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元海一惊,多年的经验告诉他,想要活得长久必须小心翼翼,尹辞的眼神让他心里很是不安。是以,他在第一时间里便向后连退几步,竟是连剑都不要了。
尹辞飞快的挥动秋水剑,插在身上的剑应声而断,断剑顺势飞了出去,余势未尽,直击李元海面门。
到了他这个境界即使剑不在手,身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当做剑,只见他并指为剑,不用多大力气便把断剑击落。
然而就在他击落断剑的同时,又有一道光影在他瞳孔里极速方大,来势之快,竟看不到一点痕迹。“噗嗤”一声,如成熟的柿子被风吹落地上的声音,然而尹辞不是风,二长老同样不是柿子。
原来,在二长老击落断剑的同时,尹辞聚集全身力气掷出了秋水剑,在他全力一击中,剑化为一道惊鸿直透二长老咽喉而过。结果就是一击必杀,没有丝毫的留有余地。一道血箭自二长老满是皱纹的脖颈间射出,倒在自家徒弟怀抱里的他,嘤咛着想要说些什么,他心有不甘,不该是这样的,他还没有坐上掌门之位……
但除了让血流得更快一些外,他终是在没有说出一句话,就此死去。
尹辞也是身体一软,倒了回去,慕容雨儿本就伤中如风浮萍,被他这一靠,他二人都齐齐倒在了地上。李真双眼血红,师父死于自己怀中,瞬间便让他失去了理智,抽出长剑,咆哮道:“我要杀了你……”
尹辞二人倒在地上,本就让六元剑派众人惊心不已,又看李真不顾性命的冲了上来,华烨、袁初、楚知寻等人立马挡在身前,而陆阳则立马为他们点穴止血并辅以药物。
华烨喝道:“李真师弟,事已至此你还不醒悟。”
李真却是疯了一般冲了上来,被三人几招之间便打了退回去。此时他转念一想,便对着霍山拜倒在地,道:“前辈,师父为前辈做了这么多,还请前辈为师父做主。”
霍山面无表情,他自然看得出刚才尹辞那一招声东击西,他也可以将它拦下,但他故意看着李元海死在自己眼前,自是有着打算得。像这种人,一但今日自己得胜之后,必狮子大张口的漫天提要求,假若自己败了,他未必不会落井下石,如今有人替他除了这个隐患,何乐而不为,他只差大笑出声了,又怎会对李真施以援手?
不过,面子还是给足的,毕竟人家再怎说也为自己出了力的。
霍山道:“放心,你师父的仇我自会为他报的。”心里却不大为意,又道:“你先退倒一旁,且看我来处理便可。”
李真唯唯诺诺,又是接连拜了数拜,才退回到一旁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六元剑派一众弟子,又恼又怒,心气小,好面子的一些弟子更是将脸偏向一旁,不耻看去,仿佛看上一看便会令门派蒙羞。
但看着霍山一步步上前,又都紧紧上前,将掌门师姐与这个不知名的恩人护在身后,大有一副要伤他们就要踏过自己的尸体之意。
霍山冷笑道:“言念闭关不出,你们一群小辈又何必在这里徒做挣扎,今日投靠我的方可保命。”
“不然,就只有横起当场的结果。”
霍山自感大局在握,突然不想杀死这些人了,这些人里有好几个可造之才,如果是都能为他所用,那忘刀门何愁不能从新立危于江湖,恻隐之心一动,他便道:“我也不逼迫你们,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,须知今日之局面便是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。”
言罢,便走到崖畔观赏起景色来,显得很是悠然自得。
只是他门中的一干弟子还是远远的将众人围住,陆阳看着眼前之处境,再看看伤的七零八落的年轻弟子,无奈一叹息,道:“你们还年轻,如果……如果要转投他派的话,我想言念真人及掌门是不会怪罪二位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慕容雨儿,只见她紧闭着双眼,默默的点了点头。忽得,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弟子,将手中之剑重重掷于地上,悲切道:“这是要舍弃我们吗?我年纪虽小却已知道,练了六元剑法,又怎可去练他派之法,这世上哪有如此不要脸之人。”
“有。”尹辞微弱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想起。
慕容雨儿睁开眼睛看着他,华烨等人知道其中原委的人,也都沉默下来。
那年轻弟子涨红了脸,毕竟年岁还小,还没有那么多的道理来反驳他。
尹辞接着道:“学哪派功法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怎么来使用。功夫从来都不分好坏,分好坏是人心,你说我说的对吗?”
那年轻小弟子,略微思考后点点头,但又猛然想起什么,惊声道:“你休想再巧言骗我,想要让我转投他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。”剩余的弟子也都连连附和。
慕容雨儿噗嗤一笑,凝重的气氛为之一松,楚知寻也随意的摊坐在地上,想着这些年在山上经历的种种。少时上山,为成亲传弟子发奋苦剑法,却怎么也赶不上师姐一星半点,转而与师姐作对,为难尹辞。现在想想,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。
道:“师姐,我喜欢这里,喜欢这里的雾,喜欢这里风,喜欢这里可以一起练剑,一起去闯荡江湖的师兄弟,别的地方是不会有的。”
“所以,今日不管结果如何,我都不会走的。”
听着他的话,慕容雨儿明白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走的,她不知什么时候紧紧的牵着尹辞的手,他的手很温暖,因习武而手里长满茧子,微微有些粗糙,又有些扎手,但是她却舍不得放开。
因为她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,她忽然怕自己这一松手,却又是永远,此时此刻,哪怕是利刃加身,又如何?只要能与他在一起,就算是要立刻死去,她也不会有一点惧怕,或许这就是书里所说的痴男怨女的爱得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