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柳文贤听完这些故事,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怒火,再次走进了自己的书房中。
原来,这些都是一场局。
柳文贤为了女儿流的泪,为了女儿所伤的心,原来都是徐侑才在背后搞鬼。
把自己当成猴子一样耍,柳文贤简直怒不可遏。
又想到自己在朝堂受了这么多气,当初侍郎不屑一顾地来退亲时的表情。
柳文贤的内心,仿佛被一团火灼烧的吱吱作响。
柳文贤看着眼前书架上,自己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,突然想明白了什么。
“狗屁圣贤书!害我一生受气!”
“什么孔子孟子,朱熹二程,都是骗子!害我三十年!”
“让我被侍郎看不起,让我在朝堂受欺负,让我为了所谓道德纲常卖命了这么长时间!”
柳文贤一把将书架上的书全都打翻在了地上,又一把将书架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摔碎。
今天这架势,柳文贤注定要焚琴煮鹤,好好发泄完自己的情绪。
..
长夜无眠。
一大早,柳文贤轻车熟路,来到自己好友沈清的家里。
沈清是柳文贤科举同年,两人有极好的私交。
现在沈清在户部当一名六品主事,负责一些上下交接的任务。
与柳文贤这个言官比起来,沈清在户部当这样一个官职显然好得多。
金陵户部掌管南直隶钱粮户籍,作为全大明国最为富饶的南直隶,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也是无数人眼中炙手可热的肥缺。
沈清,是柳文贤的朋友。
同时,
沈清,也只是柳文贤的一个朋友。
如果柳文贤想通过沈清来办事,仅凭他的好朋友关系,其实不难办到。
但人情可是比钱重要的多,一个人情在有些时候,甚至可以保命。
柳文贤这个打探敌人的事情,用人情显得太过昂贵了。
所以让沈清帮忙,需要一些好处。
柳文贤从自己的私人腰包里,拿出了一百两银票,给了沈清。
让他打探一下,最近松江府方面的压力,到底是金陵哪位大人作法。
沈清收钱办事,他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,来为柳文贤打探最关键的一步。
时间过得很快,沈清作为户部的六品主事,上上下下在金陵朝堂寻了不少关系。
终于把问题打探清楚了。
为难松江府那边的人,是严复生。
金陵兵部郎中,在金陵兵部的地位,仅次于兵部尚书与侍郎。
虽然只是五品官,但却掌握了兵部最重要的部门,武选司。
武选司可以说掌控了整个南直隶所有的武官的品级调动。
因而在兵部,武选司这个位置,也是最大的。
一些其他部门的侍郎,也要向他来讨个人情。
有些品级低的小吏找人送礼,都找不着地方送。
这样的一个肥缺,同时也是可以赚得大把银子的位置。
柳文贤的位置,比起这位严复生来,可谓是颇有些寒酸了。
当柳文贤知道敌人的虚实之后,柳文贤并不害怕。
无论如何,只要能够找到敌人,对症下药,事情就总能解决的。
从女儿柳如澜那里,柳文贤要到了一笔钱,是徐家在金陵分舵里,账面上所有的现金。
加起来,一共约一千五百两银票。
这笔钱,比起徐家在松江府放着的钱,只能算是九牛一毛。
但目前也只有这些可以使用了。
柳文贤决定,用这笔钱笼络一下自己的好朋友沈清。
看看能不让沈清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。
..
当一千五百两摆在沈清面前的时候,沈清也是被震撼到了。
虽然沈清的家底肯定比这多,但是他还从未一次性收过这么多钱。
虽然沈清见钱眼开,但是久居主事这个位置,无数次利益打磨之下,还是让沈清学会了几分老练。
“老柳,你就告诉我,这钱是哪来的?”
看着沈清眼里的怀疑和渴望,柳文贤心中暗喜,看来沈清是入套了。
人都是有欲望的,有的人欲望浅,有的人欲望重。
像沈清这样的人,本来就该收钱办事。
但是,沈清开始好奇了。
他的好朋友柳文贤,可是个清流。
换言之是个彻头彻尾的穷鬼。
能瞬间掏出这么多银子,不禁让沈清有些想知道钱的来路。
贪婪盖过了恐惧,沈清向柳文贤发出了他的分赃请求,
柳文贤见到这种情况,心里暗自偷笑。
用这些银子砸向沈清,果然让沈清主动起来了。
“这些银子,是我女婿孝敬我的,他在松江府开织坊,听说赚得大把银子。”
一听这话,沈清咽了口口水,不禁再次问道。
“南直隶十四府,唯有苏松镇常四府最为富有,这四府每年给金陵户部缴了整个南直隶一半的赋税。”
“这松江府和苏州府不分上下并列第一,你家女婿在松江府做织坊,能给你送这么多银子,老柳有没有考虑让我也投点银子。”
看着沈清见钱眼开的可怜样子,徐侑才不禁在心底冷笑。
这沈清虽然是他的好友,可什么时候对他柳文贤这么上赶着过,平时二人虽然互称好友,可柳文贤却还是矮了沈清一头,说话更是不敢反驳。
眼下,这情况却是翻转过来了,
“我那女婿,在松江府开了不少,具体我也不知道,让你入股当然可以。”
“可是啊,我女婿在松江府遭了仇人。”
“这几个月确实过的难过,现在也很少送钱来了。”
“所以,老沈,你明白了吗?”
沈清能在主事这个位置混上几年,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。
联想到之前柳文贤让他查一下是谁在打压松江府,这一下子瞬间就通透了。
“明白了,老柳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。”
“这严复生可是个棘手的人物,势力可是很强硬的。”
“他虽然只掌管兵部武选司,只是个五品官,但是很多三品侍郎都得上门求他办事。”
“我只不过礼部一个小小主事,和他比起来虽然只差一品....”
“可我要是敢跟他对着干,那可是以卵击石。”
“惹了他的后果,我丢了官还好说,要是丢了小命就惨了。”
听见沈清的话,柳文贤有些失望。
只不过沈清的下一句话,又让柳文贤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“不过嘛,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另一个人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