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郊外回来的次日,魏兰莘就拜别林氏回府去了。
林氏心中多有疑惑,又不好直接去问儿子,就拉着林骏辰悄悄询问。
林骏辰不忍自家姑母担心,遂坦言相告。既然表哥心有所属,不愿娶魏兰莘,他对魏兰莘一见钟情,打算告知父母,择日请媒婆去御史府提亲。
林氏初始有些痛心,又替自家儿子惋惜,魏兰莘那样贤淑的女子,竟与他无缘。
后又仔细想想,儿子不愿娶魏兰莘,又不好强迫于他。侄儿娶了她倒也是一桩好姻缘,左右肥水不流外人田。
思及此,便也想开了。
魏兰莘回府之后,御史夫人也未再来寻事,慕府安静下来。
反倒是林氏坐卧不安,她特想见见儿子那个心上人。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,让一向不近女色的儿子如此着迷、专情?
林氏携丫鬟春桃,取来为慕瑾瑜做的冬靴棉袜,施施然向松林院走去。
松林院里,苏凝雪呆立在窗前,出神的看着院中,那棵光着枝丫的梧桐树。
时光如白驹过隙,转眼之间,已近冬至。
在这个尚不知暖气、空调为何物的时代,她穿着厚实的袄裙,怀抱汤婆子,偎着炭炉,兀自觉得寒冷。
唉!似从前,平日那些不甚在意的东西,此时,是多么让人怀念啊!
慕瑾瑜自院外归来,他披着一件墨蓝色镶白孤毛大氅,更显英姿勃发。
进得屋来,他先在外间呆了片刻,去去寒气。
见她立在窗前发呆,遂走过来:“不冷么?”
“方才有些冷,此时,你进来就不冷了!”她笑意盈盈的把他望着。
“哦?为何?”他眸子精光闪闪。
“因为,你是寒冬里的一缕暖阳。让我在无尽的黑暗里,看到了曙光。靠近你,是我终生的梦想。我愿拼尽毕生的力量,只为能与你地久天长。”
看见慕瑾瑜,苏凝雪诗兴大发,随口吟来。她觉得自己不做诗人真是可惜了。
“呵!姑娘好才华!”慕瑾瑜耳朵有些发热。虽说早已习惯她的信口胡诌,却依然被她的直白雷的外焦里嫩。
“呵呵!公子过奖了!”她一脸坏笑,俏皮的施礼。
“你呀!”慕瑾瑜满眼宠爱,抬手轻点她额头。
两人依偎在窗前,静静地听着西风阵阵呼啸声。
见她敛了笑容,神情有些落寞,慕瑾瑜探头关切的问道:“想什么?”
“转眼间,就到冬至了!”她感慨万千,“之前在老家,一到冬至,全家人就围在一起,热热闹闹的包饺子吃。”
“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?”慕瑾瑜起身至炭炉旁,把炭火拨得红彤彤的,屋里更加暖和了些。
“家里人都喜欢吃肉馅儿的,唯独我喜欢吃素馅儿的。每回妈妈都是做了肉馅儿的,又单独给我做鸡蛋韭菜馅儿的。”想起家人,她喉咙发紧,声音有沙哑。
慕瑾瑜没再搭话,默默递给她一杯热茶。
啜一口清香甘甜的茶水,和着思念的泪水一起咽下。
“夫人!您……来了!”恒泰有些结巴。今日冷呵呵的,他无聊的呆在耳房烤火。猛一抬头,便见林氏已行至门口,惊得差点儿打翻炭炉。
“二少爷呢?”林氏瞄他一眼,嘴里问着话,脚下却不停。
“少爷在房里!”恒泰还没来得及通报,又赶紧回林氏话。
“无需通报,我自己进去罢!”林氏摆手。
“母亲!”慕瑾瑜听得外面似乎有人,刚起身,就瞧见自家母亲。
“啊!”林氏一眼瞧见慕瑾瑜身后的苏凝雪,惊得瞪大眼睛。虽说早有心里准备,可是亲眼见着她,还是忍不住有些吃惊。
只见那女子披着一头齐腰乌发,只把两耳后的秀发,松松拢在脑后,简单束一条淡紫色蝴蝶结丝绦。白嫩光洁的瓜子脸上,未着粉黛,却自成一派风韵。
两道柳眉弯弯,一双大眼睛似黑宝石一般,顾盼生辉。高而秀挺的鼻子,鼻头丰润,像是个有福气的。殷红莹润的小嘴巴,微微含笑,瞧着面相极是和善。
她上穿月白色锦缎,绣紫金花的胡袖交领上袄。下着一条绀紫色刺绣百褶襦裙。
文秀清雅,似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莲花。
苏凝雪乍见林氏,稍稍有些紧张。丑媳妇总要见公婆,心下如此一想,她反倒从容自若,淡定上前,落落大方施礼拜见。
林氏震惊之余,又把她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一番。
见她从容不迫,礼数周全,遂眉目含笑,面色祥和:“这位姑娘是?”
“如您所想,是儿子的命定之人——苏家凝雪!”慕瑾瑜眸光坚定,字字铿锵有力。
苏凝雪闻听,面露娇羞,内心雀跃不已。慕瑾瑜迷人的凤目脉脉含情,把她欢喜的模样印入眼底。
林氏从未见过自家儿子如此柔情蜜意,有些讶异。略略思索,复又释然。
是啊,谁道世间无情痴,只是未遇有缘人。
“苏姑娘府上是哪里?家中几口人?”林氏与世间所有的婆婆一样,相看了人儿,开始询问她家庭背景。
“母亲!儿子有件事想对您禀明!”慕瑾瑜上前,行跪拜大礼。
“地上寒凉,我儿快起来!自家母亲面前,无需多礼!”林氏赶紧上前搀扶。
“母亲!且听儿子细说端详!”慕瑾瑜执意不起。
“好!你说吧!”林氏只得作罢。
“雪儿她的身世有些复杂,还请母亲心中有个准备,莫要惊吓到。”慕瑾瑜先给母亲打了一针镇定剂。
“哦?如何复杂?你且说说!”林氏眉头一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