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今天下一分为六,这六国从西到东,从北到南,分别为罗格、赫单、永平、紫东、天照、祁甘。
紫东国,贤宗十七年十月中旬,国都安城,几个少年少女正在皇城的马场内纵马追逐。
“馥宁,接球。”贤宗的四皇子一身白袍,相貌俊朗,弯腰甩杆将球一杆击起飞向宝蓝色骑马装的少女。
旁边纵马速度紧咬不放的玄衣少年立马勒马转向,想要半道截球。只见那少女明眸善睐,脸上带着点婴儿肥,扬着明媚的笑容,嘴角显出小小的梨涡,扬起手中的球杆突破另外几人的包围接到球,又传给白袍少年,球被一击进洞,计数的小太监击了一下铜锣。
二皇子元瀚抱怨道:“哎呀不玩了不玩了,每次都被你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。”
“哈哈,二哥这就认输了?”四皇子元浈在马上调侃。
众人打马回到休息处,三皇子元泓和相国之女秦如锦正坐在席上看着他们。
“如锦姐姐,三哥,”张馥宁翻身下马,将球杆丢给一旁候着的小太监,就朝着秦如锦跑过去,那坐着的少女一身淡绿的拽地长裙,身姿纤柔,正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朝她奔来的女孩儿,眼神如同烟雨般朦胧。那少年则显得有些单薄,神色安静。
镇国大将军张霄远与贤宗皇帝亲如兄弟,他又只有这一个女儿,所以张馥宁出生就被封为宁远郡主,享有封地,她又与几个皇子一起长大,便只用按照排行称呼为哥哥。
秦如锦拉她坐下,“瞧瞧你,一头的汗。”说着边用绣着兰花的手帕温柔地给她擦汗,擦完又递了一杯茶,“来,喝杯茶解解渴。”
张馥宁乖乖跪坐着,接茶喝了几口,又问:“如锦姐姐,我和四哥还有青云哥哥今天配合的怎么样?”
“你呀,”如锦点了点她的鼻子,声音低柔,“那是二殿下他们让着你们呢。”
三皇子坐在一旁握拳掩嘴咳了一咳,面色有些苍白,微微笑着,并不说话。
几个少年也围了过来,侍女们倒好茶,几人都端起喝了解渴。
二皇子摆摆手,一脸无奈的样子,“没让没让,馥宁妹妹马术越来越好了,打球也厉害,下次可让让二哥吧。”
“嘿嘿,”张馥宁得意的笑了一下,眉眼张扬,“那下次二哥跟我一组,我们杀他们个落花流水怎么样?”
五皇子闻言笑道:“哎呦,我们好怕哦!”
张馥宁对着他比了个鬼脸,几个少年都笑了起来,秦如锦也掩嘴柔柔的笑着。
几个皇子年纪都还不算大,除了太子之外,只有二皇子在刑部领了闲职,大部分时候都没事做,所以经常和众人在一起玩。约好十月底去相国府吃蟹赏菊,几人就散了。
时间一晃而过,到了约定的这天,秦如锦、秦青云接了几个约好的伙伴,为了避免让几位皇子有孤立或者讨好谁的错觉,还下帖请了太子殿下元灏,九人难得齐聚着坐在花园的亭子里。
几人中除了太子和秦青云年纪稍大,其他人都还不算大,加之从小一起玩闹长大的,所以没有特意男女分席,只当好友之间的小晏席。
太子元灏虽然忙,但是也不愿时时错过这样好友间的小聚,毕竟此处坐着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子女,看似小儿女之间的聚会,其实也不失为一种既可以避免直接接触朝臣又能与之交好的方式,看着众人中最小的张馥宁,太子不由想逗逗她,“馥宁,你最近似乎胖了些许。”
张馥宁正要去拿糕点的手不由一缩,有点不好意思,最近张霄远天天给她带好吃的回来,加上天气有些冷了,也不怎么爱动,连练武都是被人盯着才能完成,所以可能真的胖了。
但是当下怎么能承认呢,她嘟了嘟嘴,“太子哥哥是大忙人,怕是都不记得馥宁长什么样了,哪里还记得有没有长胖。”
“你这小丫头,小心胖成球。”太子回她。
“那一会儿太子哥哥的份分给馥宁一些,”说着嘿嘿一笑,“反正馥宁不怕胖成球。”
秦如锦穿着身雪白的裙子,又用银线绣着繁花,整个人显得温婉雅致极了,姣好的面容上带着笑,给她拿了块糕点,“小贪吃鬼,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,螃蟹马上就来。”
张馥宁今年十岁,年纪小,还不到爱美的时候,不像秦如锦这般年纪的姑娘,已经学会注意体态,控制食量,她看了看秦如锦的穿着,又看了看太子绣着银边的白袍,水亮的眼眸一转,嘿嘿笑了起来。
几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放松得很,元灏虽为太子,到底众人是一起长大的,私底下还是能玩得来,只是几个皇子心中是否如表面这样友好,就不得而知了。
晚上张馥宁回到镇国大将军府,准备等张霄远回来陪她吃饭,往日这个时候,他已经回来了,就算有时候军务紧急,他也会提前让身边的人回来告知自己,可是今日迟迟未归,张馥宁不由得有些心里不安,几次让人去门口守着,最后都没有等到,只好交代厨房备好吃食和热水,自己先休息了。
夜里快到子时之时,张馥宁突然被噩梦惊醒,“翠竹,爹爹回来了没有?”
今夜是翠竹值夜,这会儿正睡在外间,忙掀了门帘进来答道:“回小姐,奴婢已经交代过将军院里的侍卫,将军要是回来了便过来告知一声,但是现在都没有消息。”
想想自己刚刚做的噩梦,以往哪怕是张霄远出征在外,都会每隔三日送上一封家书,在都城时更是争取每晚都回来陪自己用晚膳,有时候有急事,都是会派人回来让她别等的,从未像今天一样。
张馥宁这会儿满头大汗,里衣都打湿了。
“你去让人打些热水来,”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,翠竹应了是之后忙出去准备了。
等翠竹带着几个小丫鬟打好水倒入浴桶,又撒上花瓣,才过来扶着张馥宁去沐浴。
而此时安城东山郊外,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钻入密道,几番要倒下,都杵着剑站起来。
张馥宁刚刚沐浴完,正穿了衣裳准备用些点心。
“小姐,我有急事禀告”门外老杨声音急促,张馥宁正咬着一块糕点,答道:“杨叔快进来。”
翠竹忙去开门,老杨进来后面色焦急说道:“小姐,出大事了,将军身边的暗卫张冲要立马见您。”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,原来是暗卫张烽和张挚架着张冲,只听得张冲呼吸急乱。
“这是怎么了!”张馥宁一看老杨这幅样子,心里就是一惊,老杨早年一直跟随张霄远四方征战,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,她再见到张冲已经快不行了,立马站起身来。
张冲也来不及行礼了,气息不稳,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小姐,将,将军让您快逃,逃,去,临海城找孟,孟”
“你别急,慢慢说,翠竹,快倒水来,护心丹也拿来。”张馥宁心里下沉,但还是努力稳住自己。
被扶着喝了水,又吃了一颗护心丹,张冲又接着说:“傍晚出了军营,不到二里就突然有一群人埋伏我们,大概有百人,将军为小人争得一线生机,只为了让小人回来赶回来告知小姐快逃走。”
“我爹爹呢?”
“我逃走时,将军,将军已经快不行了”张冲说着哽咽起来。
“不可能!”张馥宁根本不信,“爹爹是紫东的战神,武艺高强,内力深厚,千军万马中都能直取敌首,区区百人,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?”说着不由瘫坐在椅子上,翠竹忙扶着她。
“是千年散,”张冲说,“将军被埋伏的时候才发觉内力散尽了。”
千年散之所以叫千年散,就是说哪怕你有千年的功力,它也能叫你散尽,此毒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作用,但是对于武艺越是高强的人来说,越是霸道,且中毒之后,不运功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种了这种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