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山,比起圣猴山来可是要矮了许多,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爬到山顶也不是一件容易事,山路蜿蜒,只有金山寺的山门大路,最是舒缓。
张龙望着一节一节台阶,刚要上山,就看到大路的一旁一个小和尚拦住他。
“这位大师,如果想从这里上山,需要交纳三个钱。”
张龙挠了挠头,如果不是留下的那位书生留下的钱还够,说不得他还真被挡在山下了。
小和尚看着张龙骑的马,瘦弱不堪,也就知道自己得小心点,眼前这家伙估计没钱。
三个钱张龙还是有的,小和尚态度好了许多:“大师,这三个钱主要是修这山路的花费,您看这山路平坦,想要上山都可以骑马,坐轿,多舒服。”
张龙听了,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“你们这位方丈可真会做生意。”
张龙感叹一句,被小和尚听了,怒目相视:“这怎么能交做生意,这是考验香客是否虔诚,不过是三钱银子而已,因为这个再也不来寺里上香,佛祖自然不会保佑他,倒是你这和尚,来了寺里口出狂言,也不怕佛祖怪罪!”
小和尚说起来义正言辞,头头是道,如果换个普通人,大概真会被忽悠住,连连致歉,或者再多出一份上山费,只怕自己不算虔诚的话冲撞了佛祖。
至于张龙,他还真不信这玩意,顶着光头也只是无奈之举,毕竟这头发又不是说长就能长出来的,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。
小和尚见张龙没说话,心想这跟自己师父交代的不一样啊。
张龙不理小和尚,小和尚也不再理他,一个口出狂言的妄人而已,这是他师父经常说的话。
张龙上山去,小和尚继续蹲守山门,心里可是十分开心,倒不是因为张龙,而是打眼看过去,一队人正向着金山寺方向走来。
是江城知县老爷!
小和尚很快就认清楚来人,便知道今天自己可要发财了。
这守山门的工作,众弟子轮流来,而收取的上山费,其中一部分就进了自己的口袋,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。
这上山上香的人,一天能有多少,方丈自然不知道,自然是守山门的弟子报上来多少,就有多少。
江城知县自然清楚金山寺新改的规矩,虽然心里不忿,但是来上香自然要遵守规矩,惹了金山寺大和尚倒是没事,就怕惊了佛祖,那他一家还过不过日子了。
“惠语小师傅,有段时间没见了。”
小和尚不到二十的样子,不过那知县的随从见了,也要好言问候,上一个惹了金山寺和尚不高兴的随从,已经被发配西北,大概已经死在战争中了。
“嗯,上山费交上,就可以上山了。”
对于小和尚来说,钱到了手里最重要,至于那些随从来攀关系,都是小事。
“带了带了。”
随从连忙说着,将一个钱袋放在小和尚张开的手中:“三千钱,多的部分是我家大人的一点心意。”
最喜欢这种人了!
小和尚听了,顿时眉开眼笑:“那替我好好谢谢知县大人吧。”
金山寺,距离江城最近,基本就是靠江城吃饭。
小和尚拿着钱袋,轻轻一掂,一对眼睛笑得像个月牙一样。
像这种心意,最是符合小和尚的心意,看着抬起轿子,顺着台阶上山的轿夫,他心想要是今天能再来一位这样的江城大人物就好了。
金山寺,距离江城最近,基本就是靠江城吃饭。
近些日子改了规矩,看起来有点冷清,不过没关系,毕竟交不起上山费用的人便是来到金山寺,顶多就是上柱香,还有可能是自备的香火,真正到手的银两并没有多少。
而增加了上山费之后,平日里来往的人少了,不过江城的当官的,大富商,只要来一趟金山寺就得拖家带口一起上山,反倒是收入比前段时间更多了。
直到夜晚,小和尚打了个哈欠:“看来今天不会有人再来上山了。”
收获颇丰,小和尚也是心理里高兴,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。
哒,哒,哒。
小和尚吓了一跳,周围天色渐暗,四下看去,看着一个有点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山门外不远处,不过有树林遮挡,看的并不清楚。
是个人。
小和尚送了口气,常听师父吓唬他,什么妖魔鬼怪各种故事,吓得他夜路都不太敢走了。
那人要上山。
小和尚心想,便是又有钱要进自己的口袋,看着天色,也就不再害怕。
还有什么能比穷更可怕的?
等那人走进一些,小和尚看得清楚,一个老太太,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向着山门走来。
原来是拐杖的声音。
小和尚心想,也就迎了过去。
“老人家,上山需要交三个钱。”
小和尚微笑着,尽管是将老人拦住,也想让自己看起来面带善意。
老人看着小和尚,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,摇着手:“啊,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。”
小和尚继续微笑,走进一些:“老人家,上山需要三个钱银子。”
老人表示自己还是听不见,小和尚一皱眉:莫不是个聋子,拿自己找乐呢?
当然不是。
老人看着小和尚拿出钱袋,连忙摆手:“小师傅,我不是来要饭的,我只是上山上一炷香。”
小和尚拿着钱袋的手差点没抓稳,看着老人,就像伸手将老人狠狠推倒。
这个时候,远处又来两人,骑着马哒哒的马蹄声。
小和尚很意外,按说这种时候上香的人不该太多才是,这一会功夫来了两个,确实让小和尚十分高兴,便将老人晾在一边:“二位施主,上山去需要每个人三个钱。”
来的正是驿站的那位公子,身后跟着三子,天色渐晚,两人匆匆而来,也是为了处理那些强盗花了些时间。
“给了。”
公子言道。
“是,公子。”
取出六个钱,三子朝小和尚一扔,脸上颜色并不好看。
六个钱,对他们来说算个屁,就为了六个钱就拦住他们,让他们都不太舒服,看到老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,对小和尚更是颇有意见。
“那老人是怎么了,怎么不上山去?”
公子问道,看着老人的样子,公子有些不忍,责问小和尚,语气不算和善。
小和尚并不是没见过横的,脾气大的,不过只要上山一趟,再下山的时候总归很恭敬的面对自己,深深的鞠一个躬,给自己道歉。
没办法,就因为这里是金山寺,他是金山寺的和尚。
“交不起上山的钱,自然不能上山,我说话她也听不见,就在这呆着了。”
老人看着公子两人交钱,这才知道有段时间没来的金山寺改了规矩,可她一路过来没带着钱,也就上不去山,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刚才我拿出钱袋来给她看,她竟然以为我要给她钱,真是笑话。”
小和尚嘲笑着,老人看看还以为自己可以上山了,道了声谢便要踏上台阶。
“你这老家伙,没钱你还想上山?”
小和尚将老人狠狠一推,老人踉跄两步倒在地上,脸上除了疼痛,就是疑惑。
公子忽然想起自己父亲告诉他的一句话:作恶的人,永远认为别人的恶意比他还深,为善的人,永远认为别人比他更善良。
就像是老人两次错意,还真以为那小和尚是什么好人一样,许是老人心善,认为别人也是如此,而像小和尚一样的这种人,尖酸刻薄,见钱眼开,公子见的多了。
“三子,再给一份。”
公子说完,便上山去了,三子看着小和尚脸上堆出来的笑容,感觉一真恶心,三个钱出手狠狠的便小和尚砸过去。
三子很有分寸,这钱砸中了不过疼个两天,没有大事,便将老人搀扶起来,准备上山。
“你敢打人!”
小和尚猛然喊到:“你给我等着,我这就上山禀告长老!”
三子皱了皱眉,这次出行,交代的清楚,不要惹事,尤其是金山寺。
不过看小和尚这个样子,估计不太好办,让三子一阵为难。
一想起来刚刚小和尚的样子,三子在想,不如趁着上山,把这小和尚直接做了?
再看看不远处的佛寺,走了不过几分钟,已经到了大门,看来是不行了。
小和尚回到寺里,发现寺里气氛好像不太对劲,自己揉了揉额头被三个钱砸出来的红印,放在平常眼前匆匆来去的师兄总会过来开个玩笑,但是只是看了一眼,匆匆离开,今天这是怎么了?
公子与三子存下马匹,便要在寺中上香,却被拦下来:“二位施主,方丈正在接待贵客,二位施主如果不着急,还请暂住一夜,明天应该就可以正常上香了。”
这和尚,看起来就比那个小和尚看着顺眼多了。
“好的,还须劳烦大师带路。”
和尚躬身一礼:“施主客气了,贫僧法号惠明,施主直接叫我惠明就好。。”
而那老人,就跟着公子与三子,临时给安排了两个厢房。
金山寺,气氛十分沉重,公子与三子明显能够感觉出来,便问带路的惠明和尚。
“唉,这事说起来二位施主也未必会信,实在,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。”
惠明和尚说着,看向寺中佛堂,现在方丈与那位贵客正在其中,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。
“惠明大师,是不是寺中出了什么事,如果需要帮忙,我们义不容辞。”
公子说着,却看到惠明和尚摇了摇头:“施主,这是金山寺的一场劫难,施主帮不了,我等寺中僧人也帮不上,该来的总是要来的。”
一切,都是注定的。
惠明和尚如此认为,随后便离开了厢房。
“公子,这金山寺看起来有些古怪,要不我去打探一下?”
三子说着,公子点头:“行,早些回来,莫要惊了寺里和尚。”
“是,公子。”
三子说罢,离开金山寺准备的厢房。
西厢房,住的是客人,东厢房,住的是僧人,泾渭分明,如果想询问情况,最简单的还是在西厢房找个人问问。
正好,江城知县也在寺中留宿,让三子吃了一惊,莫非方丈接待的那人身为要比知县身份还高?
“唉,谁知道呢,我家老爷知道以后也想打听那个人的身份,谁知道这次金山寺的和尚嘴巴就像缝起来一样,给多少钱,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。”
与三子说话的,正是江城知县的随从,两人认识不过一会的功夫,在随从看来,他们已经是深知如莫逆一般,无话不说。
江城的情况,三子基本打听清楚,至于这寺里情况,还得找个人问问,或者直接去佛堂看看,只要藏好了不被发现就好。
佛堂,灯火通明。
藏身门外的三子竖起耳朵,想要听听佛堂里面的声音。
不少和尚在念经。
三子判断着,每个声音的来源,众多声音夹杂着他最想听到的两个声音。
一个对话。
一方年龄不小,听声音可以判断已经年老,该是这寺中方丈。
另一方,听了之后三子不禁额头冒出冷汗。
驿站的那个人,高深莫测,一位强大的修行者。
这是公子与三子共同分析判断出来的,与之交好,便是不可,也不能坏了关系。
既然那个人也是和尚,驿站在金山寺附近,那人是金山寺的和尚也是正常,当时是这样的判断,不过现在看来,并非如此。
“哈哈,门外的朋友,不去进门一见。”
方丈的笑声,让门外的三子一阵冷汗:被发现了!
三子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佛堂大门,吱呀一声,让正在吟诵佛经的僧人安静下来,看着来人,面带不善,好像那方丈说的话他们都没听见一样。
“让他上来。”
方丈的声音,在这金山寺中就像圣旨一样。
僧人不再看向三子,闭上眼睛敲着木鱼,吟诵佛经。
三子心头一紧,轻着脚步走上楼梯。
佛堂的诵经声音,在三子进入二楼以后,消失不见。
一个老和尚端坐正中,和眉善目的看着三子,张龙则是紧锁眉头,好像在想什么事,愁的不行了。
三子紧张的看着两人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这位…先生,请坐吧。”
方丈说着,做出请坐的手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