考试持续了足有三日之久,钟鼓再次鸣起,学子浩浩荡荡的从考场内出来,有的面色兴奋,有的满身颓废,众生百相不一而足。
试卷由文渊阁大学士齐代统领群臣负责批示,这次科举,报考人数逾万,中选的贡士却只得一百,真真堪称百里挑一。
一月后,百名中选贡士在金銮殿上,举行殿试。
龙椅之上,坐着身着龙袍的女皇,此时的冷夏已经怀孕有九个多月了,圆滚滚的大肚子却分毫不减威严,冷冽的面色缓缓扫视着殿下垂首站立的百人。
这目光的扫视下,众人面色忐忑,有的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冷夏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一顿,这人是个熟面孔,大学士齐代的幺子齐召,也是西卫的棋艺国手,他和其父长的三分相似,亦是儒雅俊美,透着股机灵劲,是少许几个尚算沉着的人中的一个,甚至悄悄的朝她眨了眨眼。
凤眸中掠过丝笑意,冷夏缓缓启唇:“殿试的题目,若你是皇帝,你会怎么做?”
哗!
众人脑门上的大汗,瞬间流了下来,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上首,触及到冷夏的目光,皆都惊惶的移了开。
这样的题目,几人敢作答?
金銮殿上一片凝窒,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,都能听的清清楚楚!
时间缓缓的过去,依旧没人作答,有些甚至吓的脸色苍白,腿脚发软,别说答了,连想一想,这都是大逆不道啊!
眼看着大殿上燃烧的香已经到了末尾,答还是不答,挣扎在每一个人的脸上。
若是答了,说不准一个不好就要被拖出午门斩首!
可若是不答,这科举的三甲,自然没了着落……
就在那香掉落了最后一点灰烬之时,大殿上同时走出了三个人,拱手行礼,“皇上……”
冷夏唇角一勾,身侧的小太监立马找出这三人的资料,除去齐召,剩下的两人皆是寒门学子,无权无势,面相秀气的是永州苏一航,身材矮小的是骆镇。
她看过三人的资料,摆摆手止住他们准备的回话,淡淡道:“不必了。”
就在他们面色疑惑之时,冷夏清冷的嗓音,宣布:“状元苏一航,赐进士及第,榜眼齐召,赐进士出身,探花马肖,赐同进士出身,散朝!”
这个问题的答案,她猜都猜的出,无非就是爱民如子、选官任贤等等,真正考验的,却是这百人的胆量和气度,既然只有这三人敢于回答,那么三甲就在这三人中选出,也由着三人的紧张程度,依次排名。
待她大步离开了金銮殿,殿下的众人仿佛也明白了几分。
冷夏回了养心殿,大宫女兰芷正侯在门外,里面毫无声息,竟是没人。
她柳眉一挑,问道:“皇夫呢?”
自前段时间开始,明明已经临近她的预产期,宫内稳婆御医皆早早的准备了下,随时候命,可是战北烈却总是不在皇宫,每日深夜才回来,搞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,眼里的兴奋却是遮也遮不住,不知又在整些什么。
兰芷躬身一礼,回道:“回皇上,皇夫方才又出门去了,说是如果皇上问起,就说去了古墨斋。”
冷夏点点头,回去寝殿脱下了龙袍,换上身宽松的白衣,向外走去。
兰芷犹豫着,提醒道:“皇上要出宫么,是不是多派些人跟着,瞧着这日子,也快要生了……”
“不必,朕去去就回,应该还要个几日,没这么快。”冷夏摆摆手,独自朝宫外走去。
古墨斋。
战北烈笑眯眯的朝着后院走去,鹰眸弯成了一朵月牙,要问他这几日在干什么?
很简单,做衣服!
自宝宝即将出生以后,某日大秦战神突然一惊,发现竟然没有什么见面礼给闺女,这可不行,第一次当爹,总不能寒碜了!
对于这句话,暗卫六人表示出了极度的鄙视,以沉默回应。
战北烈自然是懒的管他们的想法,在他的心里,媳妇第一,闺女第二,其他人,直接当个屁放了好了,尤其是这群没大没小整日编排主子的东西。
思来想去,大秦战神得出了一个主意,亲手给小冷夏做一身衣服!
整整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,冷夏忙着科举的时候,他就悄悄跑到布庄绣坊去偷师,直到半个月前,终于学了个七七八八,开始动手,到得今日,那身可爱的粉色小裙子,已经做的差不多了。
他伸手推开这些日子用来制衣的房间,美滋滋的望着挂在房间正中的半成品,突然黑了脸,鹰目一厉,杀气汹涌!
只见那缀满了珍珠的小小裙子,竟然不知什么时候,被改成了一件男士小袍!
大秦战神仰天一声怒吼:“谁!谁干的!都他妈给老子滚出来!”
外面扑通扑通一番骚动,狂风等人打着滚冲了进来,一眼瞧见那袍子,顿时惊的吞了口唾沫,好家伙,谁不知道咱们爷,为了这个忙乎了整整半月,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!
战北烈头顶生烟,瞅了瞅他们的神色,确定了不是这五个。
后面跟着的钟苍,亦是眉毛跳了跳,对于这扑克脸来说,也是难得的表情了,不是他。
再后面,终于从酱紫色变回了原样的钟银,甩着长发跟了进来,猛的捂住了嘴,桃花眼眨巴眨巴,很好,也不是他。
那么就是……
最后听见声响循了来的慕二了!
他迈着僵直的步子,呆呆的走进了房,瞧见那袍子的时候,浅淡的眸子里没有分毫的惊讶,仔细打量了一番,含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满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