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后,当流白的上司来找他时,我拿着剑和包袱在那里等候着。
流白认为我不能去,理由是我不是军中之人,而此次要执行的任务比较重要,连队伍的兄弟都不能带更不能带一个外人。这并非是不信任我,平日里我们当然是兄弟,可军队的事向来不能被旁人插手,万一被人知道可能会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,甚至是威胁生命。
我从过军明白其中的道理,可当时我的脑子只有保护他这个想法,后果什么的不重要,影响更是不必在乎。自古以来,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,我终究是亲身体会到了这句话,并为此付出了一辈子都心有愧疚的代价,每当我想起这件事,死去的人一个一个地从梦里出来想要杀了我。
“你别再说了,总之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去的,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规定,规定还不都是人定的,那只要是人定的就能改,别人能改我为什么不能啊”
“哎呀!杨兄弟,你说你这样跟流氓有什么区别啊!”
“流氓咋了,那流氓的名号不是刚好替我打掩护嘛,你正好不用担心我的身份了”
“聪哥,这个任务很重要,老大连我们都没告诉,你就别去了!”“是啊,聪哥!”
“我一定要去!”
“够了!”
流白忍不住了,大吼一声想要镇住我,“这是军队,不是儿戏!规矩就是规矩,别想我能允许!”
“吵什么呢?”。正说着,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进来了,“咋了嘛这是?难道又惹麻烦了?不就是军营没地方了把你们安排在这了,你们也不至于整天胡闹给我添堵吧?”
他进来后,流白也不敢吼了,“牛大人,我们就是因为点小事然后就喊了大声点,没闹情绪”
“那就好,我给你安排的任务,你得赶快办啊”
流白恭恭敬敬地说:“明白,大人”。
任务居然是他给的,那我要是……
“大人您好!”
“嗯?我怎么没见过你啊?这支队伍是我管的啊,你是……”
“大人,这个,这个就是我之前向您汇报的误伤的人,杨聪”
“哦?”,他饶有兴趣地看向我,“你就是那位帮了我们追到奸细的人?”
“大人说笑了,草民当时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并没有想太多,其实是因为他们不辞辛劳的追赶才给了草民可趁之机,抓到奸细什么的那都是队伍的功劳,不过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在大人的带领之下这支小队才能无往而不利!”
“哈哈哈,兄弟不必这样恭维,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,是他们的自然也会属于他们,我这人虽然不怎么样,可是赏罚要分明还是记在心上的。有本领就不要过度谦虚,否则只会让人对你生厌”
哦,这人还挺有意思,不如试试,“大人,其实我想要托大人您一件事”。流白的流露着你小子想说啥的神情。
“说来听听”
“流兄射伤我其实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,从我在这房子里养好病后就一直在和其他兄弟们互相交流和切磋(旁边几个人:切磋?明明是你在打我们好吧!),慢慢地有了感情,也把这当成了家,我早已没有了家,如今重新有了兄弟又有了家,我觉得幸福,我想爹和娘也会为我感到幸福。可我也在这城里看到了来来往往的民众,他们因为那贪婪腐朽的朝廷活得不像人样,我从小励志要为了天下百姓开创更好的明天,如今周王起义保护民众,各路英雄响应。我看到了梦想实现的可能。如今的朝廷是我最痛恨的敌人,我恨不得将它大卸八块!”。我以手为刀使劲做出几个向下劈的动作,刷!刷!刷!
牛大人:这小年轻要干嘛?
流白:这可跟你几天前说的不一样啊!
其他人:聪哥咋了?
“所以嘞?”
“之前我也和兄弟们一起做了些任务,可无论我表现的再怎么好其他队伍都不肯承认我。我之前想要去找您,可转念一想牛大人既然是伯乐,那肯定会看到我这匹千里马。但您一直有要事,我也逐渐灰心。现在听到流兄要去执行任务,我想只要跟着他成功完成任务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加入你们,然而流兄却以‘这是军队,不是儿戏’来回绝我!”。左手捂着胸口,右手盖住眼睛,我发出哭的声音,呜!
“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的”
“牛大人居然也这么说,本以为周王是为了百姓而愿意聚集每一份力量,看来这个地方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愿意同天下人一同捍卫天下。既然如此当初何必说这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存在的呢!”。敞开双手,我抬头看向天花板,努力挤出眼泪。
“为了百姓而存在的地方居然只是个骗人的鬼话,算了,看来梦想已经破灭,那我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。”
我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剑。
牛大人:这剑?难道?
拔出剑来放在脖子上要自杀:“我的梦想!这个不让好人活的世界!”
其他人慌忙跑过来阻止我。
流白也过来阻止我,“哎,哎,你干啥呀?”
“聪哥别啊,聪哥”“别这样聪哥,就算这个世界不让你活,你不是还有我们和晓月嫂子吗?”
嗯?你说啥?“别乱说!什么晓月嫂子!”。
“你干嘛呢?”,突如其来的女声停下了我们几个。不知道何时晓月背着包站在大柱前面,也站在我面前。
“大!柱!”,我向大柱展示愤怒的眼神。
“哈,哈,聪哥,哈”
晓月的眼神却很平静。“你咋来了?”“来给你送东西”
“啊?”
她取下包递到我面前,“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东西”
“本来,是什么意思?”
“本来我以为你会晚点走”
愣住了,我愣住了。她,一早就知道我会离开?
“没什么东西,只能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。不过这些吃的可能不会太好吃”
“你什么时候觉得我会走的?”
“你就不像是能待着不动的人”
“为什么做这些?”
“因为自己的虚荣心”
“你想我走?”
“不想!”
十六岁的她平日里总像个老婆子喜欢对我唠唠叨叨的,喜欢嫌弃我不会干这不会干那,最后总是要交给她之类的。都说了我来青城是有事情,所以要出去,可是当我回家晚了却喜欢生我的气还喜欢骂我,我跟你住在一块又不是为了让你喜欢对着我发脾气的。于是我就住在这个房子里,之后她又喜欢跑到这里来找我,喜欢指着我的鼻子说“回家”。这样的谁都不敢娶的女孩,却喜欢听我讲以前的生活的时候喜欢安安静静地掉眼泪,然后喜欢安慰我说“以后不会再那样了”。但这个喜欢拉我“回家”的女孩悄悄地为我准备好了离去的东西。
没伸手去接行李,“我又没说要走”。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为了安慰她才说的吗?还是我真的不想去了?心情有些乱。
“大人,他是真的想去,请您成全他吧!”
我扶起鞠躬的她,看着她的眼睛说:“丫头,你干嘛呢,又是给我准备行李,又是求牛大人的?”
她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不说话。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,一个不太像自己的自己。
“牛大人,这个丫头啥都不懂,您别……”
“好!我决定了,就让杨兄弟跟着流白去完成任务!”
我和流白还有其他兄弟:“啊!!!”
我:“牛大人,这个,我突然感到不适,可能需要在家静养,至少得静养个一年!”
流白:“大人,此事还是由我一人去做便好!”
兄弟们:“大人!”
牛大人激昂地说:“我知道你们有顾虑,可是就像杨兄弟说的,周王是为了天下人才起义反抗朝廷(我说的话你可以不用信的),既然如此当然也要与天下人一同努力了(这不是我真实的想法啊)。每个人都有应该做的,每个人也都有他能够做的。我看得出来,杨兄弟非同一般人(我干了啥你就看出来了呀?),这样的人如果不用他我等岂不是让他人误解了周王的用意,这会让其他英雄侠客不愿来(本来就没几个人来吧)。可如果这样的人不重用,而是让他荒废自己一身本领,岂不是也会让人误解周王?(那也好啊)所以我认为应该去,不仅要去还要风风火火地去,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天下豪杰明白周王的用心啊!”
哇,我好想要给您鼓掌啊牛大人,可我现在更想要打你。
“牛大人说的太对了!”。不是吧流白,我求你那么多次你都不答应我,这家伙唏哩呱啦地说了一堆屁话你就屁颠屁颠地点头流泪鼓掌?。其他人也在不断点头流泪鼓掌。啥呀都是!
只有晓月平静地说了句:“谢谢大人”
得,这下我成赶鸭子上架里的鸭子了。
……
并没有用多长时间我和流白就收拾好了,毕竟他一早就准备了,而我也一早就被人给准备好了。我俩穿着便装,流白骑上马,我则向晓月道别。
“我走了”“路上慢点”
“等我回来”“等你回来”
只说了两句,我回头骑上马。
牛大人来到我俩的身边说:“流白把武器藏好,杨聪最好把剑露出来,路上会有一些匪徒,让别人知道你们有武器他们会忌惮,如果他们以为你是侠客会更加不肯出手”
“这路上还有匪徒?”
“你难道没见到城外那些朝廷的官兵吗?拦路抢劫他们可是一把好手。不过这些人太分散,我们没法清除。还有的是盘踞在山里的真正的匪徒,现在更是没有时间去治理。若是平常,看见我们的剑他们得考量考量,可你们要干的事你们也清楚,即使对兄弟们也说是普通的任务,其他人更不能知道”
说罢,我俩骑马离开。
大柱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两节鞭炮。点上火,炮竹的响声像是掌声,但更像是丧钟在哀鸣。
死亡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