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铃飘尘,残阳绚烂。
清枫堂的课业大致分为七类:经义、诗词、琴乐、实物测算(算术、物理)、武修、宗理(哲学社会课)、礼修。这些课程的编排符合所在世界的文治武功与经世致用的相关学问,由浅入深,分层规划。教学层次也比较简单,大致分为二类,从六岁至十二岁为一阶段启蒙期,十二岁至十六岁为二阶段引导期,十六岁之后学子便可结业。之后是从事科举致仕,或是入世修行,全凭各人选择。
新唐国,也就是落青叶穿越而到来的国家,重视人才培养,历代皇帝都把从民间选拔优贤作为治国的基本政策之一。这也是一种体制成熟的表现:通过从民间大规模选拔贤能,一来可以为国家朝廷源源不断的输入新鲜血液,保持政体的鲜活性;二来也是为了制约那些世家贵胄与外戚,多方制衡,以免一方独大,威胁中央统治;三来通过高调宣扬科举制,也正好可以自上而下的灌输意识形态,进行精神层面的引导。科举分为武举与文举,分别为国家选拔统帅之才与治国之才,每2年选拔1次,从地方到中央,科考与举荐并行,名额上科考份额更大一些。在新唐国,文武并举,现下虽天下大致太平,但是也是局部纷争不断,特别是近10年来的边界冲突有升级之势,新皇更为重视武举中的人才选拔。
是故,这天下间的学堂,也都是为此两种人才的培养而实施教化。学堂的水准高低基本上直接与学子日后成就高低相关,加之好的学堂多有名流坐镇,影响力巨大,可有举荐之权,更使得天下学子竞相角逐。
经过一整天的学习下来,落青叶已经大概清楚了学堂生活的全貌。上午多为经义、诗词、宗理之学,中午启蒙期学子可休息两个时辰,而引导期学子便只有一个时辰;到了下午多为琴乐、实物测算(算术、物理)、武修一类的课业学习,一直接近酉时(也就是下午5点)才放学。每七日为一个学习阶段,之后休沐两日,接着便是下一个七日。所有课业的学习内容,都分初等与高等之分,比如经义,便由初等经义与高等经义组成,武修便由入门武修与登堂武修组成。
清枫堂的设施是极为齐全的,物资供应都是有讲究的,在同类别中当算是上品。落青叶就注意到平时喝的是青阳山的上等清泉,吃的是精致考究的点心,乃至会有进贡之物(此乃学堂特许),中午休息的场所都是一人一间小而精致的房间。每日课业结束之后,时常会有一些学堂特色赠品带回家中,都是好物资。往来学堂的先生都是名流,除了鼎鼎大名的陆先生之外,还有吴夫子、柳夫子、上官家族的女先生等等;参与学习的学子也都多是富家子弟、官宦达人,像落青叶这样的小农中人,实则少数。清枫堂分为启蒙学院与引导学院,两学院各由七个居处组成,分别为一居、二居、三居。。。七居,每个居约有学子20人,以此推算整个清枫堂有学子近300人,也算规模不小。像落青叶这样出生的,每个居约有2-3人,其实并非名额上有限制,各位看官恐怕也猜的出原因,是的,学费负担不起。陆先生办学之理念自然是有教无类,不论出生,不论背景,只要符合基本资质,交的起一定学费,就可以入学。
具体来说,一个启蒙学院的七居学子,一年学费约摸5两银子,什么概念呢,在新唐国一两银子可以够一个三口之家,两个月的大米消耗,5两银子也就是十个月的大米消耗。新唐国毕竟还是封建社会,小农是不大有自己的田地的,都是租用地主的田地进行耕作,每年30%上交地主,另10%作为赋税上交国家,剩下60%作为自用(已经算是轻徭薄赋的了),一亩田产约为400斤大米,一年到头能剩下240斤大米,比如落青叶,一家三口,月耗90斤,那么一亩田地一年的收成也就只够吃3个月不到。需要4亩地的耕作才能满足一家三口一年的大米消耗。所以一般小农之家几乎无力扶持一个孩子上清枫堂这样的学堂。新唐国的本义的确是想从百姓中寻找人才,但可能还是想从较为富有的老百姓中选拔精英,毕竟父母一辈较为富有,说明其父母自然有一定才华,不然不足以维持其富有,且唯有具备一定物资条件,才支付的期教育成本,这一点在封建时代已经算是不错的了。
好在落青叶在的田地十年前就已经是自己的田地了,良田三亩,年产1200斤大米,缴税120斤,尚余1080斤,年用将够。加上经营一些小农经济与倒卖生意,一年还能再富余20两银子(还是生意赚钱)。5两银子用于缴纳学费,余下15两,5两用以补贴家用,10两用于存储。所以这么多年来,才能够攒下100余两银子,在镇上购买了一间20平的商用小房间,实现一种跨越。
不过,即便如此,落青叶依然是整个清枫堂里最为寒酸穷困的几个学子。比起那些富家子弟,动辄上千两、万两的家产,自然是不够看的。落青叶父母极为重视教育,所以即便学费昂贵,好在勉强可以支撑,这么些年,省吃俭用也让落青叶上了三四年的清枫堂。好的学堂不仅仅学的知识好,而且先生人品也好,德育自然也是好的,更为重要的是,可以结交到更好的同学(虽然,这么些年,落青叶结交的也多是和他一样出生的同窗)。
所以整体看来,如果你在这个世界是真的属于寒门,那种小农经济中最为平凡的人家,可能一辈子也就只能守着土地聊以生存,你很难在镇上买的起房子,就如同21世纪的地球,小老百姓,很难在大城市买的起房子,一辈子的房奴都不足以还的清房债。你竞争不过拥有更好教育资源的中产阶级,你看看现在的清华北大还有多少比例的寒门子弟就一目了然了,更别提上产阶级----他们不需要和你们竞争,不在一个层级上,他们的出生就可能是你几辈子都达不到的天花板。看来不管是在何种时空中,寒门子弟的希望总是十分渺茫,光是简单的活着可能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。
所谓“寒门星火稀,代代田舍郎;青丝转白首,空念天子堂。”原来,这种愁也是跨越时空而不消的,原来“寻常巷陌人家”多半终始困于寻常,非是不想超越,而是向来鸿沟难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