绵绵细雨自上方屋顶破开的大洞中飘飘而落,淅淅沥沥的雨声被微风带进殿内,从未断绝。
泥土地面上的柴火随着微风轻轻摇曳,时而有烧红的木炭轻轻炸开,发出“哔哔啵啵”的声响。
昏黄的火光映照在云朝暮与苏幕遮的面上,那一抹惊恐神色便显得越发浓烈。
名号叫作血染绿衣的年青男子却是在轻轻地笑,不停地笑。那笑很温柔,没有一丝狰狞之意,也没有一丝邪魅之相。
这微笑反倒是好看至极,让人瞧了,不禁会觉着此人平易近人,性情温良。
血染绿衣就这般一步步过来,口中轻声细语道:“小妹妹,无需害怕,哥哥会好生疼你,绝不让你受一丝欺负。”
然而,即便他再是如何让人想要亲近,可毕竟名头在那儿,云朝暮又如何能够不害怕。恐惧驱使之下,她想要立马逃离此地。
但不知为何,云朝暮此时觉着浑身无力,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。眼瞧着血染绿衣越来越近,云朝暮越发恐惧,也越发慌乱。
苏幕遮毕竟修为要比云朝暮要高深一些,此刻只紧紧地盯着血染绿衣,心中暗自盘算着。
瞧见年青男子越走越近,苏幕遮在心中默默地数着:五步,四步,三步,就是此刻!
年青男子自打进来时瞥了自己一眼外,视线便一直停留在师妹身上,竟是再未拿正眼瞧过自己。
对方不关注他,苏幕遮虽是觉着有些失落,但,这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?他索性不再开口,只静静地等待,等着年青男子走进三步之地。
清月谷有一套拳法,名曰三步睨苍生。顾名思义,三步之内同境界近战无敌。而苏幕遮等的,便是这样一个贴身肉搏的机会。
然而,血染绿衣走进三步之地时,发生了变故。
苏幕遮眼瞧着年青男子靠近,他想要起身出拳,却是察觉自己浑身无力。莫说打击对手,此刻他连站起身都做不到。
难怪!难怪此人身为一男子,进来的时候竟是有微风带过来一阵清香。初时只以为是这男子喜好独特,没成想,却是一种药香。
江湖中有一种药,名曰滞气香。滞气香乃是用采自孽海的一种带有清香的花瓣制成,功效有二,其一是在夫妻行房之时,作调剂情趣之用。其二是滞碍元气运行,作削弱对手之用。
可孽海远在大陆西南角,而这孽海花更是极其稀少,寻常人想要寻得一株难如登天。莫说是寻常人,即便是成国皇帝想要用这滞气香,也是万金难求。
没成想,今日竟是让人用在了自己身上。想到此处,苏幕遮已是不知该得意,还是该苦笑。
但凡是武林中人将这滞气香吸入体内,一个时辰内周身元气将滞碍不通,同时身体变得酸软无力。想要运气,除非修有一门独特功法,专门用来逆行元气。
但这滞气香只针对身具修为的武林中人,于寻常之人却是无丝毫用处。当然,若是将寻常人精神变得亢奋计算在内,滞气香倒也不全算一无是处。
血染绿衣行至云朝暮身前,瞧着云朝暮面上的那丝惊恐,他笑得似乎越发开心。他缓缓地蹲下身,将云朝暮的身子抱离火堆,轻轻放在里侧木墙下,然后他伸出白嫩的手掌,在云朝暮面上轻轻抚摸起来。
他一边轻轻抚摸,一边感叹道:“真嫩啊。”
在云朝暮面上抚摸一阵,许是觉得已差不多,他的右手开始缓缓下移。移至云朝暮裙带上后,微微停顿一下,紧接着他便开始解结。
云朝暮青衣裙腰下方,一根粉色裙带束起在腰间,将她那腰身衬得如杨柳枝一般纤细。裙带在腰身正前方左右交叉之后,挽成一个好看的蝴蝶形状。
血染绿衣此时伸出双手,一手捻起一根粉带,轻轻地一拉,那蝴蝶结便“嘶”的一下应声而开。
血染绿衣一脸微笑,动作极其温柔,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陌生少女,而是他的妻。
云朝暮裙带被血染绿衣解开,虽是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何事,可不好的直觉让她面上的神情显得越发惊恐。她开始结结巴巴道:“你,你,你,住手!”
血染绿衣瞧着那深深的惊恐神情,面上的笑意越发浓烈,手上的动作便越发温柔。他像个大师一般,极其熟稔地解着云朝暮的衣裙,而云朝暮便是他的完美作品。
他的动作那么温柔,那么轻微,又那么一丝不苟,似乎嗅到了云朝暮的少女体香,他开始喃喃道:“真香啊。”
“真香啊。”
这一句是多么熟悉,云朝暮惊恐的同时,突然陡地想起,方才血染绿衣尚未进来时,也是说的这一句。那时她只以为对方说的是肉香,而现在对方又如此重复一句,她突然觉得对方原本便不是指的肉香,而是。。。
一念及此,云朝暮越发恐惧,“你,你住手啊。求,求你。。。”
血染绿衣仿若未觉,依旧不快不慢地解着云朝暮的衣裙。哪怕是云朝暮那不断哀求的样子已有些楚楚可怜,而她的嗓音也已开始变得哽咽,却仍不能阻断他的动作片刻。
虽说女子的衣裙穿得颇为繁复,而血染绿衣的动作也不快,可再是繁复的衣裙,终有解完的那一刻。
当血染绿衣将云朝暮的上襦解开,云朝暮那雪白的中衣中裤便展现在他眼前,瞧着那雪白的色彩,血染绿衣眼眸里带起一丝兴奋,仿佛已瞧见白衣染血的样子。
血染绿衣许是真的大师,一旦开始便无法停下。他一直专注于眼下的云朝暮,并未察觉身后的异常。哪怕是空中早已漾开了一种异味,那是血的味道。
血染绿衣身后,火堆对面,苏幕遮面庞开始带起一抹血色般的晕红,及至最后,原本那略显白嫩的面容,此时却已变得绯红。红得像苹果,红得像日出。
眼瞧着血染绿衣解开云朝暮中衣的动作,苏幕遮面上的晕红越发浓烈。到得最后,那浓烈的晕红似乎陡地炸开,空中传来“噗”的一声轻响。
在那一瞬间,苏幕遮衣袖突的鼓荡而起,将前方昏黄的火焰陡地吹斜。
血染绿衣终归并非寻常人,那“噗”的一声轻响引起了他的注意。他陡地扭头看了过来,却是已然迟了一些。
血染绿衣猛地回头,视线朝着火堆扫过来时,苏幕遮已然一跃而起,身形越过火堆,在他的眼前陡地放大。
仓促之间,血染绿衣一手轻轻拍向地面,想要借着反震之力斜着避开,却是已然迟了。苏幕遮一记重拳,裹挟着前冲的势头,一拳轰在血染绿衣的面上。
血染绿衣中了一拳,身子陡地撞向后方的木墙。许是那木墙已有些朽了,亦或是苏幕遮一记重拳势大力沉,血染绿衣像颗炮弹一般,“轰”的一下破开木墙,朝着黑漆漆的殿外飞去。
云朝暮上方的木墙在一瞬间破碎开来,昏黄的火光映照下,木墙的碎屑四处纷飞不止。
先前血染绿衣前冲的身子势大力沉,撞开木墙后,破开的大洞左右两侧的木墙,亦是随着那一阵巨力猛地晃动起来,仿佛下一刻便要坍塌下去。
三步睨苍生讲究的是一鼓作气,因此血染绿衣将将破开木墙飞出,苏幕遮便一刻未停地跟了上去。
血染绿衣砸在黑漆漆的殿外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苏幕遮那一记重拳轰在他的面门,此刻脑袋“嗡嗡”直响。
他使劲儿晃动两下脑袋,见脑海的嗡响仍旧未止,不得已,他抽出了身上的短匕,咬咬牙,狠心朝着大腿猛地刺下。
短匕破开大腿皮肉扎了进去,下一刻,腿上的创口传来一阵剧痛,将脑袋里的嗡鸣冲散。当他的思维变得清晰时,他的眼眸带起了一丝狠厉。既是对方如此想死,他倒是乐见其成。
血染绿衣将将起身,苏幕遮已飞扑而至,一阵连拳冲着血染绿衣招呼过去。仓促之间,血染绿衣只得两手架起,挡在面门之前。
可也只挡得住面门,面门之下已是空门大开,片刻之间已是中了苏幕遮的连拳。苏幕遮这套连拳连绵不绝,仿佛自己不死对方便绝不罢休。
不得已,血染绿衣选择暂避其锋。他脚下轻轻一点,身形轻轻一荡,迅疾朝后方退去。殿内昏黄的火光自破开的大洞中映照出来,血染绿衣身形落在一丈开外,苏幕遮连拳的余势尚未消退,以至于他有些站立不稳,身形在昏暗中随着余势晃了晃。
待他停止晃动,眼瞧着苏幕遮直冲过来,血染绿衣嘴角带起一丝讥诮,脚下轻轻一点,身法展开,身形旋即便消失在原地。
忘境观后方的草地上,血染绿衣身形陡转,像个幽灵一般在他与苏幕遮之间飘荡起来。
俩人之间的空中,淅淅沥沥的细雨仿佛遭遇了狂风一般,霎时间变得狂乱起来。先前是润物无声般被微风轻轻带斜,此刻却是狂乱而舞,在空中陡地炸开,朝着不同方向猛地撞去。
苏幕遮瞧不清血染绿衣的身形,他开始变得慌乱,手中的连拳开始挥得密不透风,想借着乱拳逼迫对方现形。
他原本中了滞气香,周身元气运行不畅,此时用了谷中秘技,暂时将周身元气逆转,破开了滞气香的束缚。可这般秘技本就消耗极大,时间一长便会元气耗尽。到得那时,若是对方未死,自己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。
苏幕遮的连拳挥得密不透风,一阵“呼呼”的掌风连绵不绝地响起在空中。淅淅沥沥的细雨落下,竟是一丝一缕也未透进他的身周,反而在连拳上方陡地换了方向,朝着别处急急冲去。
血染绿衣修为并不怎的高,到得而立之年,也不过初窥境四品,但他的身法却是不俗,在苏幕遮身前带起一道道残影。原本此处便已极为昏暗,他展开过人的身法,让他的身影变得越发不可捉摸。
眼瞧着苏幕遮一通乱拳在身周舞得密不透风,血染绿衣心念电转,身形陡地一矮,贴着地面,划拳为爪,冲着苏幕遮的双腿冲去。
苏幕遮哪里能想到这般招数,猝不及防之下,被血染绿衣紧紧捉住脚踝,挣脱不开。
血染绿衣爪子像铁钳一般,紧紧捉住苏幕遮双脚,旋即他那贴着地面的脚尖朝下轻轻一撑,身子便陡地朝前跃起。
血染绿衣甫一落地,他气运全身,将倒着提溜而起的苏幕遮朝着前方的忘境观扔去。
苏幕遮自被对方捉住脚踝那一刻起,便已失了自由,此时被对方扔将出去,轻易地破开忘境观木墙,直冲忘境观内飞去。
原本忘境观后方的木墙便已破开一个大洞,此时被苏幕遮一撞,那个大洞左侧的完好木墙跟着破碎开来。
昏黄的火光自越发大起来的破洞中透出,只见木墙碎屑纷飞中,整个忘境观似乎都剧烈晃动起来。有瓦片自屋顶落下,砸在下方的草丛中,发出“咔嚓”一声脆响。
血染绿衣自破开的大洞中冲进殿内,原本该躺着苏幕遮身体的地方,此刻却是空荡荡的一片。
他冲进来的身形带起一丝急风,将身侧的火光吹斜。火焰猛地朝右一斜,碰触到不可燃烧的泥土地面,那火焰开始变得微弱,以至于殿内霎时间暗了下来。
血染绿衣在火堆斜前方环顾一周,却是仍未寻到苏幕遮的身影。正当他不明所以时,上方陡地传来一阵“呼呼”的风势。
血染绿衣霎时间便明白过来,只是,已有些晚了,苏幕遮的重拳裹挟着下落的势头,狠狠地轰在了他的头顶。
血染绿衣中了这一记重拳,身形猛地摇晃几下,“砰”的一下砸在地面,半晌也未动弹。
苏幕遮一拳轰倒血染绿衣,身形极速朝地面落去。在将要头撞地面时,他身子陡地一荡,紧接着身子便横着落向地面。仓促之间,苏幕遮又伸掌拍向地面,想要借着这一掌反震而起。
但不知为何,他这一掌拍出却是并未见效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苏幕遮身子横着砸在地面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紧接着,忘境观大殿内,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