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谌故意提高音量,坐着正用嗅觉品酒醇香的华喆微笑,将酒杯中酒饮尽,放好空酒杯,双手撑椅子扶手起身,说道:“磨墨!老夫今日就替夏公子执笔!”
声音洪亮,中气十足。后来者,没注意夏谌与华喆坐在一起。所以以为夏谌是喝醉了,在那说胡话。但听到华喆的声音,这些后来的文人墨客、贵公子、商贾们则都愣住,猜想夏谌和华喆的关系。
先前夏谌穿阁中奴婢衣服现身,的确引人非议轻视,就连海棠姑娘都因此弹错了音。现在众人对夏谌看法全变,猜他与华喆交情不浅。能娶到宋羽秋,果然不是普通人。
在二楼雅间的都是贵客,不能怠慢。除端来纸墨笔砚,还端来供写字的桌案。伺候一旁的奴婢,已开始磨墨,瞧他们手法,就晓得受过相关训练。
扑楞,折扇收回的声音。严作山春风满面,走到桌案前端坐。将折扇放在案边,动手用镇尺压平白纸。看眼依然在品茶的李公子,便提笔,暗道:我苦读诗书十余载,秋闱中头名解元,看那乡野粗鄙拿什么跟我比!
华喆移步端坐到桌案前,抚须笑问道:“瞧夏公子,应已胸有成竹?”
夏谌则莞尔而笑,没答话,径直到桌前提起酒壶给自己空酒杯斟满酒,又回到栏杆前,微笑看着正抚琴的海棠姑娘。海棠姑娘也抬头瞧着他。
只见夏谌举杯作敬酒之姿,接着将酒饮下,便朗诵道:“春风用意匀颜色,销得携觞与赋诗。”
不讲依靠父辈得以逍遥自在的贵公子和商贾,众文人才子基本都还没有头绪,但夏谌竟然只喝一杯酒便成诗?众人皆惊讶看向夏谌。
悠扬的琴音戛然而止,海棠姑娘暗道:若非事先有准备,或误打误撞,那羽秋这夫君,确有几分才华。
刚提笔的严作山,手猛一颤。他虽早有头绪,但还没到提笔成诗的地步。但现在竟已有人成诗,而且这声音分明就是夏谌。
“严兄,你可得抓紧了。夏谌倒是先你一步成诗了。”李公子放下茶碗,悠然说道。
“那粗鄙,怎可能?!”严作山狠咬牙暗道。也急沾墨,但临到下笔时却停住。其额头已溢出细汗,显然是静不下心来。
李公子见状轻笑不语。
夏谌手拿空酒杯,盯着海棠姑娘,似已有几分醉意,继续朗诵道:“秾丽最宜新著雨,娇饶全在欲开时。”
墨汁滴在白纸上,散成一朵墨花。几滴汗水紧随滴落白纸上,将纸浸透。严作山保持着提笔姿势,而无法落笔。
其他一众文人才子也早已断了头绪思路,只愣愣的瞧着夏谌,静静地听着他将他的诗朗诵。
“莫愁粉黛临窗懒,梁广丹青点笔迟。”夏谌脚上不稳,似要摔倒。幸得及时扶住面前栏杆,才避免摔倒。
稳住身形后,夏谌看着海棠姑娘,眼中爱慕欣赏之情尽显,念出最后一句:“朝醉暮吟看不足,羡他蝴蝶宿深枝。”
桌案上的白纸已面目全非,严作山依然是原姿势。手臂虽已酸乏,但依然提着笔。
李公子终于起身,颇回味的念道:“春风用意匀颜色,销得携觞与赋诗。秾丽最宜新著雨,娇饶全在欲开时。莫愁粉黛临窗懒,梁广丹青点笔迟。朝醉暮吟看不足,羡他蝴蝶宿深枝。”
紧接又笑道:“这首诗倒是将海棠姑娘沉鱼落雁之貌和对海棠姑娘的爱慕之情,表现得淋漓精致。确实是首佳作。只是诗中提到的梁广是何人?严兄可认得?听诗意,应是位有才华的画师。”
严作山手臂又一颤,笔脱手掉在白纸上,未干的墨汁又溅出几朵墨花来。拿起旁边的折扇,青筋暴起,起身对李公子笑道:“李兄所言有理。但天下闻名之画师,在下皆有所闻,确无梁广此人。若梁广乃籍籍无名之辈,便是这首诗的一大败笔。”
夏谌念罢,便对海棠姑娘笑道:“海棠姑娘,这首诗名为“海棠”待我瞧瞧通判大人的字写得如何,如果还行,我就马上将此诗赠与海棠姑娘。”
说罢,夏谌便略摇晃转身朝华喆走过去。海棠姑娘似还在回味,没来得及应答。而众文人墨客,如炸药引爆般,议论起来。
夏谌走到桌案前,华喆正好停笔,便凑近瞧其写的字体。
好一手行楷!夏谌不禁赞叹。
这世界除去历史、经典、人物与夏谌熟知的不相同,其余还是差不多,就比如汉字。
华喆将镇尺移开,拿起纸,笑道:“夏公子方才果然是过谦了。此诗甚妙,定能得海棠姑娘喜欢。只是这诗中提到的画师梁广是何人?是夏公子好友?”
梁广是唐朝有名的画师,但这个世界可没有被誉为华夏最强盛时代之一的大唐。夏谌只得顺着华喆猜测,说道:“梁广是我在老家认识的朋友,很擅长画画。”
华喆将纸放回桌案,又抚起胡须,饶有兴致地说道:“那夏公子可愿将他引荐给老夫?这衙门就缺个擅画肖像的画师。不瞒夏公子,衙门因捉拿逃犯的告示,出了不少岔子。前后请了不少画师,都不尽人意。”
原来是想请梁广到衙门给逃犯画肖像?可就算梁广站在这里,人也没法胜任啊!
夏谌如实解释推脱道:“不瞒通判大人,我这朋友只擅长画海棠之类的动植物。如果让他到衙门坐班,恐怕以后还得闹笑话。”
“哦?”华喆狐疑盯着夏谌,紧接又放声大笑道:“原来如此!”
前院通往后院的走廊前,宋羽秋和红苕站在一起。
红苕话痨属性开启,说道:“奴婢瞧姑爷应该又喝醉了。但奴婢觉得姑爷方才念的诗很好,看来姑爷脑袋没有因为喝醉酒,生出问题。小姐,你觉得姑爷念的诗怎么样?依照姑爷的才华,将来是不是能高中状元?姑爷可跟奴婢讲过,他不只下月秋闱要中解元,将来还要中状元呢!到时候小姐可就是状元夫人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