不然就是一个字:死!”
男的说完。女的将一口大钟抛到空中。这之后他们跟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了。
大钟只有一根指针,它嚓嚓嚓地每一声,就像定时炸弹上的定时器,撞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。
燃烧弹吗?
……
乔横好整以暇,干脆在屋面上坐下来。
敌人把城团团围住了,肯定很难跑出去。倒不如看看他们是如何放这把火,趁机找个薄弱的地方逃出去。最不济,重新钻回地窖里去。
地窖处在深井的横洞里,它防止大火的效果应该是不错的。乔横的处境很是尴尬,游客从现代社会飞越过来,附体在孩子身上,都被抹去了对身世的记忆,两个人却都好像有着血脲的联系。
乔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在地窖里,现在想象得出来了。父母怕莽撞的孩子四处乱跑丢掉性命,把他关在地窖里,等形势稳下来后,再把他放出来。
作父母的再想不到,孩子把自己搞窒息了,有个外来的生命意识唤醒了他,逃出了地窖,却转眼进入了另一个危险的境地。
从俘虏的队伍里可以看到不少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男女,他们是协助守城的寻常百姓。
乔横的父母也应该是上了城墙,共同抗敌了。他们多半被抓,这时候肯定悔恨不已,本想保护孩子,不料地窖反成了葬生孩子的坟墓。
这也可以说明家中为什么看不到一粒粮食,这真的是坚壁清野,不能把粮食留给侵略军!
水缸里的水也真可能有毒。乔横庆幸自己没有喝水,也明白父母为什么把他关在地窖里,是防止他莽莽撞撞,乱喝生水。
坚壁清野并没有难到敌人,他们早有准备。黑色的袋子是一种神奇的搜刮袋。它们竟然能把粮食财宝从藏匿的地方自动搜刮出来。
而且,这种袋子的味口大得惊人。十多个士兵,十多个口袋,装进不管多少粮食也不见袋子大了多少!
难道敌人来自魔法世界?
乔横刚逃出地窖,又遇到不明不白的屠城,他打又打不得,逃又逃不掉,不知这事情究竟会怎么发展。
单凭一根金刚刺助力,又如何逃得出敌人的魔掌?
嚓,嚓!
分针已走了大半圈,并没有人走到街面上来。一个正常人再缺乏心智,也不会相信凶殘的敌人会讲什么信用。
嚓,嚓,嚓!
还有五秒钟,乔横从屋面上爬了下去。他怕炸弹突然在天上开花,那就冤死了。
“啪!”
最后一秒过去,大钟确实是炸开了,但不是炸弹,而是像气球一样碎裂开来。不是火,而是一团黑影。
黑影迅速散开,布满了整个天空。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响起来,有点像蜜蜂归巢的声音。
黑影迅速演变成一场绿色风暴,仿佛大草原上,密密麻麻的蝗虫席卷草场似的不可阻挡。它们很快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扑去。
“草,有意思!”
面对数以百万计的刽子手乔横不但没有害怕,反倒好奇心大起。它们是什么,怎么能把城市烧得片瓦不存呢?乔横迅速拿起一个大竹筐搬到屋面上,把自己倒扣在竹筐里,然后透过缝隙向外观望。
离得近了,乔横看清楚了。它们不是蝗虫,而是一只只硕大的长着翅膀的蚂蚁。它们大头细腰,肥大的肚子油亮碧绿,两只硕大无朋的复眼里有着无数幽幽的的光点。
蚂蚁会飞不成问题,但它们怎么来放这把火,它们是一个个的火把,还是炸弹呢?
它们想干什么?乔横的脑子里突然蹦出张行军蚁的图片,成千上万的它们能把沿路上碰到的活物扫荡得只剩下一副骨架。
这些绿蚂蚁能毁掉整个城市吗?
事情很快有了答案。它们钻进了每家每户,不久街面上传来人们恐怖的尖叫声。
不断有人从隐蔽点跑上街道,尖叫声往往随着他们扑倒在地嘎然而止。小孩子被他们的母亲抱着,刚张嘴还不等哭出声就死去了。母亲们也一个个跟着他们而去。
基本上没有成年男子,他们不是战死在城墙上,就是做了俘虏。
乔横的心在滴血,心一横,真想随着孩子冲出去与他们拚了。他不认识他们,但他是乔埠城中的一员,这些人肯定都是他的乡邻。他们一定都看到自己的出生和成长。乔横按捺住自己愤怒的情绪,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,要活下去。
游客与孩子的情绪基本上调谐到一个点上,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。孩子似乎也明白了,他打不过任何人,冲出去只会送死。
一群蚂蚁很快来到乔横家,它们从地面开始,钻进了每一处空隙。还钻进了深井。
蚂蚁是穴居生物,它们对人藏身的地窖是不可能遗漏的。只是不知乔横如果不出来,蚂蚁能否发现密闭的空间。
进入深井的蚂蚁很快出来了。它们一层层的往上搜索,很快发现了躲在屋面上的乔横。它们张开巨颚,嘎嘣嘎嘣地咬着竹筐,手指粗细的竹篾很快被它们咬得粉碎。
乔横一把掀起竹筐,挥舞着,在屋面上跑起来。它们并不追,但不乏有新的蚂蚁投入攻击。它们有着明确的分工,每只蚂蚁似乎都有着它们的清查范围。
它们组成一张巨大的蚁网,每个网格上都有一只蚂蚁,无论你躲在哪里,都躲不开它们的巨腭!
乔横发现了这个秘密,跳到院子当中的一片空地上,心想把这块地面上的蚂蚁消灭掉,就不会有新的蚂蚁过来。
竹筐是个好东西,它体积大,抡起来能把蚂蚁拍飞。缺点就是拍不死蚂蚁,拍飞了,过一会它们又攻击过来。乔横改变了战术。他右手继续挥动竹筐,左手的大拇指从握紧的食指与中指中伸出来,用金刚刺去斩杀蚂蚁。
平时看不见的金刚刺在战斗中发挥出了作用,左拳一挥,指甲上白光一闪,就像锋利的刀刃。
孩子在灵识中大声叫起来好来:“好,好,我的灵指闪光了,发威了!”
乔横一个激凌,忍不住想眼孩子争功,是我的系统在为金刚刺助力好不!
游客最终忍住没有去和孩子抢功,转而沉浸在喜悦和轻松中。
双灵合力的感觉真好。
不久,“吱”地一声尖叫,一只蚂蚁的脑袋被金刚刺的利刃斩杀。过了一会又是一声惊叫,另一只蚂蚁的细腰被削断了。不到五分钟,十来只绿蚂蚁的尸体散落在地上。
乔横的周边围了一圈蚂蚁,它们冷冷地瞪着乔横,但并不进攻。无疑,只要乔横进入它们的领地,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攻上来。
乔横放下竹筐歇歇气,与左手的拇指打个啵,擦擦鼻子。
尼玛,金刚刺要再长一点就更好了!
他豪气地招呼周围的绿蚁们:“上呀,别客气啊!”
绿蚂蚁们对乔横的挑衅无动于衷,幽幽的复眼里看不到丝毫情绪。乔横向前走几步,这个方向上的蚂蚁退开几步,大有诱敌深入的意思。
乔横用金刚刺逼着蚂蚁沿着边界线走了一圈,蚂蚁全退开了,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。
它们飞了起来,同步做逆时针旋转。
外围蚂蚁也飞起来,做顺时针圆周运动。
上下几层,包围圈慢慢缩小。
一时间嗡嗡的声音大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