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,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道上竟霎那间鸦雀无声。每个人都低着头,静默着。
唯有我,还保持着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,身体半侧的姿势。
风吹来,吹乱了我精心梳成的发髻。可我顾不上理会。因为——
风,也吹起了某一张白布的一角,露出了里面的那张脸。
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英俊的脸。多少个日夜里,我都笑嘻嘻地抚摸那张脸,那张脸也笑嘻嘻地看着我抚摸它。可是现在的那张脸,如白纸一般,没有一丝血色,嘴角也没了弧度。
是他。
我只觉得一阵血涌上头脑,晕头转向。我想要跑过去握住他的手,可偏偏脚像被钉在了地上,一动也动不得。我只得用目光,随着那块木板,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……
不久,大街上重归原样。依旧是小贩的叫卖声,依旧是女儿家的嬉笑声,依旧是孩童的玩耍声———
就只剩我一人,孑然站在那里,动也不动,浑然是一座雕塑。
天色渐渐暗了,我终于稍稍回过神来,一步步往家里挪。
傍晚的风更大了些,房门前的烂叶子沙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。我心生烦躁,一把将它扯了下来,丢在了地上,踏进屋门。
坐下没一会儿,我又站起来,重出去门外,捡起我刚才扔下的已经残败的桃花枝,靠在院子里的树边,发呆。
姆妈端了一碗绿豆汤来,看我这个样子,也没多说什么,只把汤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,叹口气,转身走了。
一叶落寂,
万物失色。
残阳如血。
是了,我们的第二次见面,也是残阳如血的时间里。那时,宁期此地忽相遇,惊喜茫如堕烟雾。那时的我,又怎么会想到今天的我们,会天人永隔?那时的他,又怎么会想到今天的我们,会不复再见?
我回头看向后山。午时在我看来还千娇百媚的桃花,现在却没了颜色。
我就这样呆呆地坐着,再一次失神了。
远处,酒红初上脸边霞。一场春梦日西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