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同十八年、冬,世子恭祁得圣命“代天巡绶”,恩赏无匹。
帝同十九年、春,世子回京。力排众议、皇命成立“罚罪司”,世子掌权,直达天听。
“小姐,岳来阁的人到了。”
“小姐,公子来信了。”
斯锦、怜锦两人接连进门,禀报的都是让人高兴的事儿。
自那日上元节遇袭,她收了岳来阁,也收了他的意。第二天,他便带着一行人顶着簌簌细雪回了盛京,一同带走的还有她的两位亲生哥哥堇彻、堇霆。
那日,天未亮,他便出现在锦苑门前,只他一人,撑伞。
从不知原来那人竟也是有那般多话的,告诉她年幼贪玩,切莫忘天冷加衣。告诫她聪慧灵敏如常,也要多读书习字、修身养性。告诉她要念他记他,书信来往、莫要他牵挂。
一言一语,细细温情。
那人不知是如何想的,竟当真怕她那贪嘴的习惯每每不能饱足,还吩咐岳来阁每每有新菜必要先送来堇府予以她品尝。
这吃法,让她这如今的岳来阁老板都每每心疼,奈何,岳来阁的掌柜说这是世子爷下的最后一道命令,无可更改,其它的,由了她折腾。
自己哥哥随了他去,初时她还有些担忧,但每月来信中无不是他对那人运筹帷幄的敬仰和忠诚,想来还是不错的。
这半年来,哥哥的家书也就每月一封,可那人看顾她的书信除却随哥哥家书一道而来,还有每逢月圆必至,生生是自己哥哥的翻倍了。若是不知道的,还以为他才是堇家出去的公子呢!
怜锦在外间把各项菜品摆放好,端了水给堇七净手,递过青瓷杯盏以做漱口之用。
“父亲大人那份可是送过去了。”
“是,斯锦亲自带人送过去的,还未归,想来又是被夫人念叨了。”
自那人走后,岳来阁转手,本不欲对父母多言,奈何那人的安排,岳来阁几日必到,能瞒得过外间之人,怎么能堵的住自家父母。
想来那人定是故意的,做给她父母看看,他们家那贪嘴爱吃的七姑娘可是被那人用一家酒楼就给定下来了,这般不争气的呢丫头真是不给他们堇家人争脸。
不过也算他有心,每每菜品至,必是备足了双份,把父母双亲算在内一道孝敬。
她甚至不止一次想过,按他的性子,估计对那勇猛无匹的贤王和贤王妃也不定这般孝敬。
从他犒赏百官夜宴上,父母定是已看出他对自己格外看顾,事后,父亲并未多言,母亲到是亲至锦苑捉了她的小手彻夜长谈。
许是看出那人对她的确不一般,还是担心世子势大,他们堇家无可奈何,这些堇七并不知晓,只是在那之后,母亲却从未再提。
只是,每每岳来阁菜品至,母亲免不了要念叨一番,可堇七知道,那繁绒絮絮的背后都是对她这个小女儿的丝丝担忧。
“二哥哥可有来信?”
年节一过,大哥随世子车架奔赴皇城,二哥哥也被那人一纸荐书送去了国子监继续求学,想来,也就她这个七姑娘无所事事了。
“上个月二少爷来信说一切安好,这个月却是还没有消息呢!”
怎么会呢!
二哥心思细腻,又是顾家之人,之前说好的每月必有家书返乡,今日已过半月有余,怎么家书迟迟不归。
莫非,二哥那里有了什么变故不成。
不会,不会,童言无忌,莫怪、莫怪!
二哥为人一向和善,惯不会与人为难,况且随父亲历练多年,寻常心思和技俩定是为难不住他。
这方堇七心思百转,却不知主院里堇家夫妇已收到报病家书。
堇大人眉头紧皱,一封家书捏在手中,青筋暴起。
童氏虽为一家主母,但毕竟母子连心,方才听闻亲儿落马,生死不知,已是气息不稳,险些晕了过去。
如今云娘随侍在侧,抚着童氏后心给她顺气,生怕此些关头再有什么闪失。
这年节刚过,喜气还没消散,大少爷随着世子进京,堇家一跃千丈,怎么这时候就出了这般糟心的事。
云娘自知一介仆妇,平日里伺候主子她是手到擒来,可如今这般大事可不是她能插上话的。
这时候,她能做的也就是伺候好夫人,可别坏了身子。
二少爷也是命苦,这刚刚过了年才十三岁,不得不远赴求学,可刚刚半年竟遇上这些事,若是日后落了什么病根可是要毁了一辈子啊!
堇七是傍晚时分才惊闻这个消息,初闻也是步履踉跄,险些站不稳,可回神一想,时机不对。
今日刚刚收到自家大哥和那人的家书,两人对于此事绝口不提。按说,即使那人不知,大哥也必然知晓,她最看重的便是家人。若然二哥哥有任何不妥,瞒她绝对不是最好的方法。
况且,那日那人亲口所说,必回看顾好她一家,那人从不轻言许诺,既然他说、她信。
二哥当日凭借世子爷一封谏信得入国子监,身价百倍。
一入国子监,便是天子门生,哪怕朝廷大员也不敢随意惩处。
况且二哥哥入学半年,多得先生眷顾,每有来信,必是喜报连连,怎么几日光景,就由上月的一切平安变至今日生死不知。
这般变故,为人父母的堇家夫妇怎能不心慌。
顾不得身后丫头阻拦,堇七只知道,此刻希望她的一切猜想成真,但愿是盛京之中波谲云诡、风起云涌,而二哥只是受了无妄之灾罢了。
对,一定是的,有那人在,虽不是像大哥那样随侍身边之人,看在她的面上怎么也会看顾一二。
盛京中几位皇子愈发动荡,那人纵使信中鲜有提及,但按大哥信中所写,能让向来运筹帷幄之人颇费心神之事又有何事。
祈愿今次二哥只是做了哪位皇子试水的石,此番落马,只是试探,身无大碍,保住一命。
二哥一事,无论真假,既然信已送到,她堇家如今定然在谋划之中。所谓富贵险中求,她不求富贵,只希望家人安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