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作山熟练弹开折扇,在胸前轻摇,又说道:“何况夏谌还有忘忧阁撑腰,平日来阁中的达官贵人、文人才子有不少。倘若夏谌一心躲在女人身后,那可就难办了。”
吴邵宇瞧着严作山,脸色阴沉。严作山虽多有轻蔑夏谌之意,但也是铁心为夏谌说话。
吴邵宇轻瞥一眼夏谌,说道:“跟个小秀才为难,的确有损本公子颜面,今日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!”
虽是仗着知府老爹横行霸道的纨绔,倒也算精明。平日欺压平头百姓,在北地府没人能奈何他。但惹急了读书人,或忘忧阁的人,极可能弄得一身骚。
夏谌略过吴邵宇,朝严作山说道:“严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?难道是在说我炎夏的读书人,还不如女子吗?身为当朝举人,却如此轻视读书人,实在让人痛心。真是国之不幸啊!唉~”
扑楞,折扇收回的声音。严作山又拿折扇指着夏谌,手臂在微颤抖“污蔑!你……你…你这是污蔑!我堂堂举人,怎会轻视读书人?你这种无骨气的粗鄙小人!才当是我辈读书人的耻辱……”
“有趣,有趣,实在有趣。”
严作山闻声回头,见那少年正开心的笑着,不解问道:“不知李兄觉得哪里有趣?”
“那个夏谌有些意思。”少年回答。
严作山把夏谌放一边,朝少年走近几步,问道:“夏谌不止污蔑我,还出粗鄙之语,实在不配为读书人,怎就有趣了?”
少年拿起刚斟满热茶的茶碗,轻抿一口,说道:“夏谌晓得知府家的公子不好招惹,所以把你拖下水,使你站在他那边。本来这事该到此为止,但你偏要辱他躲在女人身后。夏谌知道不用再依赖你,自然就马上针对你。那吴公子会很乐意坐下看戏。不愿吃亏之人,又有不吃亏的本事,确实有趣。”
严作山听罢这番话,便好好的回忆了番,发现夏谌的确心思缜密。难道李公子是瞧上夏谌了?真是可恨至极!想我十六岁中解元,堂堂北地府第一才子,怎可能不如个粗鄙?走着瞧!
本想瞧会儿好戏的吴邵宇,见严作山这就打退堂鼓,实在觉得无趣,便喊阁中奴婢替他安排上等的雅间。冷瞥夏谌一眼后,上了二楼。
没架可吵,围观的奴婢都该干啥干啥去了。夏谌满意的呼了口气,跟红苕说道:“走,这就去买衣服。快去快回,一定给夫人拿个解元回来。”
红苕开心得笑出声,脸颊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,说道:“如果姑爷真能中解元,小姐一定会很高兴。小姐高兴,奴婢就高兴。”
“解元算什么?将来姑爷我还要中状元呢!”幸好不是在二次元,不然夏谌的鼻子铁定长长。
光讲中解元就算是天方夜谭了,还中状元?但男子汉大丈夫,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!身为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有志青年,最擅长的便是背书、考试。
“哈哈哈哈。小小年纪,志向倒不小。可知状元是能轻易考中的吗?”
爽朗笑声先入夏谌耳中,接着便见一位下巴留着胡须,虽消瘦但精气神俱佳的中年人走进来。
“原来是通判大人,奴婢有礼了。”红苕迎了几步,行礼说道。
这中年人便是北地府通判,华喆。
华喆虽为通判,但没像吴邵宇带着随从。在红苕面前停下,爽朗笑声又响起,抚着下巴胡须说道:“红苕姑娘不必多礼。今日老夫也是来为海棠姑娘捧场的。”
又是海棠姑娘,这是我今天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了?越来越想瞧瞧她的庐山中面目了。夏谌双手环抱胸前,嘴角微上扬,在心头想着。不过被红苕的话拉回思绪:
“回通判大人的话,他是我家姑爷,是秀才公,正要参加今年秋闱呢!”
“哦?老夫早有所闻。是位从云州来赶考的秀才,接到夏姑娘的绣球。今日一见,确有几分豪气。但中状元,可非易事,该静心读书才是。”华喆摆出长辈姿态,语重心长。
原来以前的夏谌是接到人家绣球,哈哈哈,该谢谢她的好运。看这通判不像坏官,结交一下也不错。夏谌学古人向华喆行揖礼,说道:“夏谌,谨记通判大人教诲。”
华喆依然抚着下巴胡须,满意点头,说道:“老夫虽未能高中状元,但幸中进士。若你有不懂的,可请教老夫。”
“谢通判大人。”夏谌再行揖礼。
“谢什么?你我同为读书人,老夫自当提携晚辈。若你现在有空闲,陪老夫喝一杯如何?”华喆发出邀请。
夏谌却觉得有点不对劲。虽然不晓得通判在炎夏属几品官,但是根据他是进士这点看,最低不会小于正七品。所以这种人会因自己随便放的豪言,就赏识自己?
“若夏公子没空闲,那就改日吧。”
“通判大人误会了,我有空。今天一定陪通判大人好好喝一杯。”夏谌笑道。他想弄明白华喆到底是何目的。
红苕又轻扯夏谌衣角,满脸担忧,低声说道:“姑爷本就因喝太多酒,昏了头。如果再喝酒,怕会再伤姑爷脑袋,眼看秋闱在即。况且,现在该陪姑爷去买衣服。”
就算红苕讲在小声,华喆也能听清楚。他依然抚着胡须,没有说话,等夏谌决定。
夏谌笑道:“通判大人亲自邀请,怎么可以拒绝呢?我觉得家丁服也挺不错,你瞧,通判大人就没嫌弃我。所以买新衣服的事,等到明天也不晚。”
在华喆面前,红苕不敢放肆,所以被轻易说服。低声说道:“但奴婢得去告诉小姐。”
额~夏谌顿时一头黑线,暗道:看来以后出门得少带这丫头,不然铁定跪键盘啊!
夏谌答虽不情愿,但还是答应下来。
本冷冷清清的地方,变得人声鼎沸,各路青年才俊谈笑风生。聚在这里,只为一睹北地府三花魁之一的海棠姑娘的风采。
忘忧阁的三位花魁很少同台演出,因为场地有限,客座可容不下平常三倍的客人。二楼的基本是各路官员、才子,有少数巨富。一楼则基本是普通读书人和商贾。现在皆已满座。
随着悠扬动听的琴声起,一袭白衣宛若天宫仙子的女孩,伴着飘落的花瓣,如蜻蜓点水,落舞台中央。
夏谌手中拿着酒杯,杯中的酒已被他饮尽,看着那舞台中央的女子,有些痴了,不禁道:“此女只应天上有……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