柚子定了票,公司放假之后就回平陵过年,走之前给纪如意打了个电话。
“亲,今年还是不回去?”
“嗯。”
“那有东西要捎回去吗?”
纪如意捏着手机想了想,说:“没有,反正每月都汇钱回去呢,他们应该不缺什么,只是麻烦你去看趟我爸,上周给我打电话,听他的声音好像不舒服。”
“嗯,没问题。那你不回平陵,留南浔跟齐天平过年?”
“不然怎样?我们相依为命。”
“也行,反正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……”
柚子倒是说的实话,齐天平大学还未毕业就父母都不在了,纪如意这么一想,瞬间有点同情起他来。人家好歹是孤儿啊,无父无母的,多凄惨,这样想着,她就打算过几天去花鸟市场搬点发财树啊,灯笼啊,春联啊之类的回来。
年底齐天平就更忙了,各大分公司要做年度报告,年会,尾牙,轮番上。
他分身乏术,满世界的飞,每晚凌晨的时候跟纪如意通个电话,即使隔了十万八千里,她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疲惫。
“刚从饭店回来,下属们闹得不行,差点被他们灌醉。”齐天平躺在酒店顶层的大床上给纪如意打电话。
“悠着点,你喝醉了,发酒疯的样儿实在太丢人!”
“哪能这么容易就被灌醉,要醉,也只能为你一个人醉啊。”
“脸皮真不是一般厚。”纪如意咯咯笑着,那头却没了声音,她连唤了几声齐天平,还是没有回应。
丫不会是睡着了吧?她失落地想要挂电话,却听到那头夹杂着鼻音的呼吸声和齐天平酥柔的男音:“纪如意,我有点想你了,要不,你明天飞过来吧。”
纪如意的心抖了抖,他的那句“有点想你”,像午夜的凉风渗进胸口。
隔了好久她才回答:“别了,多折腾啊。”
“来吧来吧,我叫人去定机票,这边年审,我还得在这边呆上好几天呢,我怕再见不到你,会死这里。”
“胡扯,30岁的人了,怎么跟孩子一样耍赖。”纪如意嘴上硬邦邦的,其实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滩水,魂儿早就跟着飞了过去。
齐天平的效率倒高得惊人,第二天上午就有人提着机票上门找纪如意,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纸,呀了一声说怎么这么快,然后就屁颠屁颠地上网查乌鲁木齐的天气,然后跑楼上开始收拾行李。
飞机落地是晚上8点,即使是大冬天的乌鲁木齐,天还没完全黑。
纪如意拖着行李出来,老远就见有个西装革履的平头男人举着一张接机牌杵在人群中,神色泰然,身杆子拔得倍儿直。
而手里举着的接机牌上写着:欢迎纪如意小姐,下面落款是齐悦物流西部分公司,旁边还假模假样地标了一个齐悦集团的LOGO。
纪如意踩着球鞋带着棒球帽蹦过去跟平头男打招呼。
“HI,你好,我是纪如意。”
平头男低头一看,就窘那了。
他原本想,齐大BOSS亲自交代来接的人,就算不是精英大腕,至少也是白领高层吧,怎么就一小泵娘?
纪如意憋着笑,看着他脸上阴阴暗暗却又窘得不行的表情,觉得齐天平那厮忒不厚道了。
“你。。。就是纪如意纪小姐?”
“嗯哼,如假包换,要不身份证给你看下?”纪如意还真的低头打开挎包倒腾。
“不不不,不用了。纪小姐您好,我是齐悦物流的行政经理,您一路辛苦了,车在外边,请跟我来。”
说完接了纪如意的行李,还不忘多看她一眼,才窘窘地笑着走。
哇塞,人家还经理哟,接她一个小兵居然出动了上校,纪如意有点得意,连着脚步都飘起来,蹦跳着跟在平头经理身后,那经理还不时回头看她一眼,生怕她跟丢了。
纪如意哼着曲坐在酒店宽大的按摩浴白里洗泡泡浴,想着那平头经理为她CHECK-IN的时候再三跟前台核准的模样。
“你确定她住5018号房?”
“是的,先生,这是房卡。”
“可是5018号房是齐总的房啊。你要不再查一遍?”
“已经查了三遍了,下午齐悦那边有人打过电话过来,交代纪小姐到的话,就给她安排在5018号房。。。”
平头男无法相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她一眼,最后才把房卡交给她,那场景,就跟交个玉玺似的。
齐天平开门进来的时候,就见她靠在浴白上傻乐。
“嗑药了?一个人呆这儿笑?”
“丫进来能不能敲下门?”
“我敲了啊,你没听到,乐啥呢,说出来让哥也乐乐?”
“今天去接我的那男的,哈哈哈……笑死我了…”还没说什么,她又开始抱着肚子笑,齐天平走过去将手伸进水里掐她的腰。
“笑什么啊乐成这样。接你的人有问题?”
“没问题,只是他那小表情太窘太可爱了,你是怎么跟他描绘我的特征的?”
“我忙都忙死了,哪儿有时间跟他交代这么多,就把你的名字和航班信息给他了。”
“他估计以为接的是哪位大腕呢,没想到冒出来的是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”
“谁说你无关紧要了,你是我的心肝脾肺肾,外带膝盖脚趾头…”齐天平说着,手就在她身体上游了起来,纪如意被他惹得一阵阵求饶,被他连人带水地抱到床上…
一个半卧,一个半俯,纪如意用手抵住他的胸口:“齐天平…你…”话还没讲完,吻就铺天盖地的压下来。
欢愉过后,彼此还留着对方的气息,齐天平依旧腻在她怀里不愿意松手。
“能够抱着你睡真好,纪如意,我有时候想,你没出现之前的几十年,我是怎么过来的?”
“咦……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,这话你估计跟N多女人讲过了吧。”
“你看你,总是不信我。”
“你这话能信吗?谁信谁傻子……”
之后自然又是一阵缠绵,齐天平搂着她坐在窗边,深夜11点,乌鲁木齐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,楼下的车水马龙都汇成了一条条金色的光带。
纪如意被他紧紧裹着,心里祥和得一塌糊涂。
“乌鲁木齐的日光特别长,跟南浔有2个小时的时差,只是我不太喜欢这个城市,每次来都形色匆匆,办完事就买张机票飞敦煌。”
“敦煌?去看莫高窟?”
“那些洞窟有什么好看的,敦煌莫高窟有几百个洞窟,真正让游客进去的不到十个。修葺过的洞窟,个个整得跟公共厕所似的,还有那些导游小泵娘,腰里别了大把钥匙,晃晃荡荡地跟游客讲解公共厕所的基本装修,还有那佛像,不男不女,衣衫暴露,身材又不好…了无生趣啊!”
纪如意扑哧一声笑出来,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沉淀,到他那儿就成了“公共厕所”!
“那你不去看洞窟和佛像,去敦煌干什么?”
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,说:“因为喜欢呗,那里有漫天的沙漠,找个酒馆烫壶酒,看着黄沙满天飞,会觉得再多繁复的事都全没了,只有天和地,还有自己,有机会带你去。”
那是纪如意记忆中,第一次见到如此惆怅的齐天平,眼睛望着窗外,眉间略皱,连声音都变得捉摸不透。
她抬头看着他下巴细短的胡渣,感觉此情此景,太他妈矫情了。
齐天平意识到自己思维飘太远了,低头就看到纪如意眯着眼像看怪物一样看自己,于是一把揉乱她的头发,哈哈笑着说:“当然,我喜欢敦煌最重要的原因是,那个我常去的酒馆,老板娘长得挺美。”
“我靠,齐天平你大爷的!”
在乌鲁木齐逗留了3天,白天齐天平忙着工作,晚上才有时间带她出去疯,从国际大巴扎到五一夜市,所有新疆特色的地方都带她玩了一遍吃了一遍。
最后很不中用地,纪如意开始拉肚子,但那烤羊肉太美味,酸奶太诱人,她一边吃止泻药一边大块朵食,齐天平拦不住,也就随她去了。
最后一晚,纪如意闷在房间理她的战利品,一堆颜色各异的围巾头巾丝巾,一堆材质不同的挂饰耳饰手工艺品,一堆风格显著的裙子披肩衣服,当然,每样都是双份,她一份,柚子一份。
齐天平围着浴巾从洗手间走出来,床上已经堆了好几堆,他皱着眉问:“怎么就几天,你买了这么多?女人的消费能力真是推动世界发展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。”
“多吗?要是再给我逛一天,我还想倒腾点狼皮羊皮和手工地毯回去呢…”
齐天平白了她一眼,套了衣服开了门出去,不久之后领着一个新的拉杆箱扔床上。
“把那堆破铜烂铁的扔这个箱子里吧。”
纪如意感激地跑过去在他脸上哚了一口,美滋滋地走回床边收行李。
齐天平看着她晃来晃去的身影,疲惫感全无,总结出一句:纪如意,旅游出差必备佳品。
回了南浔,车子刚开出机场,就见一块硕大的宣传广告牌竖在机场斑速的出口。
“海棠无香-霍希跨年演唱会最后一站-南浔站”旁边是霍希的巨幅照片。
纪如意的心脏吱呀一声收紧,齐天平从车窗探出头看了一眼,问:“需不需要给你留张票?”
纪如意转身看着他笑意明显的脸,瞧不出此刻他心里的真实想法。
“不需要。”
“你别多想,如果你想去,我没有意见。”
“真的不需要。”
“真的不想去?嗯?”他再次询问,纪如意看着他,没有说话,最后齐天平嘴角弯了一个弧度,笑了笑,望着窗外,合上膝盖上的电脑,伸出手包裹住她的手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