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离火光,进入黑暗中,一双双绿油油,窥伺的眼睛;一具具成为障碍物的尸体,有猛兽在上面扒拉,皮毛被划开的声音,骨头被咬碎的声音。
踢开挡在前面的尸体,是一只几百斤的猪,它的头部血肉模糊,不知道怎么弄成这样的。
走了几天,依旧没有离开草原,那些发疯的动物,恢复了理智;它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地上的草,有细小的红色纹路攀附在上面,草变得更坚韧,有混沌的意识。
小黑抱着小胖妞,十分的吃力,脸涨的通红,鼻子张的老大,汗水更是咕噜咕噜往外冒;周信没有停下来歇息,更没有帮小黑抱一下小胖妞。
小黑没有说过一声累,哄着怀中的小胖妞,小胖妞明显是饿了,咿咿呀呀的要奶水喝;小胖妞懵懂无知,要尿尿了,也不知道告诉小黑;小黑身上,现在湿答答的,一股尿骚味;小胖妞没有换洗衣服,小黑只能舍己为人,做着傻事。
路过河水,小黑抱着小胖妞,给她清洗身体,周信站在那里,看着小黑的一举一动;小胖妞咿咿呀呀,扑腾着双手双脚,想要往河里跳;嘻嘻哈哈,小孩子的笑声,惊动了河边喝水的狮子;狮子一瘸一拐,眼睛还瞎了一只,眼眶里有脓水流出;狮子看了看周信一伙,便转身离去,一瘸一拐,随时可能倒下的样子。
“咿咿呀呀。”小胖妞指着前方,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,小黑也疑惑的抬起头。
一阵腥风血雨,一只庞然大物从水里冒出来,扑向没有反应过来的小黑;小黑还是发现了,只不过来不及跑了,用尽全身力气,把小胖妞扔给周信;周信不得不接住小胖妞,摇了摇头,知道这是天命。
小黑下半身被咬住,被水怪拖入河里,周信看着小黑的眼睛,有解脱,有不甘,很是复杂。
水怪沉入河里,就再也没有冒出来,咕噜咕噜,不断有气泡冒出,一股属于小黑的气味传来。
“麻麻,麻麻,抱抱,抱抱。”小胖妞呼唤着小黑,呼唤着那个瘦瘦小小的女人,小胖妞还真是有奶便是娘;还记得,小胖妞叫小黑妈妈时,小黑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“你麻麻死了,听到了没有,你的命是你妈妈换来的,这天,终究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。”周信抱着小胖妞,任小胖妞不停的挣扎,不停的哭闹,“天啊,为什么不给我一个面子呢,一只蝼蚁,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。”
“小胖子,见过雪吗,见过冰封万里吗。”周信把手伸进河里,黑漆漆的河水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被冰封住;寒冷的气,爬上陆地,以极快的速度覆盖草原;黑漆漆的天空似乎有光,一股庞大至极的寒气,往下沉;寒气覆盖的面积,不过区区万里,对于天地而言,不痛不痒。
“弱者没有话语权,那么我呢,是不是能够同你说上话。”小胖妞瑟瑟发抖,脸蛋红彤彤的,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。
“置之不理吗。”周信抱着小胖妞,走在河面上,河面被冰封住;周信往下面看了看,黑漆漆的冰面,下面似乎有着什么;一团模模糊糊的灵魂,从下面冒出,更多的灵魂从下面冒出;周信一眼便认出了小黑,小黑混混沌沌,与周围的灵魂没有区别。
“走吧,小胖妞,不要看了。”小胖妞死死抱住周信,全身瑟瑟发抖,这样下去,是活不了多久的。
“你要感谢那个女人,她叫小黑,你叫小小黑。”那个女人没有给小胖妞取名字,也没留下个念想,小黑还不是她的真名;她的过往,她的一切,周信知道的很少,她怎么死的,周信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;怎么说呢,记忆里她还活着,时间定格在过去,而不是现在,以及将来。
“你也不哭,也好,也好。”周信抱着小胖妞,小胖妞已经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,小胖妞似乎感受不到寒冷,睡的很是香甜。
“好像我们的关系多么了不得,其实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,谁也不了解谁,谁也不欠谁,更何况眼泪呢。”周信经历多了,就不觉得死有什么,任何存在,终有一天会死去;所谓长生不老,宇宙诞生到宇宙化为虚无,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。
“小小黑。”周信叫了一声小胖妞,小胖妞依旧在呼呼大睡,肉乎乎的小手,死死的搂住周信的脖子。
天上落下鹅毛大雪,一片片,晃晃悠悠的落在地上;晃晃悠悠的雪,自动绕开周信,周信片雪不沾身。
“咿咿呀呀。”小胖妞醒了过来,脑袋在周信胸膛上探索,弄得周信胸膛上黏糊糊的,全是小胖妞的口水。
“来。”周信咬破自己的手指,伸到小胖妞嘴前,小胖妞也不嫌弃,抱着流血的手指,吮吸起来。
小胖妞全身发烫,心脏有力的跳动,脑袋变得越来越清明,一个个图案,印在小胖妞的灵魂上。
周信拔出手指,手指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周信把小胖妞扔到雪地上,小胖妞晃晃悠悠从雪地上站起来。小胖妞在雪地上蹦蹦跳跳,身上单薄的衣服,与冰天雪地格格不入;小胖妞看见了周信,清清楚楚,而不是之前的模模糊糊;小胖妞兴高采烈的扑向周信,周信往旁边一躲,小胖妞狠狠的摔在雪地上。
雪下得越来越大,草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,踩在上面,深一脚,浅一脚;周信看着在雪地上打滚的小胖妞,说不出的有趣,她似乎没有一点烦恼。
“麻麻是死了吗,死是什么呢。”小胖妞突然问了这么一句,周信不知道她所说的麻麻,是自己的亲妈妈呢,还是小黑呢。
“你难过吗。”周信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小胖妞,她此时一脸疑惑,似乎纠结着死是什么。
“不难过,因为妈妈是爱我的。”小胖妞指了指天上,似乎看到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