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楚楚,可是想夫君了?”他唇瓣轻启,声音温柔地如同拂面而来的风,嘴角扬起一抹笑,露出细白整齐的牙齿。风从他身后揽过,扬起他如墨的发丝和漂亮精致的袍子,那一瞬,她只觉的心都停了一拍。
“你怎么回来了?你不是应该......”她愣了愣,微微咬着唇,眼底是忍不住的欣喜。
“应该把一样东西给你。”他打断了她的话,柔和的月光从他头顶落下,金色的微光中他笑容明媚,一双水眸映照着她略显痴傻的憨笑。
他抬起手,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,笑得温柔极了,他伸出手,在她的发间斜斜地插了一支碧色的发簪。那是一支极漂亮精致的祝余花簪,月色下,碧玉的色泽莹莹华亮,如同刚出浴的美人,光滑的釉面打磨的极好,经过细致的雕刻磨成了祝余花的样式。他笑了笑,道“楚楚戴上这个,真是好看极了。”
楚蔓脸颊微红,她微微低下头,觉得脸上像在火烧,她岔开话题,“你不是回天山了么?怎么会出现在这儿。”
“本宫本来此刻是应该在天山的。”
“那你怎么......”还没等冉物华说完,她就急急的追问道。
“本宫心情好。”
“啊?”楚蔓很莫名,“前些时也没见你心情好到这个地步,今日怎么心情就这么好了?竟搞了这些东西来哄我开心。”
他脸上带着笑意,他抬了抬手,只见那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漂亮的红豆手链。每一颗红豆都精致漂亮,圆润有度,整整齐齐地串在了一起,月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泽,让人移不开眼睛。微光浮现,竟然有一只萤火虫落在了他的指尖,他笑了笑,眸子流光溢彩,如同万千光华一同绽放。
冉物华的眼底瞬间绽开一抹笑意,漂亮的剪水眸子中眼波流转,如同夏日里荡漾的碧波,“因为你送我这个了。”
“我送你这个,你就这么开心?”
“嗯。”他认真地点了点头,
“你送我红豆手链,我很开心,我也想让你开心,我用了三天的时间将这里种满了祝余花,我施了灵力,让这里的祝余花永开不败。”
他的手将她紧紧地握住,他的脸上有一丝傲娇笑容,手腕一转,两人的手十指交叉紧紧相扣。手心紧密相贴,“楚楚,你看。”
他漂亮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,当空的皓月下,眼前的祝余花一簇挨着一簇,连成一片碧色的祝余花海,无数的萤火虫带着微光穿梭在花海中,满天花瓣随风飘飞,那碧色的花瓣在夜空中泛着碧色的光,好像来自地狱的花,诡异而美丽,花海上头还漂浮着无数萤火虫,似一盏盏悬浮于空的明灯。
“你竟将幻景铺满了整个南岭!”楚蔓捂住嘴,惊讶的情绪溢于言表。
“嘘。”他将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嘘声的姿势,珍重的拿起她白皙的手,闭着眼睛,轻轻的吻上了她的手背。他又密又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,他抬起头,声音柔和,目光深幽地瞧着她:“你这样把我放在心上,我很开心,做出你喜欢的幻景,种你喜欢的花,我是什么意思,你明白么?”
初次见他,他玄色衣襟上,就绣了楚蔓不认识的花,那衣襟上碧色的花,好看极了。
“我不在乎你是谁,不在乎你是人是魔,楚蔓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,冉物华,我喜欢你。”楚蔓的语气认真而正式,仿佛宣读着重要的誓词,她的眼眸亮若星辰,仿佛有万千光华流转。
万千花海中,女子轻轻吻上男子的唇,无数的萤火虫带着微光穿梭在花海中,似一盏盏悬浮的灯,照亮了女子微红的脸和少年的初次萌生爱意时羞涩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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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声依旧,香玉莹莹,女子的娇笑声,男子的喝彩声,还有……那舞台上那前厅琉璃灯盏下冷冷的凉州曲。
诺大的舞台上,女子端坐在中间,青丝泄落,遮住了她清冷的容颜,白玉般的手指拂过琴弦,墨发如瀑泄在腰间,清冷的曲调从她的指尖泄出,头上仍然是那支芙蓉花样式的素银簪子,她优雅而从容在拨动着琴弦,流淌成一首寂寞而凉薄的曲。那乐声悠然回荡,听得观众一阵揪心。
顾景祁等人早就先于楚蔓到了,楚蔓抬了抬头,看见顾景祁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,一身月白色华服,轻摇着折扇,好像他只是南安城中谁家的贵公子一般。
一曲罢,孟锦夏抱着琴娉娉婷婷走下台来,脸上的神色一如往日平淡,和楚蔓擦肩而过的瞬间,她倚在楚蔓的耳畔附耳耳语,“好像有位二楼的贵夫人正等着姑娘上台,姑娘小心。”
楚蔓点点头,孟锦夏微微一笑,福了福身,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,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模样。
二楼的栏杆处,倚着一位“旧相识”,她一身暗色华服,打扮的甚是低调,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哪家的顽皮少爷。那女子将头发高高地挽起,扎成了简单的马尾,许是怕人认出来,她还带着黑色的风帽,遮住了她柔美的脸。
楚清如,你终于来了。
楚清如手里的扇子不停的晃来晃去,风帽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她早就觉得顾景祁最近总是神神秘秘,晚上回来得晚,还经常一身酒气,总是自己睡在书房,要不是自己派人跟踪他,楚清如也没有想到,在这里竟然能看到顾景祁,那个俊美无寿曾今痴恋她的男子,如今一身月白色衣衫,斜靠在软榻上,神情懒散,目光深邃。他果然为了那个女人来了,她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,全南安城都知道他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,只有自己这个公主不知道,多么可笑!
“这么久了,那个女人到底出来不来?”楚清如有些烦躁地把扇子晃来晃去,风帽下的脸色又青又紫,她不能待太久,要是被顾景祁发现了,那.......
“公主,你听那台上,好像开始了。”
音乐戛然而止,琴声响起,楚蔓踩着鼓点从重重帷幕后翩然落下,越来越快的琴声,如骤雨洒落之急,如泼墨肆意,女子曼妙的身材隐隐约约包裹在红色的纱衣中,旋转的同时,手中的绸扇随着鼓点应声而开,女子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,白色的绸扇在她的手中化成剑影,红色面纱下,女子微微勾了勾唇角,曲终,台上的女子粲然一笑,留下了一双美丽的眼睛,眼角的泪痣悲伤而多情。
在看到女子眼睛的瞬间,楚清如手中的扇子惊得掉在了地上,她几乎惊呼出声,“是她!怎么会是她!”
“公主?您说谁?”
楚清如嘴唇哆嗦了几番,半晌,抖出一个名字来,她倏地歪在了地上,紧盯着台上的女子的那双眼,越发惊恐慌乱。
那么一刻,楚清如突然明白,为何顾景祁要夜夜深夜不归,不顾他的前程不顾自己的脸面,日日流连在这里!
那台上的女子,眉眼间竟然像极了那个死去的女人!!!怪不得顾景祁一颗心都放在这里,天天魂不守舍!
楚清如始终都觉得害怕,那已经死去的女人,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魇,让自己不得安枕!
每每她尖叫着从梦中惊醒,却发现顾景祁要么彻夜未归,要么直接睡在了书房。楚清如知道,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!
她不是不知道顾景祁内心对楚蔓的情,但是她知道,顾景祁更爱权势,原来她一直觉得,就算他心中一直有那个女人,也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!她永远永远都不能和自己争,她楚清如,生来高贵,绝不服输!
原来有这么一个狐狸媚子,不仅是男人,就连女人,包括她,在对上她勾魂的眸子时,都片刻失神。楚清如神色难看的靠在椅子上,脸上又青又紫,她咬着牙,“赏!本公主要见这个女人!”
不管你是人是鬼,楚蔓,我都不会怕你,无论是父亲的宠爱,还是皇室的地位,甚至是男人,楚蔓,你过去输给我的,就算是如今你活过来,你还是要输给我,一丝一毫,我也不会让你有可乘之机!
舞罢,身穿蓝色薄纱的女子当着众人的面上前来,微微颔首,手中端着公子们的打赏。
除了那位贵人,这位晴姑娘从来都没有接过其他客人的邀约,满南安城都知道,这位许晴岑姑娘可是摄政王的红颜知己,从各种昂贵的珠宝首饰到金灿灿的黄金,晴姑娘都只是淡淡扫过,不屑一顾。她从来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,眼中没有一丝起伏,这位晴姑娘绝不是平时的那些风尘女子。
楚蔓看着一个个的打赏,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托盘,她踩着精致的步子,眼神轻轻地飘过,优雅的拿起托盘中的翠玉镯子,远远的瞧了雅间中的楚清如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。
一曲舞毕,掌声呼唤声此起彼伏,最后的唏嘘高-潮声,是那位摄政王的红颜知己竟然接了别人的打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