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十五,月圆人团圆。
京城的百姓在经历了几个月的平静之后,全然忘记了前几个月波及全境的战争阴云。一切都回到了正轨,不论商贾百姓还是官僚世族都在享受此时的安逸。
街道上张灯结彩,车水马龙,欢乐的人群来回穿梭,小孩子们吃着月饼嬉戏打闹。
酒楼生意火爆,今年朝廷颁布了安民令,京城八月不赋税,百姓兴高采烈,多出来的银子可以过节买些好东西。
王宇带着王宙王康等一众嫡系走在街道上,看着热闹的街市,甚是欣慰。
“黄博肆在江州一手遮天,陈长文也在徐州翻了不少风浪,姜承一更是直接雷霆手段镇压了云州,唯独我们,只有在这京城才能过的稍微安生一点。”王宇感叹。
“今年收成如何?”他问向王宙。
“今年大丰收,三州之地共计收成粮食三百八十万担,可供二十万士卒吃一整年!我已命人将一百万担运来京城,估计近日便会抵达,届时便不用再担心遭遇围城之困了。”王宙回答。
王宇很满意这个结果,他最担心的就是粮草,如今粮库充盈,便只剩兵源了。
“新军招募的如何了?”
王康赶忙回答:“新军操办之事孩儿交给祁宏去办了,听下面人说,非常顺利。”
王宇眉头一皱。王宇虽然武艺高强,作战勇猛,却是过于懒惰。好在他善于用人,倒也不会耽误大事。“你派个人去把祁宏找来,毕竟算半个我王家之人,今日便一起在相府过中秋吧。”
王康大喜,赶忙招呼侍从去传话。
约莫黄昏时分,街道上早已灯火阑珊,祁宏快马从十里外的新军大营赶回,如今的他已是风光无限,王宇手下文官众多,武将却是少的可怜,原本军中的骨干都随着陈长文一同离开,各军校尉副将严重不足,王康又懒惰,不愿去教导新军,齐颖吹了两天枕旁风之后,于是这个担子就被他接下了。
好在他的确有些本事,短短三个月已经将新军操练的有模有样,而且近日城防都统武伦又安排来了两个少年将军辅助他,这令他瞬间压力大减,进度也大幅加快,这功劳已是唾手可得。
而今日,王宇竟然喊自己来相府过节,俨然代表着自己已经跨入了王氏一族的核心成员之中了!
来到相府大门,管事早已候在那许久,见祁宏到来,殷勤的上前牵马,而后又毕恭毕敬的为他引路至客房稍作休息。
屋内早已准备好了洗澡的热水,两个丫鬟上前服侍他更衣沐浴。
祁宏有些受宠若惊,不过随即内心暗自嘲笑“相爷收买人心的手段还真是肤浅”。
舒心的洗完热水澡,祁宏顿时感觉身心松弛了不少,这一路来虽然坎坷,但终于有了回报!自己离当初定下的目标又进了一步!
晚宴准时举行,在京城百官看来能到相府过节的都是极为受重视的人,若是收到邀请那便是极大的荣幸!
祁宏的位置被排的非常靠前,距离王宇的主位也就隔了十来个人而已。这令一众官员甚是羡慕。
少时,王康护卫着王宇前来,众人起身行礼,王宇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:“今日乃是家宴,众位同僚不必多礼,倒是害的各位不能在家陪娇妻美妾团圆,本相甚是惭愧,自罚一杯像诸位赔个不是。”
如今局势大变,王宇也一改往日的骄横与傲慢,变得越来越和蔼,越来越注重拉拢人心了。
果然此言一出,不少人顿时觉得感激涕零,祁宏觉得如果这个时候王宇让他们去死,他们都不会拒绝。
“当真愚蠢。”祁宏嗤笑这些无知之人。
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突然听到有人唤他名字,抬头望去却是王宇在喊他,他赶忙起身赔礼:“末将疲累失态,望相爷恕罪。”
“哈哈哈,祁将军何罪之有,新军难训,你虽忧心,却也要注意身体,平日要多多注意休息才是。”王宇看似关心的说道。
“多谢相爷厚爱,祁宏自知才疏学浅,承蒙相爷和大将军恩惠,委我以如此重任,祁宏不敢懈怠,唯有鞠躬尽瘁才可报相爷知遇之恩!”
祁宏张口不离“大将军”这让王康很是得意“这小子果然识时务!”
“哈哈哈哈,祁宏,你不必自谦,你妹妹嫁入我王家,你便是我王宇半个儿子,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,来来来,你往前坐坐,跟康儿挨着,你俩今日多喝几杯。”王宇容光焕发,招呼祁宏往前坐。
管家很机灵的快速上前在王康身边重新布置案几蒲团,而后将吃食又上了一份。
祁宏跪拜:“祁宏叩谢义父,叩谢兄长!”
此言一出,举座皆惊!在旁人看来祁宏这是蹬鼻子上脸。仗着相爷说几句客套话就乱攀高枝,甚是愚蠢。
可是王宇却很开心。在他看来这祁宏甚是聪明,识时务,有心计,尺度拿捏的很好,他非常满意!王康太过莽撞,不懂变通,如今有这祁宏,日后又多一个可堪大用之人来替自己分担一些琐事!
“哈哈哈哈!好!好!好!”王宇连叫三声好!“宏儿起身吧,听说你在京城还没宅院,平日都是住在军营,呆会我让管家去在府里给你收拾出一间小院,暂且给你当个家吧,待你相中谁家姑娘要娶妻成家,再让康儿给你置办个大宅搬过去,如何?”
祁宏跪拜叩谢:“多谢义父,孩儿感激不尽!此生定为义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!”
“好啦好啦,起身吧,尝尝这秋天的河蟹,甚是鲜美啊!来来来,大家都一起尝尝!”王宇招呼众人。
酒过三巡,王宇借口有些微醺先行离开,众人识趣,纷纷行礼告辞。祁宏刚刚回到客房,管事前来禀告说相爷有请。
祁宏知晓这是王宇有事情要吩咐了。赶忙洗了把脸,让自己的酒意稍微褪去一些,而后立刻前往王宇的书房。
此时书房内已有数人,王宇、王宙、王仁、王康、武伦、丘邑王氏核心皆在,还有三人他从未见过,想必也是王宇的亲信之人。
进门行过礼后,王宇也没绕圈子,直接询问道:“宏儿,新军训练的进度如何?”
“宏儿”看来王宇是真把自己当亲信了。
祁宏答道:“四月以来,陆续征兵十二万人,其中有近两万人操练不合格,退回原籍,如今新军共计十万余人,其中步军六万,骑军四万。六万步军中有一万五千的硬弓手。经过数月操练,步军已熟练掌握各组战阵的操练,如今只缺实战锻炼。”
“四万骑军要稍逊一筹,由于佘州和京城招募的兵员大多不擅骑,甚至从未骑过马,故而骑军一直比较难以操练阵法,如今可上阵杀敌的怕是只有七千余人,剩下的怕还是需要些时日才可做到人马合一,令行禁止。”
“而那步军中的一万五千硬弓手,末将自吹一下,各个堪称百步穿杨!这些人本都是佘州山林里的猎户出生,各个都是一把好手,末将将他们组织起来,专门设立了十五个箭营,用以支援步军各部。”
“不错!前些日子沙场演兵,十五个弓营令孩儿大开眼界,这一万五千人,合在一起便是一阵箭雨落下,无人能逃离其中,分开在各部,就是一个个刺客,可在万军之中偷袭敌军,战果非凡!”提到弓营王康非常兴奋,忍不住夸赞!
“哦?专门设立箭营?这可是创新之举,宏儿果然有才干!哈哈哈。你表现的非常好,他日我便让朝廷对你进行封赏!”王宇此时甚是满意!
“义父,孩儿有个请求,望义父恩准!”祁宏开口。
“哦?有什么请求尽管说,我知晓你心忧家族,此事你大可放心,我定会替你做主,为你祁家讨回公道!”
“多谢义父!孩儿感激不尽,只是孩儿所求并非此事!”祁宏郑重其事的行礼。
“哦?你但说无妨!”
“孩儿自知骑术差劲,难以教导骑军,故而恳请义父提拔一个人,此人是新军中的佼佼者,家里祖上便是马夫,他自小便懂马训马,加入骑军之后更是骁勇异常,孩儿想让他做副将,负责操练骑军!此前孩儿已经上书至兵部,侍郎言其出身卑贱不予应允,故而孩儿冒昧,求于义父。”
“呵呵呵”王宇干笑“有才干的人当然要重用!只是这出生嘛,却是难以服众,若是直接提拔为副将怕是会遭人非议,前些日子不是派去了赵氏的两兄弟吗?叫什么来着,这二人乃是原苍凉关守军赵遂良的儿子,带兵打仗颇有心得,你可先委任他们去操练骑军,至于你说的这人,待日后有了军功再做提拔不迟。”
王宇此言,依旧是门户之见。祁宏自知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便也知难而退。
“多谢义父,那孩儿便叫他多多努力,日后凭战功说话!赵全晖和赵全参二位将军却是少有的全能之才,得他二人相助,孩儿更加有底气!”
“哈哈哈,如此甚好!今年丰收,又添虎将良兵,待过了冬天,便是时候拔取武关这颗毒牙了!”
祁宏闻言内心一紧,先生所言的乱世终于要到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