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翻墙外的王贾,被里面的喊杀声吓破了胆,哆嗦的拉起了两个孩子自我安慰了一句“没事了没事了,快快快跑,我们去城外十里树林等他们!”。
王贾越是这样自欺欺人,月芽越发担心花歌这次凶多吉少,没有外力的帮助下,他们是无法脱险的。月芽猛的挣脱了王贾,往出城的反方向奔去,心里默默祈祷。
花歌等我!一定要安然无恙!等我!
“你这哑巴往哪里跑啊?快回来!!”王贾本就惊惶无措,腿已经不听使唤,月芽猛然的离开只能嘴巴上喊喊。
可身后的追兵声越来越近,只能抛弃月芽不顾,抱起自己的女儿王欣毫不迟疑的往城外逃难去了。
月芽咬牙一路狂奔,路上摔了几次,连疼痛都来不及的感受,奔着城里最高的楼阁而去。
看着近,跑起来却很是远,月芽的腿已经麻木,不知跑了多久才跑到了楼阁下。
汗水从月芽的额间滑到了下巴,硬是脏兮兮的小脸蛋上画出了几道白里透红的沟渠,嗓子也跟着了火冒了烟一样,撑着楼阁下的柱子,大口喘了一口气,来不及喘上第二口就扒着楼梯往阁楼上爬。
月芽暗自庆幸,这是观赏楼阁人人都能登高的地,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楼阁。
登了半高月芽的腿已经像绑了石头一样,抬不起来,硬是咬着后槽牙爬了上去。
小手扣着楼梯的最后一档的木板,心中的不禁歇了一口气。正当月芽以为曙光就在眼前时,一双布鞋挡住她的去路。
抬眼望去,灰青色的衣裳,十三四岁书童模样的人,穿着很是体面,可面上却摆这一张臭脸,冲着外头骂道“这下面的人都是死了么?这样的小乞丐都放上来乞讨?”
小乞丐??谁?月芽看了看书童,他捂着口鼻嫌弃的眼神不停的打量自己,又低头瞧着自己一身衣衫褴褛,又脏兮兮还有股子汗臭味,可不是小乞丐么!
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臭乞丐,脏死了,还不识相的自己滚出去,难不成要我喊人来撵你?去去去。。。”书童对着空气扇了扇味道。
“这是观赏楼阁又不是你家的,若是你家的,你有本事圈到你家院子就是,何必来赶我这样遮挡风雨的小乞丐?”月芽摸着边上的墙壁,撑起了身子,眼神毫不恐惧的与之对视。
书童被这样强势的眼神先是一怔,这样一个小乞丐怎么敢用那么犀利的眼神看自己,后又被月芽的话气的憋红了脸。
只因月芽一句也没说错,这楼阁的确是普通百姓纳凉看景的地,今日的确是他加主子要在这歇息才暂时封闭的。
书童恼羞成怒想要推月芽,可见她身上脏兮兮的污泥,又顿住了手重重的哼了一声“你这刁民,今日我家公子在这纳凉,是给这个楼阁莫大的福分,再不走,我真喊人丢你出阁楼!”
月芽看不惯书童颐指气使,鼻孔恨不得朝天,故咬文嚼字讽刺道“健儿无粮百姓饥,谁遣朝朝入君口。百姓如此纳税来供权贵,却换来如此的苛待,天道不公!!”
书童虽不知道这八岁的小乞丐说了什么,但也听出了她在骂自己和自己的主子,气得发抖指着月芽的鼻子“你你.....”
清亮稚嫩的声音显然已经打扰到了里面的人,稍稍动了动眼皮,懒得睁开眼吩咐道“小田,你给这乞丐银子就是,白白被这有些搬弄文采的乞丐骂去又是何必?”
听见里面公子的声音,显然是提醒了自己,这人就是来要钱的,给钱了事。心中的气便消了,转身冲着里面恭敬的应诺了声“是!公子。”
抛了一锭银子给月芽,月芽拿着手中的银子有些傻了眼,自己是来登高看福林城的地势的,不是来要饭的!!书童以为月芽是被这一锭银子开心坏了,小声骂了句刁民“得了便宜还不快滚?”
直接月芽毫不犹豫将银子砸向了里面,银子刚好砸在了自己公子的脚边,直接刚才闭目养神的公子睁开了眼,顿时吓得书童变了脸,呆愣在了原地好一会。等他反应过来时,月芽已经从他身侧像跟泥鳅一样滑了进去,快速的环绕了远处一圈。
白衣楚楚俊朗的少年几分慵懒几分好奇的打量着月芽,却被她视为无物,看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,月芽立马回身往楼梯口准备出去。
这时,倒是算书童机灵,一把逮住了月芽,将人扣住了。
“你这人好不识趣,给了你银子,尽然还敢冲撞我家公子!来人!”书童先发制人,怒声唤人,生怕眼前的公子找自己算账,扰了他的清静。
“银子还你了,又不欠你什么,我现在就要走,放开我!!”月芽扒拉了几下书童的手,却碍于书童身形大自己一大截,毫无用处。
少年清了清嗓子“且慢,小田让人去拿些好吃的来,给她吃。”
“公公公子??”小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,自家公子一项清高,多少东部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都懒得理,怎么今日对一个小乞丐冷眼相看?
“怎么,还要我说第二次?”少年有些不耐烦自己的书童,跟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脸错愕的表情。
“不不不,我这就去。”小田松开了月芽,拔腿就下楼吩咐去。
月芽看着书童下楼去的身影,心思一动,也想跟着下去,哪知身后又响起那少年的提醒声“下面都是我的侍卫,你要走,怕是要插翅飞走了。”
显然少年洞察了月芽的心思,抢先一步说了提醒之言,免得月芽白费力气。
月芽转身有些怒不可揭的瞪着少年,只见少年轻轻的摇曳这手中的折扇,少年不知道,这样慵懒闲暇的样子,刺痛了月芽的眼,少年扇的是惬意,而对月芽而言,他浪费的是救花歌的时间!!花歌死了,自己怎么办?
而这样恶狠狠的眼神,却是一双灵动的眼睛看向自己的,少年越发觉得有趣了。
越想越无奈,月芽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方,哇的一声哭出了声。
少年还等着月芽的伶牙俐齿,可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小女儿家的娇哭声,着实有些让少年不知所措,只能揉下了声音问道“你哭什么?我又没有要杀你,也没有要打你,反而给你银子,给你吃食,怎么到惹哭了你?”
“我不要什么银子吃食,我只要离开!!”月芽哭的伤心,一面扯着袖子擦面,一面哽咽的说道。
“离开?去哪?”少年见月芽肯开口说话,蹲下身子与月芽直视,问道。
见月芽欲言又止,眼神却飘向阁楼外的东方向,少年奇问“东面?”
少年再聪慧只能猜出个方向,却也猜不出小乞丐月芽要去哪里?月芽赌上了性命,大胆回道“烽火台!”
少年皱了皱眉,一改柔和的面色“你是细作?”
月芽又好奇又好笑,努力不让自己哭声哽咽反问“你可见过那么小的细作?不会武功,不会说东部话的?”
少年依旧皱着眉头细细的打量着月芽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,骤然,少年笑出了声,桃花眼弯弯很是好看的点了点头“的确不像。”
“可就算现在放你走,你走到烽火台也要明日了吧。看你着急的样子,怕是来不及了。”少年一语点破。
“你可有马?”月芽被少年点醒,刚才的确自己有些着急了,都忽略了烽火台离着看着近,却是隔着半个城。
月芽就像盯上了一块肥肉,这是第一次月芽看清少年的模样,一双眼含笑意的桃花眼,白皙的肌肤,一袭白衣,穿着的外衫在阳光下是流光溢彩,显然是上好的衣料子。
区区一马匹怎么会没有?
“有。”少年憋着笑,一个小小乞丐,怎么会那么有趣?
满口诗词斯斯文文的骂了自己的书童,如此的伶牙利嘴。这是少年抬眼赏她银子的理由,一小小乞丐却有些文采。
已经穷的见底,却是钱财如粪土。这是少年对他有了好奇心,更是赏她吃食的理由,试探她是不是真的视一切为空。
可最后,少年猜错了,眼前这个小乞丐什么都不要。破涕为笑,又满眼要利用自己的眼神毫不避讳,却让他欣赏她直率的性子。
“可能借我一用?”月芽水灵灵的大眼睛,满怀期待的看着少年。
“你会骑马?”少年鄙夷的上上下下扫了一圈月芽瘦弱的身子,问道。
“不会,但可一试。”月芽一再坚持。
少年好奇,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小女孩如此执着?不知道为什么,少年尽然有些吃味,为什么自己生的官家,却没有这样执着为自己的人?
月芽看着沉默的少年,有些性子犯了着急“借?还是不借?”
“烽火台虽没有重兵把守,但也是有看台的守卫兵,就你这样的野丫头进不去。”少年一回过神色,有些不悦向月芽泼冷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