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三拼了命的追赶,怎奈自己骑术不精,只能远远缀在匐勒那几个愣货屁股后面吃灰,那叫一个气急败坏。
这帮缺心眼的混蛋玩意!怎么就这么倒霉,偏偏这个时候发疯?
马三很清楚这些人的实力,匐勒的勇武自不必说,单那几个不起眼的牧羊人也不是寻常人能对付得了的,可是,今天他着实被惊艳到了!
不过片刻之间,匐勒几人竟被纷纷斩落马下!
虽有关羽刺华雄之嫌,但那执戟者武艺之高强,绝非泛泛之辈,估计整个大晋朝能与之匹敌的不会超过双手之数!当然,这不包括那些非人类的修道者。
这么一位强者放在军中,冲锋陷阵必是所向无敌,然而却被埋没至此,看门揖盗......
及至近前,却被人群所阻,也不知匐勒等人生死如何,见那些军士正在拿人,马三急忙高呼。
“且慢!”
众人愕然回首,发现高呼者乃是一名汉家小子,弱冠之年,骑着高头大马,颇有些精神,目光倒是柔和了些许。
“勿那小子,叫唤作甚?”
李震抱戟而立,并不做声,只是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马三,倒是一名军士忙里偷闲,冲着马三嚷道。
“将军,还请手下留情.......”
“咦,这小子,身为汉家子,怎可为异族求情!”
“就是,这些异族人胆大包天.......”
“莫不是一伙儿的吧......”
马三定睛看了眼匐勒等人,见众人只是受了些皮肉伤,并无性命之忧,方才开口,只是求情的话未及说完,人群早已沸反盈天。
“肃静——”
李震这里被人群吵吵的心烦,不禁皱了皱眉头,那厢便有军士察言观色,站出来高声喝止。
喧嚣渐息。
“让他把话说完。”
李震略显满意的朝那名军士点点头,引得他激动的面红耳赤,不自觉间昂首挺胸。
马三笑意满满的也对那名军士点头致谢,换来的却是怒目相向。
他并不在意,愈加卑躬地向李震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后问道:“敢问将军,您看这洛阳都城壮观与否?”
“初见然也,久而不觉。”
李震有些诧异:这小子一个汉家子上来便要为异族求情,如今让他答话,却又避而不谈,反倒问些不着四六的话,怪哉!当下,李震想了想,沉声道。
“将军高见,小子亦有同感。”三哥腼腆一笑,再行一礼,继续道:“将军容禀:小子这几位同伴出自异域小族,此前从未有见过似我朝般如此雄壮之都城,一时心潮澎湃,不觉间心向往之,难以自抑,是以策马狂奔。虽行径有失妥当,但其情可悯,故小子斗胆,恳请将军网开一面,高抬贵手,放了......”
说着说着,马三竟无语凝噎,只见这位将军竟随着自己的言谈语调闭目、摇头晃脑起来。
“怎地不说了?”
忽感四周寂静无声,李震嘟囔间睁眼环视一圈,不免赧然。
“读过书?”
三哥幽幽点头。
“叫什么?”
“马三。”三哥有些犹疑的答道。
“真名!”
李震不禁撇嘴道,心下有股无名火即将升腾而起。
读书人就是不爽利,想用个假名就糊弄了老子?
“马川!”三哥汗颜。
“真的!”
见李震犹自不信,马三切齿道。
“将军,小子这些同伴属实无辜,您看......”
情况有些不妙,话题偏的有点大,马三赶忙往回拽。
“本将自然知道,他们不仅无辜,更且无知!”李震朗声道,“无辜尚可免,无知就必须得教训。要不然,我朝四周异族都来都城闹这么一出,我大晋岂不威严扫地!”
“将军说得好!”
李震一番话音落地,引得围观众人纷纷称赞不绝。
“这些异族人胆大妄为,竟敢冲击我大晋都城,本将出手教训,乃是指责所在,义不容辞。今日擒之,当移交有司处置,以振国法!”李震待人群声渐歇,方厉声道,“至于你么,虽与这些异族人为伍,但此次未曾与之一道行事,念你是汉家子,本将便不予追究了,你当好自为之。”
马三无语,这个武将不简单,大道理一套一套的,扣帽子的本事也不小。
“将军英明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马三趋步上前,悄声道。
“事无不可对人言,有话便在此说。”李震不听。
马三面露难色,见李震举步要走,当下咬牙道:“将军,实不相瞒,我等此次来洛阳本意是想做些买卖,谁知同伴无知鲁莽,今日幸得将军不吝指教,无以为报,您是知道的,异族贫瘠,物产少,今次只赶了百余头羊畜,小子斗胆,愿取一成奉予将军和众将士,以供食啖。”
“嗯?小子,你这是在贿赂本将?”李震听罢,震惊之余,不免好笑,能将行贿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之人,少见。
李震本不欲理会,可抬眼看去,手下的军士们听了马三所言后,皆是一副眼神游离、蠢蠢欲动之相。
需知,虽说这些军士护卫的是大晋朝都城所在,但粮饷并不算多,堪堪只够养活一家老小,至于肉食却是不敢奢望的,一年能吃上肉的日子屈指可数。而今,天上掉馅饼,唾手可得的好处若被自己一句话给回绝了,这军心恐怕也就散了。
好厉害的小子!
果然,读书人就是不一样,脑袋瓜子好使,好一招杀人诛心!也罢,我便遂了你的意,只是这些许蝇头小利便想将我李震打发,简直痴人说梦。
李震默默沉思良久,忽然厉声高喝道:“来人,把这些人押走!”
“将军且慢,两成!”
马三见李震沉寂良许,自以为奸计得逞,岂料他竟不搭理自己,转身吆喝着要走,马三也是急了,连忙追上前道。
可那李震不为所动,马三有些幽怨了。
围观众人不免好笑,这小子莫不是疯了,竟敢当众行贿!况且,这位将军相貌堂堂、一身正气,可谓我朝栋梁,若是在此当众受贿,岂不自毁前程?
“三成!”
“小子!能不能痛快点?”李震被马三拉住,一把攥住他的胸襟,不赖烦的吼道,“五成!老子要五成!”
看着李震伸出砂锅一样大的拳头、摊开,迎风挥舞,三哥越发幽怨了。
围观众人哪曾料到,这位一开始刚正勇猛的将军此刻竟如此明目张胆的主动索贿,一时静默,热血逆涌而上,涨红了脸庞,纷纷侧目。
马三举起颤抖的厉害的双手,轻轻握住李震蒲扇般张开的手掌,摸到小拇指的位置,哆嗦着将其按回手心。
“四成,不能再多了.......”
这位将军正处在爆发的边缘,马三可以感受得到,那种想要择人而噬的凶厉之气,混杂着深深的无奈,只会变得更加暴虐。可他还是努力咽了口吐沫,小心翼翼、可怜巴巴的小声说道。
“成交!”
在围观群众目瞪口呆中,两人完成了这笔交易,李震当即着人随马三前去验货。
看着眼前白泱泱一片的羊群被拦腰截断,早已清醒过来的匐勒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,浑身像是打摆子一样,颤颤巍巍,手背青筋暴突,目眦欲裂,口中亦是念念有词。
“酒没了,酒没了.......”
三哥凑近一听,不禁翻了个大白眼,决定不再管他。
带着一帮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众人,三哥准备先进城,早点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将军。
“什么!还要交税!”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