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御拿到闫颂的手牌之后便来到了怡红楼中,坐在天宫阁中等着萧柠,赵御在等候的时候也打量起这房中的布置,不觉奢华,唯见淡雅,都是些常见的玩意儿,但却格外有情调,架上的摆设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古董,茶桌上的花瓶如洞雪一般,瓶中供着数枝菊花,瓶身描绘的淡淡的几条红线沿着瓶颈蜿蜒而下。挡于桌前的屏风上画着各式各样的花,墙上只挂了一幅画,画中一女娃骑在一男子的脖颈上,男子定是这女娃的父亲,一脸藏不住的宠溺,身后一名妇人微笑看着这对父女玩耍,这房中的一切布置看的叫人舒心。
想不到这怡红楼一个风花雪月,纵情声色之地竟也有这清新脱俗,不落俗套的的淡雅,赵御也不禁有些赞叹,这房中的一切都叫人赏心悦目。
赵御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将茶杯放于鼻前轻轻一闻,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,大运的酒属实一般,可这茶确实不错,与天盛的相比别有一番味道。
就在赵御品茶之时,怡红楼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,平常的妓院都是到了晚上才热闹,这怡红楼下午已然来了许多挥金如土的大户。运都的人都知道这怡红楼与寻常的妓院不一样,这里接待的大多都是达官显贵,下午都是一些富商前来寻欢作乐,晚上可都是官员声色犬马的时候。大运的官员都不是善茬,尤其这运都,那些官员各个都是笑里藏刀的狠角色。前些年,有个北凉来的富商晚上到怡红楼来寻花问柳,酒过三巡之后都醉了,与一名官员争起了这怡红楼的花魁怜晴儿,富商当时也是接着酒劲跟那名官员说了些挑衅之语,大运的官员也没恼,很通情达理的不与那个富商计较。可是等到那个富商在运都谈完了生意返回北凉之时,在路上被人劫杀,事后大运的官府调查说是流寇作案,也算是找了个说辞,可明眼人都知道,这就是那日晚上挑衅的代价,他挑衅的可不是寻常官员,那是大运太子傅钺的的属下,无人敢对流寇作案的这个调查结果发出疑问,他们的下场只怕比那个富商还惨。自那之后,仿佛都事先通过气儿一般,晚上这怡红楼只有官员才能来。
大运朝廷对官员寻花问柳一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在大运只要你给皇上当一条合格的狗,这些小毛病没人会在乎。
楼下都是怡红楼的姑娘招揽客人的声音,莺莺燕燕不绝于耳,那些姑娘娇弱的嗓音听的人春心荡漾,怪不得那些富商在这里挥金如土,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。
赵御在房中将一壶茶都饮了一半,这时萧柠才过来。
萧柠看着赵御独自饮茶,捂着嘴轻笑道:“公子怎的在这里独自饮茶,为何不叫个姑娘上来热闹一下?”
赵御心知萧柠又在打趣自己,将茶杯放于桌上,一脸痞相的对萧柠道:“在这怡红楼中,在下只对萧姐姐有些兴趣。”
萧柠将脸凑向赵御,呼出的鼻息打在赵御的脸上,还有些淡淡的清香,“哦?公子不嫌萧柠人老珠黄?”
赵御也将脸凑近,二人的脸仿佛已经贴上了,“人老珠黄是什么话,在下觉得萧姑娘属实妩媚的很,看的我心里痒痒。”
萧柠伸出玉指点在赵御的额头上,将赵御的脸推向一旁道:“手牌拿到了吗?”
眼见佳人突然换了脸色,赵御不禁觉得有些好笑,女人果真善变,“拿到了。”赵御将手牌递给萧柠。
萧柠接过手牌细细打量了一番,确认是禁卫手牌无误。
赵御看着萧柠道:“这个闫颂倒真是狮子大开口,张口就要五成的利润。”
萧柠将手牌还给赵御道:“无妨,殿下离开大运以后,这闫颂不会有好下场,我们先前倒卖到北凉的军械已经引起了大运的注意,不过一时还查不出什么。”
赵御点头道:“殿下回道天盛以后,你有何打算?”
萧柠抬起头看着墙上的画:“我?我早就没处可去了,那幅画是我画的是小时候我父亲和娘亲带着我玩耍的样子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哪里还有什么打算?”
赵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,却也没什么办法,总归人不不能复生。
萧柠转头看向赵御:“殿下离开运都之后,用不了多久大运的人就会发现,要想办法为殿下争取些时间。”
赵御知道萧柠说的很对,毕竟这是在大运的地盘上,“你有何打算?”
萧柠回道:“我会带人进宫刺杀傅统!”
赵御摇头道:“没用的,你们这样拖不了多少时间,大运皇宫守卫森严,高手遍地,去了如同送死。”
萧柠苦笑道:“不然该如何?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。”
“我有一计,到时你自会知道,你这怡红楼不错,白白葬送在这里岂不可惜,我们离开后你就在这怡红楼等着,等到我们攻进大运皇宫那一天,到时你会亲眼看着你的仇人给你全家陪葬。”赵御沉声道。
萧柠又笑了,一脸的妩媚娇羞,却又充满哀伤,看的赵御有些走神,“要等多久?要是死都没等到呢?”
赵御也笑了,随即对萧柠说道:“想报仇你就要等,不会太久,少则五年,多则十年,到时候天下一统,你就关了这怡红楼,去看看青山绿水,不然这一世岂不是白走这一遭。”
“我见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见我应如是。”萧柠看着墙上的画低声说道。
萧柠抬起手抚了抚额前的发丝,对着赵御道:“想不到要报仇还要借你们天盛的手。”
赵御不知如何回应,索性默不作声。
“若能让我家人活过来,就算这天下人都死绝了,我也不在乎。可人死如灯灭,为何这等事偏偏落在我身上?”萧柠的眼眶已有些微红。
赵御苦笑着给萧柠倒了一杯茶,“世人都觉得大权在握,腰缠万贯才是大富大贵,可在我看来活着便是这世间最大的富贵了。”
人世有情也无情,此间何处无人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