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地哺育了屈原,也哺育了他的《楚辞》。
《楚辞》这部作品,不仅书写楚地,而且还“书楚语,作楚声,纪楚地,名楚物”,使这部诗作成为真正代表楚国文化的艺术精品,体现了屈原博大而深沉的爱国主义。
宋朝评论《楚辞》时说:屈原宋玉的骚赋,书楚语,作楚声,纪楚地,名楚物,可以称为是楚辞,骚赋中,楚语应用很广泛,如若些、只、羌、蹇、纷等,《楚辞》中的顿挫悲壮,时韵时不韵,都是楚声的特点。而《楚辞》中出现的沅、湘、江、澧、修门、夏首等,都是楚地名。兰、蕙、若、蘅、荃等,均是楚物。可见《楚辞》是一部含有丰富楚地文化特色的诗歌集。
宋人的这一评论可谓中肯。如《楚辞》中提到楚地楚物的句子比比皆是。在《九歌》中,多楚地名,如“令沅湘兮无波,使江水兮安流”中的沅江、湘江、长江,“洞庭波兮木叶下”中的洞庭湖;“沅有芷兮醴有兰”中的沅水、澧水、兰、芷等,这些都是楚地楚物;“采三秀兮於三间”中的巫山;在《涉江》中有“旦余济乎江湘”中的长江湘江;“朝发枉陼兮,夕宿辰阳……入溆浦余儃佪兮”,其中的枉陼、辰阳、溆浦都是楚国的地名。在《哀郢》中有“去故乡而就远兮,遵江夏以流亡”中的长江、夏水,都是流经楚国的河流。“将运舟而下浮兮,上洞庭而下江”中的洞庭湖与长江。“临沅湘之玄渊兮,遂自忍而沉流”中的沅江、湘江等,都是楚国的河流,在屈原的作品中反复提起过许多次。这说明这些地方在屈原的生命里具有重要意义,由于屈原在这些地方饱受苦难,因此地名也刻入了屈原的生命,流入了屈原的血液,地名因此也就承载了某种精神,具有了文化的内涵。这些地方也是楚国富有历史神话传说的地方。屈原将这些深深融入了自己生命血液中的地名、河流名称写进他的诗歌里,使这些古地名在历史上永放异彩,与他的诗歌一样不朽。
除了楚地楚物,《楚辞》中还有楚声楚语。如《楚辞》中“兮”字的运用和长句的特点,就在当时楚地的民歌中运用得比较普遍。如当时最典型的楚歌《越人歌》:
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,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。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,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。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说君兮君不知!
此歌每句用“兮”,所表达的感情缠绵悱恻,极具浪漫情调,代表了楚歌的典型风格,与楚辞的形式也最为接近,如《九歌》等。可见屈原的《九歌》是学习民歌的结果。
楚声歌谣对《楚辞》的影响是直接的。楚歌与中原歌谣不同,具有南方音乐的特点。一是字句长短变化,二是多用虚词、叹字,三是具有较强的抒情性。而屈原的《楚辞》也都具有上述楚歌的特点。
除了“书楚语,作楚声,纪楚地,名楚物”之外,屈原的《楚辞》还多受楚国文化特别是巫风的影响。楚国巫风盛行,从宫廷到民间都具有相当的普遍性,这较中原各国有所不同。由于巫风盛行,因此歌舞以娱神在楚国最为流行,这类歌舞情调浪漫,对楚人创作诗歌自然要产生重大影响。而且,由于巫风的关系,古代的神话传说在楚国保留最多,流传最广。神话大全《山海经》即为楚人作品。屈原正是从楚国的巫风中,感受到了神话、传说的魅力,而且,楚国境内山明水秀,有许多奇山异水,正是产生神话的沃土。因此,在创作《楚辞》的时候,屈原在描写山川之时,总是将这些神话故事也予以勾勒。屈原并不只是简单地提到山川河流的名称,而是很多地名都有一个关于山河的美丽而凄婉的故事,这就使这些山川河流的名赋有了某种特定的意义,使之具有了某种文化内涵,更加赋予了山川河流美丽动人的色彩。如屈原在写到湘水时,就提到了与湘水有关的湘君、湘夫人的浪漫神话爱情故事,增加了湘水的美丽色彩。神话故事是山川河流得以不朽的一个重要因素,与这些美丽的山河相辅相成,交相辉映,使山河增色,神话增辉。
综而观之,屈原在诗歌中,充分表现了楚国的地域与文化特点,使楚文化渗透到了《楚辞》之中,使得《楚辞》成为盛载楚文化的一部诗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