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潮涌来,所有声音都被喧闹的人群和喜庆的唢呐曲淹没。
冉物华,你听到我在喊你么?
你不是说,你记得我了么?
可是,这么多人,你如何找得到我。
楚蔓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觉,前所未有的害怕,她觉得,那个会逗自己开心,和自己抢肉吃,小气得像个孩子的人,离开她了。
楚蔓在人群中迷失了方向,快要落山的太阳,将她的影子越来越长。她迷茫得蹲在原地。用手臂将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,将头埋在了膝盖上,无声的哭泣。
“收衣服啦!马上就要下雨啦!”即将到来的雨使得人群更加拥挤,乌云密布的天空,阴暗得有些可怕。
“冥烬。”淅淅沥沥的雨中,冉物华负手而立,一身肃杀之气,玄色衣衫,微微迎风飞舞的发丝,显得他整个人都可怕的不可靠近。
“殿下。”一个黑衣男子如同鬼魅,从天而降。冥烬微微颔首,等待着这个男子的命令。
“三日之内,我要整个南诏境内所有的秋海棠都毁灭。”
“是!”这么多年,殿下都喜怒阴晴不定。因此,冥烬也并没有多问。
冉物华一把抽出了冥烬的佩剑,精致的剑柄上还坠着剑穗,抽出的剑身光可鉴人,映照出男子幽深的黑瞳,和精致的有些妖异的红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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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下雨了,赶紧收衣服了!”大雨的突然到来使得拥挤的人群更加急促,黑色的乌云压迫着天空,摆摊的商贩纷纷收摊走人。
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,楚蔓的发丝黏在了脸颊,渐渐的,周围的雨声依旧,却已经没有雨水落在头顶。
“眼泪和胆怯,从来不应该属于你。”
楚蔓微微抬起头,一抹玄色,立在朦朦胧胧的雨中,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,冉物华手持一把油纸伞,遮住了女子娇小的身体。
“你不是要他们生不如死么?你不是宁愿把心交给我,也要手刃仇敌么!你这样的脆弱、胆怯,和曾经的楚蔓又有什么不同?”耳边传来男子凉薄的声音,还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懊恼。
楚蔓紧紧的咬紧了唇,眼中的泪水生生被她憋了回去,她咬着贝齿,道,“这是最后一次。”
冉物华低头,正对上一双杏眼,干净纯粹如漂亮的星子,她倔强的咬着唇,嘴唇甚至有一丝血迹渗出。女子的眼泪像针扎了一样刺痛了自己的心,他......竟然在为她心痛?
为什么,魔鬼也是会心痛的么?他还没有爱上她,他只是觉得很寂寞,只是刚好那个女子闯进了他的生活,给他一潭死水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新鲜的波澜。
冷冽的雨中,那红衣女子,在拥挤的人群中,悲伤而急切寻找着,她的眼神慌张而无助,如同失去了宝贵的心爱之物。
他看到她急切的双眼,却读不懂她看到秋海棠的慌张与无措。他不了解她的过去,甚至不知道他能否了解她的未来,她就在那个夜晚,出现在怒江,倔强得如同夏日最明媚的蔷薇。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预言而自私地喜欢她,还是因为什么而喜欢她。
只有这样纯粹干净的人,才能救赎生来的魔鬼吧!
可如何才算是对魔鬼的救赎呢?
冉物华精致的唇张了张,温柔的声线和刚刚的冷厉公子恍若两人,他伸出一只手,“我们回家吧!”
楚蔓摇了摇头,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,“我没有家。”
“楚楚,对不起。我刚刚......”他突然低着头,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“我刚刚喊你,你没听见,我以为你走了,你不会回来了。”
原来,她不是为了那只秋海棠而哭?也不是为了送她秋海棠的那个人而哭?
原来,她是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哭泣!她......是在乎自己的!
“我没有走,我去取伞了。你看,下雨了。”冉物华的语气认真而温柔,带着一丝蛊惑,引诱楚蔓一步步深陷其中。
“我们回家吧,楚楚。”冉物华伸出了背在身后的手,他摊开手,手里躺着一枝碧色的祝余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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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说了么?摄政王与公主殿下选在了六月初二。据说婚礼极其奢靡,果然是南安首富顾家。听说,公主殿下的嫁衣,乃是金丝所织就,一件嫁衣就价值千金之数啊。”
“那可不,公主乃是皇后娘娘的独女,当真心疼得紧。顾景祁本是一介商人,若不是求娶清如公主,也没有当今的权势可依仗。”
“但皇后母女,若没有顾家的财力支持,也没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了。依我看,这场婚礼,不过是真真假假,各有所求罢了。不说了,喝酒喝酒!”
“楚楚,我们明日,就到南安城了。”
“冉物华,帮我个忙吧,送顾景祁一件贺礼。”
“好。”
顾景祁,你记得么?我说过,你若负了我,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!
是了,我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