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过奖了,青叶只是身法有些不同而已。”面对四皇子李玄清的称赞,落青叶并不是很感冒,便低调得回应了一句,表情沉着,不见悲喜。
“青叶兄,你这身法,简直可以媲美我恩师的身法,有机会咱们一定要切磋切磋!”陈青辙见缝插针得朝着落青叶兴奋得说道。这陈青辙自然便是青瑶那位酷爱真武修行的哥哥,拜在青灵门剑宗副宗主徐乾坤之下,对于俊妙的武学毫无抵抗力。
“大哥哥好厉害,好厉害!”座下人群之中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句稚嫩的女孩儿的声音,落青叶寻声望去,只见一位可爱的小女孩在一位贵妇的身边叫喊道,那位贵妇赶紧拉了一下她女儿,看着落青叶一脸失礼莫怪的歉意。
落青叶面无表情的脸上十分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真挚的笑容,转而在这月色清风中荡漾开来,只见落青叶左手轻抬,在空中看似随意、流云般的挥舞了几下,右手扬出酒樽中几滴清酒水,竟然转瞬之间在这月色星空下幻舞出一只彩色的气雾状的小凤凰,朝着小女孩飞去,并停留在小女孩头顶上空作盘旋飞翔状。整个过程,如梦如幻,仿佛魔术一般神秘玄幻,却又那般美丽,隐有凤鸣九天之声。
“这、这、这是真气外放,真气化形?!宗境巅峰的标志?!没想到老夫也开眼了!”人群中一位花甲老者,兴奋的喊道。落青叶这看似逗小孩的小把戏,其实一点也不简单,需要对真气的运用达到一种极其恐怖的地步,并且也是需要不少的真气,真气一旦离体,便后继不足,要想维持哪怕几个呼吸的时间,都需要短时间内外放出大量的真气,至少这种小把戏,新唐国会使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。
人群再次开始了一次骚动,毕竟新唐国对于真武修为的崇拜十分深刻,面对这样年少的宗境巅峰,视听上实在太过震撼。李玄清眼神中闪烁过一种深切的渴望,但是也仅仅就是那么一瞬间;青瑶奶奶、陈朝君、青瑶眼神十分寻常镇定,对于落青叶的表现出来的震撼,早已心有准备;陈青辙已经惊得掉了手中的酒杯;台下的一众将门子弟,再也坐不住,好多都纷纷不由自主的站立起来,眼睛瞪得门铃一般大。
秦国公之子,秦俊原先看着落青叶便觉得眼熟,在看到落青叶这飘逸的身法之后,突然惊得一身冷汗,身后的阿左阿右也是一脸震惊,就是他,他就是那个在听松楼坏他好事的家伙,宗境巅峰?一股深深的恨意很快被一种无力感吞没。同样震惊的是京都黑骑将军的公子,刘月坤,看到落青叶的身法,心中也是翻江倒海:竟然是他?果然是他!只能是他!我输得不亏啊。
面对这些,落青叶也并不觉得太过在乎,他喜欢那位小女孩的天真,便是送她一场梦幻,何须在意周围的嘲哳。看到小女孩眼神中绽放出来的异彩神光,让他想起了他可爱的侄女,不禁眼神中又是一阵沧桑。青瑶看着落青叶,看出了那抹深掩的沧桑,心想着:他应该很喜欢女儿吧,女儿也蛮好的。
那只梦幻的彩凤凰半炷香之后也逐渐消逝了,人群中又是几阵叫好声,落青叶也早已收起了笑容,一脸云淡风轻的与陈府一众人等交谈着。青瑶奶娘眼神中这时候却是十分谨慎的闪过一丝惊讶,半炷香的时间,青叶这气海恐怕连我都不及。
谈吐清雅,从容镇定,不卑不亢,城府深沉,眼神深邃,情绪被完美的掌控在俊秀的面容之下,陈府及一众豪门贵客,都十分惊讶:这样一位不着风尘、高山仰止的青年才俊,真的只是来自于那青阳镇的青牛村?无门无派,出生底层的人,这出场是否太过惊艳,一出场便是巅峰,就连向来以洞彻人心著称的陈青轼,一时之间也是看不透落青叶,很显然名利二字绝非是这位落公子的格局,他接近青瑶又是为何?看着青瑶同样飘然出尘的气质,脸上也并未有太多悲喜显露,作为哥哥的陈青轼,竟然蓦得一阵心痛:这本不该是一个二八芳龄的女孩该有的城府,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受。
这个世界,哪有什么天降的出尘神仙,就算是那位列九天的神仙,也都是不知历经多少磨难,看透了多少人生沧桑才有那一份天地道存的气质,落青叶两世为人心智磨练得早非常人,而青瑶自小便是在和死神共舞中长大,所有的深邃背后总是有一种深掩的不足为外人道也。
“大奶奶,淑音刚刚新谱一曲,这词句实在应景、感人,淑音便忍不住想献丑一弹”夏淑音款款至庭院中央,看着青瑶奶奶拜道。
“淑音啊,好、好,奶奶平时也是喜爱你的曲子,干净。”青瑶奶奶笑着说道。
夏淑音看了落青叶一眼,眼眸秋水印秋月,婉约动人。一方龙木桌,一坛茉莉粉香,袅袅升起,一方红木古琴,一曲《水调歌头》便缓缓而出。落青叶眉眼间微不可查的舒缓了一些,琴声实在动人,更为醉人的是那千古词句“但愿人长久、千里共婵娟。。。。”
曲终人静,余音绕梁,夜近三更。
“此曲词何人所作?”庭院中有两人同时问道,一位是殷老,一位是诸葛德音,两位文坛泰斗,自然更敏于这曲词,犹如天雷惊醒,动摇人心。两人对视一眼,皆在彼此眼神中看出了兴奋。
“此曲词正是落青叶,落公子方才所作,小女子有幸为之谱曲,以饷众人。”夏淑音语气虽刻意显得沉静,其激动之情却也溢于言表,没错,她故意当众将落青叶的名字说出来,为的就是助落青叶之名气再高抬一把,在她看来:落公子虽不喜名利之喧嚣,却自有其抱负,那便自然需要借助名利以攀升,是以才擅自推波助澜了一把。
果然,众人闻声,再次将目光聚焦在落青叶身上,在武,宗境巅峰;于文,难道亦有这绝世之才?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也。当然有些心机深的人,自然也看得懂落青叶的一些手段:中秋之夜,寿诞良辰,名豪云集,此人如此出众,想必并非偶然,恐是借势而为飞龙在天之意,当然他所展现出来的的确都是干货硬货,也谈不上炫耀之嫌。
“在下拙作,夏姑娘抬举了,只恐扰了各位的雅听。”落青叶脸带歉意的朝众人拜手说道,依然表现得低调而得体。
“落公子不必自谦,本朝大学陆文正之得意门生,有此等文韵功底,也是没有辱没文正兄的名声。实在是让老夫羡慕啊。”殷老顺势补刀,把陆先生的鼎鼎大名给搬了出来,同时眼神里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看着他自己的几个在座学生。落青叶站起身朝殷老与诸葛德音一拜。
“落公子,文武双全,才貌齐馨,实乃我新唐国之福,来,玄清敬你一杯!”四皇子李玄清,乘势又朝落青叶敬了一杯酒;既李玄清之后,众人又纷纷一阵喧嚣吹捧。落青叶无奈只得小心回应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夜幕深垂,众人渐散,万籁始寂。
落青叶原想着终于结束可以回家躺着了,没成想青瑶奶奶、陈朝君等一众人还是没有轻易放过他,又把落青叶邀请至内堂,陈府一家核心成员再次聚在了一起。
“青叶,既然你是宗境巅峰,那么奶奶就直接问了,想必你也知道奶奶的修为了吧?”青瑶奶奶,此时换了一副精神矍铄的面貌,眼神炯炯有神的看着落青叶。
“奶奶,如果青叶没有猜错,您也是宗境巅峰吧?并且已是多年的巅峰。”落青叶此刻也不再刻意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。
“不错,奶奶早在20年前就已经是宗境巅峰,位列新唐国明面上的五大宗境巅峰之一。青叶你知道五大宗境巅峰吧?”青瑶奶奶问道。
“书上看过,宫廷内两位,宫廷外京都内两位,青灵门一位,据说具体谁是宗境巅峰,无人知晓。想必奶奶便是这京都内的两位之一吧?”落青叶饱览陆先生的藏书楼,对于这些隐晦的信息也是清楚的。
“青叶果然见识非凡。你说得对也不对,其实,早在二十年前,便已经有五大宗境巅峰的存在,也就是说奶奶那个时候还不是宗境巅峰,就已经有五位实打实的宗境巅峰了,奶奶之所以后来列为五大宗境巅峰之一,是因为其中一位前辈20年前突然失踪了,具体去向无人知晓。”
“奶奶,您说,咱新唐国是否现在就只有这五位宗境巅峰高手?”
“一般人可能以为就这五位,哦,不对,从今天开始,至少青灵门的高手榜要更新了,六大宗境巅峰便诞生了,因为你的出现。”
“青灵门的高手榜,消息可靠吗?”
“就算不那么可靠,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可靠的了。不过----”
“奶奶您说----”
“不过,这宗境巅峰可不止六位了,可能在16年前就已经不止了。想必青叶你一定知道剑道终侣吧?”青瑶奶奶饶有趣味的看着落青叶。青瑶也是莞尔。陈朝君与陈青轼、陈青辙都是面带惊讶。
“剑道终侣,16年前,恐怕就是我爹娘吧”落青叶眼睛直视青瑶奶奶,明摆着人家已经知道了。
“如我所料,这世上,若非剑道终侣,又有谁可以培养出那么年轻的宗境巅峰?!”
“我远不如我爹娘”落青叶认真的说道。
“奶奶可能也不如你”青瑶奶奶也认真说道。
“奶奶自谦了”
“青叶是你自谦了,你那真气化形,能够维持半炷香的时间,奶奶我可做不到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你爹娘早在16年前就剑败青灵门剑宗宗主徐霞客,而16年前徐霞客就是宗境大成巅峰。想必这16年来,日日苦心修炼,修为更是深不可测。”青瑶奶奶一脸严肃的推理道。
“额,,,奶奶,是这样,这16年来,我爹娘没有修炼,非但没有修炼,还早在15年前便废去了一身修为。”落青叶看着青瑶,有些无奈且尴尬的说道,青瑶更加掩面莞尔了。
“这是为何??”
“我爹娘原本便无心修炼一途,本只愿过些简单日子,要修为干什么?于是便废去一身修为,自图清静,可惜没曾想,恰恰是因为废除修为,修为经过15年却又回来了,还达到了一种新的高峰。”落青叶认真说道。一旁的陈青辙早已呆若木鸡,剑道终侣、自废修为、再次高峰,这些都是什么操作?这青叶兄竟是那剑道终侣之子?
“机缘造化啊,机缘造化啊,无心插柳柳成荫,修为一道越往后越重心性,你父母的心性实是适合修炼,也难怪登峰造极。青叶,想必你也知道一位宗境巅峰高手的意义,乃至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。这是一种极为稀缺却又关键的资源,我新唐国立国之初便是因为有着四位宗境巅峰的皇室成员,加上一批批训练有素的李家军,推翻前隋的暴政统治,维系如今泱泱大国的格局。可惜皇室成员多有凋零,数百年来后继乏人,人才有凋零之势,皇室之中仅剩两位宗境巅峰----还是油尽灯枯的那种,都有数百年的年龄了,而青灵门的青长老,也是一位年近300岁的宗境巅峰,最年轻的就属奶奶我了,才有180岁。这京都城内的另一位宗境巅峰便是黑骑将军府的祖宗-----刘半月,年近250岁,也是垂垂老矣。而我新唐国周围却是虎视眈眈,后楚、南宣、北韩、西齐、乃至西极洲,近年来暗阁消息竟称皆有宗境巅峰高手出世,唐皇对此也是忧心忡忡。皇室气运本就难言,这宗境巅峰,奶奶也算穷尽一生也未曾明了其中奥义,只能算是宗境巅峰初窥之境,又岂是随随便便短时间内能成的,动辄大数十年、百年的光阴。这世道原本就是弱肉强食、胜者为王的世道,青叶,奶奶说得这些你明白吗?”青瑶奶奶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很多。青瑶在坐一旁听得也十分认真,虽是深夜,这陈府一家人却全无睡意,焦点皆在落青叶与奶奶二人身上。
“奶奶听您的分析,我新唐国虽名有五大宗境巅峰高手坐镇,实则皆为垂垂老矣之人,虽可保眼下数十载安宁,长远看来却是人才空虚、后继无人,国本有风雨动摇之危?”落青叶问道。
“此乃数十年来困扰陛下最深的问题,而且实在难解,夙夜忧叹,暗阁成员都心中清楚,我陈府便是暗阁成员之一。今夜之后,恐陛下不久便会召见于你,陛下惜才,必将重用于你,青叶你可愿意?”青瑶奶奶并非是家国大义的强加于青年人身上,问的却是你可愿意。
“虚名浮利,非我所志;家国大事,自有人操;然天下纷扰、百姓动离,余心有不忍;况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,安宁乃天下人之安宁,世轨偏脱,余可为之正。”落青叶眼神汇聚虚空,双手交叠于腹前,身形硬朗挺拔,虽瘦削可磨,却自有一种凌然傲气,掌指乾坤、胸怀天下、匡正世道之风的气概悠悠而显现。陈朝君看到这一幕,内心也是极为震撼,此子不谋名利,胸有乾坤却气机深敛,所图竟为天下之事,天下虽是百姓的天下,却更是李家天下,陈朝君为官数十载,深知其中奥义,名利是君王眼中你该有的定位,作为臣子完全不谋名利,就该让人主忌惮了。但当看到瞬时间那消失无痕的天下傲气,他又觉得他的担忧也许是多余的。
“青叶,奶奶知你也,很好,青瑶你的眼光实在不错哈”青瑶奶奶,哈哈笑了起来,陈府一众人也是看着青瑶羞红的脸颊不禁莞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