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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小莲

回到念尘居,凤鸾立马吩咐下人请来了郎中,看着浑身是伤的女子面容也不过跟自己差不多大,身体却如此瘦弱,凤鸾有些心疼的想去抚开遮住她脸颊的碎发,碰到那刻却抽离了手。计划在即,她不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扰乱她的思绪,离去前转身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子。“她可有性命之忧?”郎中正在写些配方,连凤鸾问道,郎中也不无担心的摇摇头。“年纪轻轻的,外伤加内伤,不好好将养,怕是活不过明日。”

“活不过明日么?”凤鸾心中默默地重复着郎中的话。可是别人的性命,与她何干?

“那便是自己的造化了”。凤鸾再不犹豫的走出房门,她还有自己的计划。今晚不出意外,杨扶心便必将失去一个重要的助力,不然万劫不复的便是自己,她不能行差踏错。

望湖楼

红衣男子慵懒的靠在红木榻上,微眯着双眼。

胡非泓双手抱拳,恭敬的站在一侧“楼主,果然不出您所料,小莲被接入了杨王府,可是,暗卫回来禀报,小莲被接进去后,那个姑娘便不再管她生死,请了郎中,也只开了一点治皮肉伤的药。”

“你在质疑本楼主的命令?”红衣男子突然睁开双眼,猩红的杀意一闪而过。

“属下不敢”胡非泓见此,立马跪在地上。“只是楼主,您的内伤还没好么?”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杀意,胡非泓也是内力深厚之人,还是察觉到了。楼主现在越来越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杀意。

“无碍”红衣男子拂袖而起,铃铛声便也发出声响,“那个女子的眼神跟本楼主很像。”

“您的意思是……她进杨王府是为了报仇?”胡非泓不由惊讶。她一弱女子,想要蜉蝣撼大树,恐怕不易。

“她不是一般的女子”红衣男子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,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壶酒自饮。“她跟我是同类人。”

胡非泓不解,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子,如何能跟大名鼎鼎的望湖楼楼主相比。“属下还是不明白”

“你明白的多了去了,本楼主都要一一跟你解释么?”红衣男子白了他一眼,这忠心的护卫,什么都是,就是缺心眼。

“属下不是这个意思”看着胡非泓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,红衣男子便不觉好笑。这世间,果真有趣的人太少了。

“等着看吧,她一定会救她的,不然可惜了本楼主亲自送给小莲的一身伤”。

起风了,一阵微风拂过,铃铛声不停地回荡,红衣男子的目光停在了手臂上的铃铛上。“可真是聒噪”

胡非泓只知道楼主心里总有一件不痛快的事压在心里,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,这么多年,自从被楼主救起进了望湖楼那日,楼主就酷爱饮酒,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,但是他明白,楼主不像表面那般自由,总是不自觉望着象征楼主之位的铃铛发呆。如今,他却真真看不透他眼前的主人。好像深不可测,让人捉摸不透。

“好了,你下去吧。继续盯着杨王府,有任何动静立马回报”。

“属下领命!”

待胡非泓出去,红衣男子一扫慵懒的疲态。放下手中的酒壶,有些费力的走到床榻上,不仔细看,很难发现,鲜艳的衣衫已被鲜血染尽。

“还真是要命的伤。”红衣男子似笑非笑的自言自语着,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。疼痛袭来,红衣男子不由轻皱眉头,揭开那染血的衣衫,胸前一道道交错的伤口正淌着鲜血,还不断有黑气冒出。“该死的龙华,下手太狠了,”红衣男子回想到那日,便不由恼怒。蓬莱岛之辱,夺药之仇他日必报!红衣男子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,定了定心神,双手合十结出印结,散于丹田。

他本是蓬莱仙岛堂堂三公子,出生便带着煞气,身体只要收一丁点伤便不会再愈合。千年又千年,他从未出去过蓬莱岛,兄弟姐妹们一个个羽化成仙,各处游历,自己却被生生困在了方寸之地。好不容易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终于寻到那一株可救他性命的仙草,谁知半路却被浮沉殿上主重伤,将那救他的仙草也一并夺取。

那日他逃下凡间,恰巧落入一座禁地中,等着自生自灭。不料碰到了一个自称望湖楼楼主的人,本想自己虎落平阳,眼见要被一个凡人所杀,关键之际,他却出手救了自己一命,当时自己也深感怪异,区区凡人居然有起死回生之能,偶然看到那个铃铛,才惊觉果不是凡间之物。趁伤势无碍之时,一再犹豫还是借机夺了他的身体,还没来得及高兴,身体便出现了排斥,那铃铛认主!红衣男子大惊,本来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出现,隐隐比之前更严重,周而复始,虽然会让自己剧痛不已,也只能暂时借宿在望湖楼楼主身上。

思绪回归,红衣男子看着那铃铛,总觉得有种摄人心魄的能力,轻而易举勾起他的杀人欲望。

深夜,月上梢头。念尘居还微微亮着烛光。

凤鸾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头,她以为自己可以为了复仇无所不用其极,但是出门的那一刻,她便后悔了,生命,都值得被尊重。自己当初如果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,便不会发生之后的悲剧。凤鸾离开浮沉殿的时候,记得纳戒中应该是有疗伤药的,里面东西实在是太多了,俨然一个真实的另一个异度空间。寻了许久才找到一粒红色药丸。

从纳戒里出来便已经天黑了,凤鸾已顾不上东苑那边的动作,匆匆将红色药丸喂她吃下。

许久,床上的人微微转醒。“这是哪里?”女子身体还是很虚弱,勉强支撑着身体半起身,看着陌生的环境有点害怕。

“这是念尘居,杨王府”。凤鸾从窗户边走来说道。

“是贵人您救了我,我记得”说罢,女子便激动的想要从床上起来,跪地叩谢,凤鸾连忙走过去,扶住要叩拜的动作。“我本无意救你,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。”

“姑娘,民女名叫小莲,如今父亲大人已去,您救了小莲的命,小莲必定报答,今生愿做姑娘的贴身丫鬟,伺候您一辈子。”小莲声泪俱下,又要跪地叩拜,纵是凤鸾不愿,好像也无法推脱一般。凤鸾叹了口气,不由说道,“你我今日能否活命还犹未可知,如你所见,我在这杨王府也是如履薄冰。”凤鸾抬手示意她看自己的手掌,虽然用厚厚的纱布包起,但还是有血不断渗出,可想而知伤口有多深。她想她能知难而退。不料小莲异常坚定,直接从床上起来,跪在地上不起。

“姑娘,小莲这条命是您救得,无论生死,小莲都跟着姑娘。”见她如此,凤鸾也不想继续跟她无谓的解释。

窗外树叶沙沙作响,凤鸾觉得不妙,从窗户口暗暗观察着四周,暗潮涌动。凤鸾吹息了蜡烛。

“你躲起来,床后有暗门,快!”话音刚落,便看到一个身影晃动,看来,有人已经等不及要来找自己麻烦了。小莲也不再犹豫,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,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姑娘添麻烦。

安置好小莲后,凤鸾不留痕迹的躺回床上,盖上被子装作已然入睡,手中紧紧握着纳戒,就在此时,窗户上被轻轻捅开一个小孔,迷烟顺着那个小孔飘了进来,凤鸾屏住呼吸,只听见门不一会便被人打开了。

“老大,现在就动手么?我可是迫不及待想尝尝杨王府姑娘的滋味了!”一个尖声猥琐的声音慢慢靠近。“等等,你活的不耐烦了,这迷烟只能维持一会,等东苑那位主子发出消息,你再行事!”另一位蒙面黑衣人说道。

“东苑那位主子也是个狠角色呀,要我们这群劣迹斑斑的采花大盗采了这朵娇艳欲滴的美人儿,还必须要被众人赤裸裸的捉奸在床,真是想想就刺激!”说话的正是刚刚那个身影矮小,猥琐异常的尖厉的那个蒙面人。

“王爷,就是这,臣妾亲眼所见,深夜有两个大男人偷偷溜进了那位凤鸾姑娘的房间。”门外传来魏姝儿的声音。两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,即刻脱掉身上的衣衫,瞬间身上便只剩光溜溜的一条裹裤。“动作麻利点,只待小王爷亲眼看到,门外接应的人便会动手营救。”说罢,猥琐男便直奔凤鸾而去。

门外杨扶心却还在犹豫,凤鸾不像那样的人,魏姝儿和身边的下人却都信誓旦旦的,如若她真的欺骗自己,凤鸾是断断不能再留了。

“王爷,姝儿是不会骗你的,王爷……”魏姝儿扭捏的贴在杨扶心身上,将狐媚之术发挥的淋漓尽致。杨扶心拗不过,只好进去一探究竟。此时,念尘居的门却突然打开了。只见凤鸾衣衫不整的从里面出来,慵懒的看着杨扶心,一副被打扰休息的样子。

“王爷,深夜造访,可是要寻凤鸾?”凤鸾杏唇微吐,手指无意间碰到杨扶心的手。“没,没什么事。”杨扶心强做镇定,心中早已波涛汹涌。魏姝儿见此,不由暗骂一句。“贱人,就会勾引王爷!”

“半夜你衣衫不整的出来,可见是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,还不快快交出来,免得辜负了王爷对你一片真心。”魏姝儿眼神尽是狠毒,笃定的说道。

“哦?侧王妃的意思是我这念尘居藏了男人?我这才听了出来。”凤鸾轻笑道。似有若无的靠近杨扶心,四目相对。杨扶心将一切看在眼里,他早已被眼前这个语笑嫣然,谈笑风生的女人迷住了。

“侧王妃,你乃一院之主,别失了分寸。”

杨扶心晃了晃神说道。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,却怎么也记不起来。

“里面一定有野男人,不信王爷进去一看便知!”听到魏姝儿如此斩钉截铁,杨扶心也不由心生疑虑,魏姝儿虽跋扈,却也从不像今日一般。

“那便进来看吧。不过~”凤鸾欲言又止。

“不过什么!”魏姝儿着急的问道。

“不过只能王爷一人进来,凤鸾的起居之地被外人看了岂不是要污了凤鸾的清白。”魏姝儿听到此言,气的顿时说不出话来,区区贱人,还要王爷去她的起居室,想到能马上捉奸在床,也只好暂时忍耐,那两个采花大盗可是自己亲自放进杨王府,眼睁睁看着走进念尘居的,就不信她还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!

凤鸾故意拉着杨扶心的衣袖,缓缓回头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,在魏姝儿心里却像扎了一根刺。

一刻钟过去了,俩人还没有出来,魏姝儿心里也不由打鼓,怎么会毫无动静?难道王爷有危险?

“来人,随本宫进去!”魏姝儿再也安耐不住,带人直接推开了念尘居的门。不见任何采花大盗,只有杨扶心阴晴不定的坐在侧边的床榻上,最让魏姝儿嫉妒的是此时的凤鸾被王爷紧紧的拉着。见床上有人盖了厚厚的被子,再也顾不得礼仪,径直走过去将被子掀了起来,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,正是白日里被自己打成重伤的那个女子。

“王……王爷。这是怎么回事?”魏姝儿小心翼翼的看向杨扶心,只见他的怒气更甚。

“你还有脸问!堂堂杨王府侧王妃,做出如此有失分寸之事,还大庭广众伤了人,杨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!”魏姝儿从未见杨扶心发这么大火,吓得连忙跪地告罪,

“姝儿真的亲眼……”

没等魏姝儿辩解,杨扶心便厉声喝止。“你回去面壁思过,没有本王的命令,不许出来!”魏姝儿再也不敢言语,府中上下都在外头等着看好戏,如今却看成了自己的好戏,委屈的擦着眼泪跑了出去。

杨扶心却眼都不抬一下,心疼的看着凤鸾受伤的手掌。

“王爷,您刚刚太凶了。”凤鸾和声细语的说着,杨扶心心里更心疼一分。

“本王只是心疼,你这么善良,在杨王府,在本王眼皮底下居然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。”

凤鸾见杨扶心这么说,心中不觉觉得恶心。虚情假意,不过如此。

“王爷既然明白凤鸾并非不洁身自好之人,何不将小莲赐给凤鸾,留在杨王府陪着凤鸾可好?”杨扶心听到大喜。“你愿意留在本王身边?”凤鸾低头不语,见她如此,杨扶心心下有了答案,立马准许小莲留下。

好不容易应付走了杨扶心,凤鸾便立马拿起手帕使劲擦拭着双手,她直觉得触碰到他的时候,心里忍不住的恶心,厌恶。

躺在床上的小莲静静地看着一切,她知道,救自己的那个人,来杨王府定然有别的目的!小莲无可奈何的闭上眼,心中尽是愧疚。你虽救了我,但我注定要对不起你了,凤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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