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主任终于确定许良不是在开玩笑，对老古使了个眼色。老古也想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不是在吹牛，去旁边的办公室，随意挑了几份卷子回来。
“你做这题！”
许良低头读了一遍题目，迟迟没有下笔，反而抬起头来看向吴主任。吴主任冷哼了一声，嘲讽道：“怎么，不会？”
许良挠挠头，解释道：“您还真会挑，这道题是初二的数学综合题。利用三角形全等，找出未知边与已知条件的关系，然后用勾股定理求出题目要求的那条边长度。就是不知道证明全等，您是喜欢我用AAS，ASA定理？”
吴主任愣住了，老古傻了，两人把题目拿到眼前，凑在一起看去。一分钟之后，吴主任嘴角抽了抽。老古则是用一种复杂而又狂喜的眼光看向许良。
“你再做这个题！”
许良瞅了一眼，为难的说道：“能换个么？我承认这题我不会。政治是开卷考试，我都是考前看一遍知识点。”
吴主任急忙将卷子扔到一遍，重新指了一个题。
“中和实验现象？我记得好像是碱性溶液，对了，是NAOH溶液中加入无色酚酞，溶液变红。然后滴入盐酸，溶液颜色由红变至无色。”
吴主任颓然的坐到椅子上，空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。老古兴奋的在许良左胸锤了一下，说道：“行啊，你小子居然深藏不漏！”
吴主任缓了半晌，不确定的问答道：“你把初中三年都自学完了？”
“如果教材没变的话，我差不多都学完了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，这怎么可能？”
许良讨好说道：“可这是事实啊，所以我才不愿意上课的，您看能通融，通融不！能不能不强迫我每天呆在学校里。”
吴主任听的连连摇头，坚决说道：“那不行，你一学生不在教室里呆着，像什么话。”
“规矩是死的，人是活的，我...我是真呆不住！”
吴主任像是想到了什么，激动一拍桌子，说道：“对啊！你既然都学完了，我可以让你参加明年的中考，你直接去高中。到时候咱学校也能跟你一起出出名。”
真会怕什么来什么，许良就怕吴主任这么说。吴主任不是马校长，他还年轻需要业绩。发现自己的价值，肯定是要利用的。
“跳级是不可能的，我就是转学也不会跳级的。”
“为什么，你继续混当着纯属浪费时间！”
“没为什么，就是不愿意。”
吴主任失望，毫不掩饰的说道：“这对学校一点好处都没有，学校为什么还要给你特权？”
“您看，要不这样。初三我努努力，争取考个全县第一，到时候您把中考状元的横幅往校门口一挂，多长脸。”
“中考状元，你以为是谁想当就当的？我凭什么相信你？”
“信我呢，还有一丝希望。您要是不信，我中考就随便答答，过录取线就行！”
吴主任眯起眼睛，不悦说道：“你这是威胁我？”
“哪能啊，这不是跟您商量呢！”
“老古，你怎么看？”
老古方才一直没有说话，听吴主任问自己，毫不迟疑的说道：“我相信许良！”
许良心中感动，向老古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。心中暗暗发誓，以后再也不私底下嘲笑老古的秃头了。
吴主任眉头紧锁，又拽出一根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。许良知道他在权衡利弊，耐着性子等着他下决定。
良久，吴主任拿定主意，按灭了烟头，说道：“这件事，我要去向校长汇报！”
许良绝倒，还以为他同意了呢。转念一想就明白了，许良开的空头支票确实有些吸引力，但还没有大到动摇吴主任的心理防线，让他无条件的纵容许良。他把事情报上去，如果校长同意，以后出了问题，也没有他的责任。
暗骂了一声老狐狸，许良乖乖的跟着老古回去，静等学校方面的决定。
下午，校长单独召见了许良。校长除了每周一升旗能见他一面，中学三年许良基本对他没什么印象。只记得他姓高，人如其名，长得高瘦高瘦的。
高校长打量着许良，缓缓开口说道：“吴主任把你的事跟我说了，可我还是有些不信。这是上届的中考卷子，你作作看？”
“九门都做？”
“有什么问题么？”
“我政治没带书！”
“那这一门不用做！”
“额，好吧！”
“你去那边桌子写，我给你看着时间。”
许良无奈，坐在校长办公室里开始答题。除了语文用时稍久一点外，全部提前交卷。高校长将卷子拿在手里，拿起电话说了一句。
两分钟后，中考调研组的沈组长推门而入。
“校长，你找我？”
“你让调研组的老师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几份卷子批出来。我要知道总成绩在全县能排多少。”
“好，稍等。”
高校长对着许良招招手，示意他过来。
“你觉得你的成绩能在全县排多少？”
“前五十有可能吧。”
“那你还说你能考第一？”
“初中的书，我很久没看，有些生疏了。”
“考第一，你有多少把握？”
“如果考前在复习复习，大约有七成把握。如果能单独吃个小灶，让各科老师辅导一下，差不多就有九成。”
.......
二十分钟后后，沈组长急匆匆拿着卷子回来了。高校长头也不抬的问道：“排多少？”
“缺了政治一门，如果政治考80分，是全县第32名！考90分，是24名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了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等沈组长出去，高校长对着许良说道：“现在来说说，你有什么要求。”
许良知道高校长肯定了自己的能力，这是在和自己谈条件了。
“我希望学校给我自由，不干涉我的上课时间。”
高校长没说话，似乎这个要求让他有些为难。考虑再三，他缓缓说道：“这个条件我答应，但你不可以做的太过分，隔几天你必须在学校里面露个面。”
“您放心，不来的话，我会请病假的，而且不会对第三人提到今天的事。”
“每次考试你必须参加，如果你成绩下降太多，我随时会终止协议！”
“好的！”
“你可以走了！”
“校长再见！”
出了校长办公室，许良长出了一口气，自己又争取了三年的自由时间。走下楼梯来到大厅，许良看着等待自己的老古，咧嘴一笑，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。
“谈妥了？”
“结果还算满意！”
“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？”
“暂时没好去处，反正也没什么事，打算找个兼职打发时间。”许良嘴上说着，心里其实是打算去泡网吧的。一是监督海哥他们，二也可以攒点稿子。
“我有个工作，你不妨试试？”
“什么工作？”
老古四下扫了一眼，发现没什么人在周围，低声对许良说道：“打拳！”
许良瞪大了眼睛，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古，心中猜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眼前这人，还是自己印象中的一直乐呵呵的老古么。
老古见他发愣，拍了他一下，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话。
“古老师，你确定你不是发烧烧糊涂了？”
“你看我想有病的样子么？怎么，你似乎很吃惊！”
“何止是吃惊，我都要吓傻了。咱这一片有么？还有你怎么会和打拳牵扯上关系？”
“谁说咱这就没有的，只是限定在小圈子里，你不知道而已。这个社会分成了无数个圈子，有大有小。至于我为什么扯上关系，因为这里的拳场是我的！。”
“让我想想.......”
“出赛的都是自愿的，又不妨碍他人。”
老古说的固然有些道理，但许良还是警惕的问道：“那你为什么选上我？”
老古嘿嘿一笑，说道：“还跟我装糊涂，你以为我会不先查查你的背景资料。陈老最得意的关门弟子，想来是不会差的。”
许良的脸有些僵，他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，警惕十足的问道：“我之前并不觉得自己哪里特殊足够引起你的注意，你为什么要调查我？”
“你很紧张，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。我没有要刻意的去调查你，实际上当你成为陈老弟子的时候就已经进入我们的眼中。”
“我们？你指的都是谁？”
老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，脸色有些不自然，说道：“这个你不需要知道，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？”
两次记忆里都没有遇见这么出圈的事，许良此时的心很乱。他努力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，思索这件事的脉络。
老古究竟是以前隐藏的太深，他一直不曾察觉出来。还是这次人生中在他身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，许良看不出来。但他清楚一点，老古既然跟自己挑明了他另一层身份，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。
许良心里有些让他浑身发寒的猜测，老古既然是这一片地下拳赛的组织者，一定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家伙。他握紧了拳头，试探着问道：“如果我不答应，你会怎么样？”
老古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问，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：“什么怎么样？我记得你父亲是在镀锌厂干活，真是个危险的工作，很容易出问题。你母亲的工作倒是安全许多，可是这上下班也不安全，现在车多了，出车祸的人也不少。你家里人太多，我就不一一列举了。对了，你还有个处的很好的小姑娘在八中是吧，那学校小流氓也不少啊！”
“你这是在威胁我？”
许良暴怒，跨步冲到老古身边，一爪抓向老古的脖领。老古身子一扭，灵巧的避过许良的这一爪。右脚蹬天而上，直击许良下颌。
许良大惊，来不及多想，双臂回收挡在面前，按住了老古的一脚。老古这一脚力气极大，许良被踹的斜斜向上倒飞而去。许良双手撑地，连续两个后空翻才卸掉了这股巨力。
老古没有趁势追击，好整以暇的扭了扭脖子，打趣道：“怎么样，胳膊还有力气么？”
“再来！”
他以前与老古关系极好，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。老古教体育身体素质好，许良是知道的，但老古的身手却让许良吃惊不已。许良甩了甩酸麻的双臂，又冲了上去。老古也不多言，两人冲撞在一起。许良经过刚才那一击，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。
拳来脚往，你吃我一拳，我挨你一脚。看似许良是在压着老古打，但是许良的心已经渐渐凉了下来。
老古出招又狠又重，招招都是奔着他身上的要害去的，每挨一下，许良都无比的难受。而他自学武以来都是中规中矩，与人交手也是点到即止的比试，哪里会懂得什么杀招。
老古虽然挨拳脚更多，但并无大碍。
不到五分钟，许良终于败下阵来。捧着肚子，再也站不起来。老古揉了揉生痛的胸口，一屁股坐到许良身边，缓缓说道：“看出来了么，招式你占上风，但真要拼杀起来，先死的一定是你。”
许良捂着肚子，坐了起来，喘了半天才说道：“我学武不是用来杀人的，自然不像你出手那么狠。”
老古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，自己点了一支，随手又丢给许良一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