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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月是故乡明,千里共婵娟

夜幕降临,月明星灿,丹桂飘香,陈府露天宴客院落,灯火通明,宾客云集。

陈府占地面积极大,宴客院落也是极大,东西南北,宴席绵延数十丈,酒水菜肴、数不甚数,歌舞燕姬、人影重重;文人骚客,比邻拜坐;将士武修,对饮豪情;在落青叶看来,显得十分夸张,当然更觉得铺张浪费、奢华迷离。对于豪门贵族的奢华早有心理准备,却没想到还是来了个措手不及。

落青叶本想坐在青瑶身旁,聊聊天,奈何今夜中秋晚宴,贵客、重客实在太多,接应都来不及,哪有时间与落青叶闲聊。无他,落青叶只得自己寻个偏静的座位,自顾自欣赏起者中秋晚宴的歌舞来。

若说起这豪门贵客,真是盘根错节,需要打理、应付、接待的人物也实在太多。作为当朝吏部尚书兼太子太傅、作为陈国公、作为唐皇重臣的陈朝君,这身份人脉原本就牵扯太多关系;更不论青瑶母亲沈萋仪,齐国公一系的贵胄;还有青瑶姨母沈琴萱----唐皇宠妃,萱贵妃,萱贵妃之子,四皇子---李玄清一脉,更是根深蒂固;还有陈朝君三门妾室亲贵----文坛名流、朝廷多位重臣命官;若是用功高震主、权重惊上,都不为过,也不知这新唐皇对此,是如何做到夜晚安枕入眠的。

陈青轼、陈南山陪同着他们父亲陈朝君,对朝中一众要人一一仔细、小心接待,也是生怕照顾不周、有所怠慢;沈琴萱和李玄清,作为本家人,就不必太过拘谨,早已上座就坐,旁边坐着自然是沈萋仪和青瑶,许久不见,自然谈资不断。其他相关名流贵要,还有陈秉鹤、陈唯雍等陈府小主人接待,也是一一不敢怠慢了规矩。礼部尚书殷老、兵部尚书蔡华、户部尚书丁渺、秦国公等等重量级人物也都陆续到达。落青叶坐在一旁看着这青瑶一大家子人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,突然觉得有一种高处不甚寒的疲累感:越是位高权重,越是要懂得步步经营,因为步步危机;越是想要保持家族的发展,便越是要往来交易,没有无缘无故的双赢。局中人,犹如身处深渊,唯有不断奋力挣扎,保持一种鲜活的气机,才不至坠落下沉。

作为中秋晚会名义上的主角----青瑶的奶奶,此刻也是满脸华贵的笑容,坐在青瑶等一众女眷的中心,落青叶发现居然会有意无意的朝着他坐的方向看过来。

月华如练,清秋微凉,却是生机十足,宾客云集坐落后,晚宴便正式开始了。戏曲、歌舞、杂耍、诗会等等精彩纷呈,好不热闹。

如此大的晚宴,其安保自然也是十分隆重,以鹰眼为主导的护卫系统,分为东西南北四角,每一角都是宗境大成的高手统领护卫,比如欧阳璨这样宗境小成级别的更是不在少数。当真是连个蚂蚱都跳不进来。这些护卫系统的分布,落青叶在进入陈府之后就已经逐渐察觉,他所掌握的隐息之法,除了能够完美隐藏自己的气息之外,对于别人的隐藏气息也是可以感知的十分清楚。上面的这些护卫力量,加起来已经十分强大,当今世上恐怕除了新唐皇、东宫有这样的规模之外,再无其他。即便是以落青叶现在宗境巅峰的境界,也不敢太过造次,当然以落青叶的实力加上他诡异的轻功身法,来去自如是完全没问题的。落青叶闭目感知一会儿之后,突然睁开了眼,虽然表面上风轻云淡,但是内心却十分震撼----若非落青叶极强的真气感知力,一般人还真无法探查的到,在这陈府之内,居然有一股不弱于他的气息存在,这股气息,时隐时现,若有若无,极难探查。

落青叶心想:真不愧是陈府,居然也有宗境巅峰的存在,这股气息,犹如枯柴,却有一种破入天际、深入九幽的震撼感。心念及此,落青叶将隐息之法施展到极致,尽量不要被发现,因为刚才探查这股气机的时候,这股气机也似乎在探查他的气机,高手就是高手。好在,不多久这股枯柴一般的气息转移了。

落青叶坐在距离青瑶有些遥远的地方,喝着清酒,吃着月饼,注意力被不远处的一股琴声所吸引,琴声悠扬、婉转,亦不乏明丽动人,听来通体舒泰,却十分熟悉,目光寻声而去,落青叶却是莞尔:原来是她,自然也多半是她----夏淑音,听松楼的招牌之一,京都歌姬,音律大师,一身蓝色衣裙,古典优雅,妆容明丽多姿,举手投足之间也是颇有贵气。这么豪华的场面,自然得有夏淑音这样的大师的演奏才能配得上。夏淑音很敏锐的就发现了落青叶的所在,一曲完毕,便支身而起,缓步莲移而来。

“别来无恙哈,落公子,淑音有礼了。”夏淑音来到落青叶身前,欠身一拜,笑语吟吟的说道。

“原来是夏姑娘,我说这琴声如此动人心弦。夏姑娘,如若不嫌弃,这边就坐,咱们聊聊。”落青叶说道。

“落公子,说笑了,淑音还未曾好好谢谢你呢。”夏淑音笑着说道,十分自然的坐了下来,仿佛落青叶身边的那个位子原本就是她的。

“落公子,上次在听松楼,多亏公子出面,解除麻烦。”

“你看到了,别人可没有看到哦。”

“公子修为深不可测,淑音也没有看到,但是心中明白。那日之后秦俊可曾为难公子?”

“再未见过,秦俊是何人,在下也并不关心。”

“公子潇洒。果非常人,那刘公子可曾为难公子?”

“看来什么都逃不过夏姑娘的眼睛啊,那位公子也只是调皮而已,调皮的孩子教他一教就好了。”落青叶双眼放出一种十分含蓄的目光,看着夏淑音说道。

“落公子见笑了,那位刘公子也是听松楼常客,是故妾身比较熟悉而已”夏淑音,表明平静的回答道,实则眼神深处藏着一股深邃。

“落公子,日后再来听松楼,若是不嫌弃,出示这枚蓝玉,便可自由出入听松楼,不再收费。”夏淑音话说完,便拿出一枚蓝色的小玉片,伸出纤纤玉手,递给落青叶。

“那边谢谢夏姑娘了,这可省了我不少钱哈。”落青叶也不客气,自然的接过蓝玉,一股桂花淡香传来,落青叶看着这蓝玉,看着竟有些出神,想起了不知身在何处的爹娘。

“落公子,怕是想起家人了吧?”夏淑音察言观色,善解人意的说道。

“夏姑娘,冰心透彻,你这蓝玉,倒是让我想起了我爹娘。也不知这老两口又去哪里逍遥了。”落青叶不乏感慨的说道。

“落公子,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,还望成全。”夏淑音眼神狡黠的说道。

“请讲。”

“落公子之才情,实乃妾身平身仅见,值此中秋佳节,诗会正当时,不知可否请公子赠诗一首?”夏淑音有些激动的说道。

“夏姑娘,在下才疏学浅,这作诗可不如那些文人骚客,可不可当。”落青叶听得夏淑音言外音,故意试探道。

“落公子不必自谦,近来妾身在书画行当中偶遇一些上好的佳作,署名是青叶待月,文风意境皆是不俗,绝非凡品,妾身平时也关注诗词一道,倒也是知道这京都城内十年之内,也是少有这样的精品,前后推思,便觉着这些佳作,多半就是落公子了。”夏淑音娓娓道来,眼带笑意。

“这陈府上下一众高手,都未曾发现我的行踪,这倒好,倒是被你给发现了。夏姑娘,你可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呀”落青叶心中多少有些震惊,者夏淑音绝非京都歌姬这样简单的身份,这情报、推理能力,让人不可不防。

“这些都是妾身的胡乱猜测,没成想竟然猜对了,还望公子不要见怪。”

“无妨,无妨,这中秋佳节,也确实让我想起了许多人、许多事,不如就留下一些字迹作为回忆吧。”

“公子请。”夏淑音身边的小丫鬟,早已备好纸墨,兴奋的说道。

沉吟半响,落青叶思绪飘逸(其实是在脑海中检索,关于中秋的诗词,这一查简直是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来),此情此景,佳人相邀,青瑶之家,当值东坡先生的传世之作。

“水调歌头:

明月几时有?把酒问青天。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。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。

转朱阁,低绮户,照无眠。不应有恨,何事长向别时圆?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

夏淑音看着落青叶一气呵成的《水调歌头》,情不自禁的读了出来,一开始情绪尚未太多波动,到后来激动的情绪便压抑不住,连语音都显得小心翼翼,生怕念错了、念岔了这般绝美的词句。念罢也,意犹未尽,再次反复品读起来,更是情不自禁的照着水调歌头的曲律,开始试着弹奏了起来,周围一众人,原本便被夏淑音的美貌与气质所吸引,此刻看着这美人如痴如醉的模样,更加好奇,侧耳倾听,仔细品味,一道神奇的场景就这样出现了:以落青叶和夏淑音所在位置为中心,向四周辐散,周围的人声竟然开始逐渐安静下来,一改之前的热闹场景,竟都不约而同的开始静静的听着夏淑音的《水调歌头》,如歌如泣,如幻似梦,意境超脱九霄之上,情谊却又深入肺腑人心,既深含世事变幻的哲理,又满含温古惜今的情怀,华照千古,中秋绝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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