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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少小离家贺知章

年过耄耋的贺知章,从长安一路风尘仆仆地回到离别近五十年的永兴故乡,可真不容易。这一路大部分是旱路,按当时的说法有近四千里,四千里的跋涉,即使对于年富力强者,也够辛苦了。幸亏有幼子一路的精心照料,也幸亏贺知章身体确实不错,才没有生病。但历经近两个月的颠簸,他确实是疲惫不堪。因思乡心切,渡过钱塘江,他的心早已飞到了曾经的贺家园。尽管已经是一脸的憔悴,但他还是带着兴奋的心情步入村口,当听到熟悉的乡音,他更急切地寻找自己的家园。他第二个儿子奉父命,一直居住在这里,尽管随着风雨沧桑,故居已显得老旧,但毕竟是贺知章一直铭记在心的出生地,看到这故居他心头便油然生出无限的感慨,脑海中也浮现出他离家前二儿子那调皮的顽童形象。突然间,原先在村口路上玩耍的儿童围上前来,歪着头瞧这白发苍苍的老人,满口稚气地问:“你是谁呀?你从哪里来呀?”

贺知章一看这群孩子更是感慨万分,他蹲下身子用家乡话问道:“你们可是贺家的孩子?”

“对呀!我们这里都姓贺,我们太爷爷是朝廷里的大官!你姓什么呀?”

“我也姓贺。”

这群孩子更奇怪了,又带着疑惑问道:“除了我们贺家园姓贺,怎么还有其他姓贺的?”他们似乎不能理解。

贺知章说:“我不能姓贺吗?告诉你们,我就是你们的太爷爷。”听他这么一说,就有孩子喊叫着往村里跑:“太爷爷回来啦!”可还是有几个年龄稍长的上下打量着说:“怎么,我们根本不认识你,京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,你怎么会是我们的太爷爷?”

这让贺知章为难了,他心中不禁感慨道: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。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。”幸亏,此时在家的二儿子听到外面孩子们的欢笑声,已经迎出门来。一时间乡里乡亲都前来看望问候,全村人数虽然不多,倒也呈现出一片欢快的气氛。

贺知章出身官宦世家,知章在家排行第八,人称“贺八”。他家的多数亲戚故旧早年就搬离了永兴这个穷乡僻壤,在郡治会稽安家落户。因而,贺知章年幼时,也随父母离开了这个不适宜官宦世家居住的贺家园,定居于会稽城内,并在镜湖畔度过了自己的青少年时代。但这贺家园毕竟是他的出生地,是他的根,这怎么能忘呢!回乡的第一站应该在这里,何况这里还有他众多的亲人和次子,以及田产。

贺知章入仕较迟,或许与家庭条件宽裕有关。他是三十七岁那年才离家赴京城长安赶考的。他留长子居于会稽家中,命次子回永兴老家,帮助叔伯料理家事,自己则带着夫人到了长安,并于武则天证圣元年(695)得中进士(一说状元)。其后,贺知章历武则天、唐中宗、唐睿宗、唐玄宗四朝,宦海沉浮达四十九年之久,从一个“四门助教”的小官,直到成为官阶三品的太子宾客、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书监。尽管身处开元盛世,要是没有文韬武略,没有高尚的人品,没有极佳的人际关系,没有政绩,他的仕途也不可能如此顺畅,为官近五十年而一帆风顺。

贺知章个性张扬,情感丰富。武则天执政的时候,虽然处境不这么安宁,稍有差池便会不明不白地遭罪,但他知道如何处世,竟然也能与一些名士饮酒聚会,在长安的大街小巷留下了他那风流倜傥的足迹。他的幽默似乎可与汉代的东方朔相提并论;他的妙语佳言,经常为好事者随手抄记,有时传到武则天耳朵里,她也为之击节。

武则天闲时也会想到这个给人带来欢笑的贺知章,召他进殿攀谈,他常常将严肃的事情,说得轻松有趣,武则天应该是位颇具才情又有些怪癖的女皇帝,在他手下做臣子可不大容易,她提出的问题往往因超出常规而难倒许多满腹经纶的士大夫,但她却难不倒贺知章,武则天也因此对贺知章大有兴趣。

唐睿宗执政后,特别是在唐玄宗坐上帝位后,贺知章放荡不羁的个性更是得到解放。当然,他对于军国大事也一点不含糊,他的才情没有让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失望。他参与起草《六典》、汇编《文纂》,参与唐明皇在泰山举行的盛大封禅活动,起草对天庭祈祷的奏文等,事情处理得一丝不苟,不出半点纰漏,由此深得唐明皇的器重。朝廷商讨一些重大政治决策时,他可没有一丝懈怠,总是严肃认真地处置事务。他当太子李亨的侍读,作为李亨的老师,倾己所学对他谆谆教导;后来,唐明皇又将当时的“神童”李泌也交予他教诲。贺知章对这两位后辈竭尽全力,使他们后来成为国之栋梁。

然而办完正事,贺知章便如同换了一个人,露出他豪放、旷达、狂放不羁的个性。尽管他的年龄在渐渐老去,可他那放荡不羁的个性却一直没有改变,让人见了就觉得他是个惹人喜爱的“老顽童”。他一生喜饮酒,饭可以不吃,酒不能不喝,而且非常善饮,有时状若酩酊大醉,头脑却清醒,还能说笑。他那同朝为官的远房表亲陆象先曾对人说:“贺兄言论倜傥,真可谓风流之士。吾与子弟离阔,都不思之,一日不见贺兄,则鄙吝生矣!”他与当时的名流张旭、张若虚、包融并称为“吴中四士”,经常与张旭令仆人背酒,游赏于闾巷,见到好墙壁,也不管主人是否愿意,便潇洒自如地挥毫题字。有次碰到一家园林风光极好的宅院,他不请自进,主人闻讯,当然要询问情况,他却满不在乎地说:“主人不相识,偶坐为林泉。莫谩愁沽酒,囊中自有钱。”他不以闯入私宅为大不敬,还说自己有钱,要请主人一起来喝酒。

贺知章最为特别之处,便是每次喝得大醉都要赋诗属文,笔不停书,文不加点,纸尽诗穷,而且情韵不凡。因而,他一生创作的诗篇可谓无法计数,然而由于他不喜收存,随写随送、随写随丢,他的诗歌大量地流落到民间,散佚不成卷,留传下来的仅十九篇。他诗赋得好,书法也是绝对的佳作,尤其擅长草书和隶书。奇怪的是,他的许多出神入化的书法作品均创作于醉后,作品中有些特别出色之处达到了超然物外的境界,连酒醒后的他本人也感到惊奇。由此,有些索书者想了个办法,在安闲游憩之地预先备好笔砚,先以好酒好菜款待他,等到他醉后,便请他挥毫。其实,他每当醉酒时,即使没有人要他写,他也会寻笔砚自己写,酒后以书法取乐可说是他的秉性使然。如有人请他写,他当然是接过纸笔,笔走龙蛇,疾风劲草,飞扬文字,有多少纸,写多少字,来者不拒,最后在一片叫好声中,他才搁笔,白胡须一捋,嘿嘿一笑,复又举杯。

在贺知章众多的文友、酒友中,李白是最值得一提的一位。初见李白时,贺知章已七十二岁,李白还只三十挂零,隔了整整一代人;而论交情,他们却是绝对的“忘年交”。李白初到长安是应唐玄宗之诏,但皇帝何时传见他还真难说。李白初来乍到,人地生疏,举目无相识。但当他知道有个胸怀开阔、谙通经纬的贺知章时,便冒失地带着自己的诗作去求见贺知章。贺知章读了李白的诗作后,大为惊叹,连连说:“子,谪仙人也!”意思是说李白称得上是诗仙。高兴之余,他就拉着李白上了酒楼,刚好两人都喜杯中物,当然是一醉方休。待到酒保要钱时,贺知章一摸腰包,忘了带钱,于是就毫不犹豫地解下那随身佩带的金龟递了过去。这金龟非寻常之物,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佩带,然而贺知章毫不在乎。这“金龟换酒”便成了千古佳话,流传至今。

之后,贺知章将李白“言于玄宗,召见金銮殿”,使得李白“名动京师”。很难想象要是没有贺知章提携后辈之情,要是没有他那率真的秉性,李白的诗篇是否能像如今这般在盛唐的天空中留下一道绚丽的彩虹,在长长诗史中留下一声惊人的绝唱?还真难说。在唐代的诗坛上,李白与杜甫的友情广为传颂,而李白与贺知章的友情,也被人津津乐道。

贺知章晚年更为豪放旷达,自号“四明狂客”,又称“秘书外监”,“遨游里巷,醉后属词,动成卷轴,文不加点,咸有可观”。

此时,贺知章的头衔、美誉已经数不胜数,除与张旭等合称“吴中四士”外,又与颜元孙等人合称为“五总龟”,与张说等合称“含象亭十八学士”,与孟浩然、王维等合称为“仙宗十友”。而最著名的是与李琎、李适之、崔宗之、苏晋、李白、张旭、焦遂等文士、酒友合称为“饮中八仙”。杜甫曾作《饮中八仙歌》,把贺知章列为八仙之首,起句就是“知章骑马似乘船,眼花落井水底眠”,写尽了贺知章的醉态。

醉酒误事确非笑谈。贺知章六十余岁任礼部侍郎时,岐王李范暴薨,按惯例举行隆重葬礼,而主持这种礼仪的正是身为礼部侍郎的贺知章,由他负责挑选一批十四五岁的官员、贵族子弟充当挽郎,在出殡仪式上牵引灵柩、唱挽歌。等到治丧完毕,这些挽郎即有被提拔任用的可能,因而能否成为挽郎成了官宦之家的一件大事。然而僧多粥少,名额有限,尽管官家千方百计争取让自己的孩子当上挽郎,毕竟不能全部如意。这其中就得有所取舍了。不料,贺知章承办此事时醉酒未醒,稀里糊涂地弄得“取舍不平”,引得许多落选的贵族子弟心怀不满,纷纷拥进贺家,要与贺知章论理。这些平日里骄奢惯了的高门子弟“喧诉盈门”,弄得场面很是尴尬。贺知章急命下人关紧大门,又叫人架了梯子,趴在墙头上向这帮公子哥儿耐心解释。贺知章也明白,这些人得罪不起,只能好言劝慰:“诸位且散,见说宁王亦甚惨澹矣。”言下之意是,听说宁王,即唐明皇之兄李宪也快不行了,大家回去,下次还有机会。贺知章说的是实话,听者却感到不舒服,宁王还未见背,你就说他不行了,这还了得!因而,这起“爬墙事件”,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,贺知章也落得个调任工部侍郎的结果,尽管没有降职,这也说明皇帝对他办理此事的不信任。由此,贺知章一再嘱咐仆人,以后醉后绝不干预公事,但酒还是照样喝。

在酒的世界里,贺知章远离官场险恶、名缰利锁;在读书论文中,他则充分地享受了汪洋恣肆的精彩人生。他的这份率真,这份天马行空,使他未能在仕途上大展宏图,却让他在诗书艺术的殿堂上取得了始料未及的辉煌。

时光流逝,贺知章在京城近五十年,对故乡的思念当然是愈来愈浓。当他年届八旬时,他就与身边的小儿子商议,打探家乡的情形。他特别思念自己的出生之地,即永兴史家桥旁的贺家园,渴望能在有生之年再回那里看看。为此,他开始做告老还乡的准备。

在朝廷为官近五十年,可说是旷古绝伦。为官数十载,即使心地纯洁,也难免被尘世烟火熏变了颜色,少有出淤泥而不染者;即使能保持清廉,也会被沧桑世事磨去棱角。贺知章可贵就可贵在他虽嗜酒如命,政治头脑却一直保持清醒。凭着他近五十年的为官经历,他洞察到开元盛世的繁华中,似乎已隐伏着一种危机。他朦胧地意识到唐明皇不可能一世英明。特别是当奸相李林甫把持朝政后,他深知后患无穷。他对李林甫表面上客客气气,心底却是一百个不愿意与这奸臣共事。再说,为贺知章所欣赏的张说、张九龄等正直有为的宰相相继谢世,朝廷的人事变迁,他已经不能适应。加上自己确实年事已高,尽管身体素质不差,但毕竟是年过八十的老翁了。因此,叶落归根成为他迫切的愿望。

唐天宝三载(744)正月,贺知章正式向唐明皇提出请求,说自己生了一场大病,恍恍惚惚中竟然神游了天帝所居的洞天三清,因此要求告老还乡出家为道。他的要求也不高,只求回到年少时离开的永兴故里,舍宅为观,求宅旁的周官湖为放生池。此湖不大,但四周环境甚佳,苍松翠柏、紫竹成林,溪水淙淙,是个颐养天年、修身养性的好去处。对这个老顽童,唐明皇既能体察到他的才情,更看重他能在某些场合以诙谐的方式处理棘手之事的才能,但他毕竟年事已高,唐明皇虽有依依不舍之情,最后还是爽快地同意了。

崇仰道教是唐代的时尚,上至皇帝,下至臣僚,均奉道教为正宗。贺知章在这方面也未能免俗,迎合了皇上的意愿。但唐明皇却认为永兴县是个穷乡僻壤,那周官湖更是名不见经传,让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朝廷重臣回到不知名的小邑,有失朝廷体面。他思考了一下,决定赐予贺知章越州镜湖剡溪一曲。那地方是东南名气最大之地,附近有大名鼎鼎的禹陵,还有纪念舜帝的庙堂,先贤王羲之等也曾在那附近举行兰亭雅集。于是唐明皇下诏将贺知章的道观取名“千秋观”,御书了观名,还御书了一块“冰清玉润”的匾额相赠,并赐予其子会稽郡司马一职,以方便其子照顾父亲。应该说唐明皇对他的安排已经是体贴入微了。

天宝三载正月初五,唐明皇特地为贺知章安排了一场极其隆重的欢送仪式,亲自为他作了两首送行诗,又郑重其事地在诗前写了一篇长长的序,序中写道:“天宝三年,太子宾客贺知章,鉴止足之分,抗归老之疏,解组辞荣,志期入道,朕以其夙存微尚,年在迟暮,用循挂冠之事,俾遂赤松之游。正月五日,将归会稽,遂饯东路,乃命六卿庶尹、三事大夫,供帐青门,宠行迈也。岂惟崇德尚齿,抑亦励俗劝人,无令二疏,独光汉册。乃赋诗赠行,凡关宴宜皆属和。”其诗云:“遗荣期入道,辞老竟抽簪。岂不惜贤达,其如高尚心。寰中得秘要,方外散幽襟。独有青门饯,群英怅别深。”明皇还下诏,命太子率百官在长安东门外相送。据说欢送的队伍里有百人之多,其中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就有三十八人。因有皇上作诗赠别在先,故这些人也都作了赠别诗。如此场景不要说在唐代,自古以来绝无仅有,真称得上文坛千古盛事。贺知章感动得老泪纵横,原本满腹经纶的他,竟然一时难以言语。但他毕竟是过来人,任何荣耀名利他都看得很淡很淡。他潇洒地脱下了官服,换上了一袭绸缎质地的白色袍子,腰间束了根紫红色的绸带,脚下是一双胡人的靴子,头上包着一块紫红色的发扎,脸上洋溢着知足的微笑,伴随着喧天锣鼓笙箫,登上了回归的马车,终于离别了京城那扇令世人仰慕的朱红重门。

贺知章仗义疏财,回乡时没有多少积蓄,轻车简从,行不到两月即来到了久别的江南。第一站当然是少小离别的故里——文笔峰下史家桥旁的贺家园。他降生于此,这里便是他的根。时值早春二月,乡间小河旁的杨柳已经绽放出绿色的嫩叶,显得娇气可爱,千万乡情油然而生,贺知章心里略一思索,一首《咏柳》诗已在胸中成稿。到了,到了!终于到了!贺家园的故居就在眼前。贺知章趋步前行,多少次别梦依稀,多少次梦归故里,而故乡如今成了眼前的真实情景,他禁不住老泪纵横。

众乡亲及堂房亲戚,很快得悉贺知章的回乡,纷纷前来贺家看望他。大家都为这位荣归故里的老人高兴,全村沸腾,热热闹闹地连贺了三天。其间,他也到乡亲家走访,问问他们的疾苦;又特地去看了那周官湖,不想这里还真让他失望了,风雨沧桑,周官湖已失去了昔日的风采。他立于史家桥头,眺望那南面的文笔峰,似乎也感到陌生,只有眼前百姓一如既往地艰辛劳作,这让长期身居朝堂的他百感交集。

贺知章的家庭也多有变故,年过六旬的二儿子告诉他,七位叔伯都已离开人世,侄辈都迁徙外地自立门户了,那些村口玩耍的儿童不少是他的孙辈、曾孙辈。

在贺知章看来,居住在永兴故居的二儿子家还较为殷实,这与他多年来多少寄回一些俸禄有关,更让他欣慰的是永兴这些年来没有大的风波,平平安安又踏踏实实,这就够了,知足了!二儿子还告诉他,故居永兴有些薄田,尽管不多,但能够生活;倒是居住在会稽的大儿子,因年迈体弱,日子过得有些清苦,尽管当地父母官知道贺知章在朝,对其儿子时有接济,但总感到家境有点清寒。

这既使贺知章感到不安,更引发了他想尽快回会稽老家的念头,那里毕竟安葬着他的父母和兄长。再说儿子贺曾既已成为会稽司马,尽管是个虚衔,但朝廷必然对他有个安排。更重要的是唐明皇赐予贺知章镜湖一曲,又安排地方为他建造一座道观。这些事,虽然无须亲为,但总得走走看看,拜访一些地方官员,以示感谢之情。

正在贺知章准备去会稽时,他的长子已经安排船只相迎了。于是,贺知章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自己出生的故里——永兴,即后来的萧山史家桥贺家园,不料,他这一走,竟与这少小离别的出生之地从此诀别。

回到会稽,贺知章发现当地父母官和众亲友已为他安排得十分周全。儿子虽然是个司马的虚衔,但有此官职的待遇,而且地方上也给他建造了府第。对贺知章来说,至此他已毫无牵挂,可以在镜湖边的道观里安度晚年了。

镜湖即鉴湖的一部分,贺知章并不陌生,早年他随父母迁居会稽后,曾多次游览过稽山镜水,也为这里的湖光山色所陶醉,想不到自己终老之地竟然是这块风水宝地,他心满意足了!当他入住这湖畔紫竹环抱的道观后,回想起长长的风雨岁月、人事变迁,生发出无限的惆怅。于是《回乡偶书》的第二首也就在胸中成稿。不过这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随写随丢,待到安居后,他便将回乡以后的几首诗篇都认真地做了笔录。

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这优渥的人间晚景贺知章未能得以安享太久,回乡当年,他便枕着这镜湖之水安然睡去,从此没有醒来。

贺知章一生风流倜傥,李白称他为“风流贺季真”,好友张旭说他是“贺八清鉴,风流千载人也”。他那老顽童的心态,他那张扬的个性,使他顺遂地活到八十六岁高龄。这在他的那个年代应该说是个奇迹。

若干年后,贺知章曾经的学生、已经执掌唐王朝江山的唐肃宗李亨,在“安史之乱”平息后的某日,想起了当年教授自己读书的贺知章,做出了“器识夷淡,襟怀和雅,神清志逸,学富才雄”的评价,还下了道诏书,追赠贺知章为“礼部尚书”。此时的贺知章,在镜湖畔已经长眠十余年了。追封当年,正好是他一百虚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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