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开窗帘,少年看着窗外发呆。
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,叫卖声、手推车驶过青石板时所发出的轱辘声、还有不远处的狗吠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,与初升太阳那朦胧的光辉一同揭开了新一天的帷幕。
今天是大比结束后第一天。
“假丹!”
娇呼声自远处传来,一只雪白的球状物体瞬息间便从街的那头掠来,落在了易尘的窗口上,正是慕茜。
她抖了抖这几日显得有些发福了的身躯,歪着头看着易尘:“假丹昨天到底干了什么,阿荔已经开心一晚上了咕。”
“我?”易尘懵圈,“不知道啊。”
自昨天大比结束后,慕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,表现的轻松无比,似是放下了些沉重的担子,由内而外的焕发出一种朝气。
可我寻思着就这大比对慕荔来说哪算得上“沉重的担子”啊,易尘心想。
“奇奇怪怪。”雪白小兽嘟囔了句,跳上易尘的肩头,趴了下来,将头倚在易尘的耳畔,意气风发的一挥爪:
“出发!目的地...”
“阿荔的房间!”
易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转身向门外走去,走至走廊,正当他要抬手敲对面房间的房门时,门开了条缝,露出了慕荔的脸。
“等一会。”她双手扒着门,整个身子藏在门后,侧歪着头以让头探出门板,“我们晚些时候去找柳岳,与他一道去城主府就是了,不用那么早出门的,我再睡会。”
“啊...啊?”
易尘伸出了尔康手,看着面前已经关上的房门一脸愕然。
“慕茜,慕荔不是不用睡觉的吗?”
“是啊是啊,但是阿荔遇到高兴的事的时候就会睡觉呢。”
“......”易尘站在慕荔门口呆立了两秒,摇摇头,“那好吧,我也回去再补一觉,就是不知道还睡不睡得着...”
......
“牛。”
易尘在床上翻了个身,不多时,呼噜声再度响起。
床边上的柳岳脸上的惊喜渐渐褪去,带着刚涌上的震惊之色忍不住又道了声“牛”。
慕荔从椅子上起身:“茜茜,他这一觉怎么直接就补到大中午了?他真说的只是‘回去补一觉’?”
“是呀。”慕茜在床上绕着易尘兜圈圈,“他当时还嘟囔了一句‘不知道睡不睡得着’呢!”
“牛。”
“你能不能别老说这句话!”慕荔跳脚,“烦死人了,怎么就叫不醒他了啊!”
“是真的牛。”柳岳喃喃道,“我以血气加持在声音之上,这时我说话有能穿透听者身体与其体内血气共鸣使其躁动的效果,而且还对对方的精神体有攻击之效。我这可是用了十成力的,换成普通人早死了,即便是超越境小成的武者也要吐血了,怎么换到他身上连叫醒他都做不到,只让他翻了个身?”
慕荔默然。
她忽然走近床边,扒开柳岳,抬手拍了拍易尘的脸,轻声低语道:“易尘,我找到你回家的路了...”
鼾声戛然而止,少年眼皮颤抖着,过了会他缓缓睁开眼,看到床边的慕荔后愣了愣,旋即目光呆滞道:
“慕荔,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。”
“我梦到昨天我们一起站在大比的赛场里,你站在我的身前,面对着二十余位对手的攻势。”
“你只来得及把我推开,自己被那浩大攻势的光芒所覆没了...”
“我突然头很痛很痛,我应该是做了些什么,但我想不起来了。”
“我只记得我抱着浑身是血的你,周围的地上躺着很多人,而我的脚边横放着我的那柄血剑...”
“正当我抱着你难受的快哭的时候,浑身是血的你忽然特娘的睁开眼睛,伸出血淋淋的手拍了两下我的脸,对着我来了句‘易尘,我找到你回家的路了’,我是真的被吓坏了...”
慕荔怔怔的看着易尘,回过神来后撇开视线,咬着下唇,生硬道:“该起床了。”
“哦对,我们该去找柳岳了,然后一起去城主府。话说现在什么时候了,这个点去完城主府再到妖域去不会很晚吧?”
“城主府有去到北妖域的传送阵。”柳岳从慕荔边上探出半个身子,对易尘笑了笑,“所以时间问题用不着担心,我们今晚就可以在龙族居地下榻了。”
“柳岳大哥?”易尘一个激灵,“你怎么也在我房间?”
柳岳挑眉:“难不成你房间只有慕荔能不打招呼就进不成?还偏偏是在你睡觉的时候,啧啧啧...”
慕荔回头冷眼看了眼柳岳,后者立马端正了神色。
“呦呵,在这个民众平均车技低下的世界居然还有人在我面前开车,这是不把我藤原拓海放在眼里啊?来来,我告诉你什么叫精神污染和文化入侵...”
慕荔转过脑袋,同样摆出一个冷漠的眼神,被勾引起了兴致正滔滔不绝的易尘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“我只想问一个问题,你之前不是和我说,你那柄...算了,你先出去!”
前两个你指易尘,最后那句是对柳岳说的。
柳岳一脸委屈的被赶出了房间,还顺手带上了门。
慕荔看着柳岳消失在了视线里,转过头看着易尘,倒也一句话都不说,只是眼神越发的柔和。
“你刚刚...”易尘咽了口唾沫,“想问啥?”
“我想问你那柄剑的事。”慕荔微微一笑,看得易尘没来由的心底一阵发凉,“你之前和我说起你体内那柄剑时,一直用巨剑代指它的吧,但你刚刚可是说了血剑这两个字的哦?”
“那柄巨剑是血色的...”易尘弱弱的辩解道,“说巨剑血剑都可以的吧...”
慕荔点点头,没有多作纠结。
易尘暗地里长舒口气,好说好歹也成功没让慕荔知道这剑是人血凝成的。
“你先出去找柳岳吧,我要收拾东西。”慕荔双手捧起慕茜,将其丢在了易尘肩上,“我们是时候去妖域了。”
待易尘走出房间后,慕荔一甩袖袍,收起了样子寻常至极的寒玉床。她看着易尘走后半掩的房门,睫毛轻颤。
“为什么他会突然做这种梦...”
她喃喃道:“梦中是我的另一种选择,是事态的另一种进展,是...是他的另一种结局...”
“只是这梦境结束的...太过匆忙与儿戏了...”
“早知道就不叫醒他了,让他多看到点画面再醒也好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