柚子大假之后第一天上班,卓然坐在办公室看到她推门进来,心里还是不可自抑的喜了一下,只是下一秒,柚子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扔到他面前。
他拿起来,扫到上面愕然写着“辞呈”两个字!
“什么意思?你要走?”
“对,不可以?”柚子面无表情,眼光看着别处,卓然在心里轻微叹口气,用一贯温雅的口吻问:“考虑清楚了?真要走?”
“是,休假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清楚,谢谢卓总长期以来的栽培和提拔,我梁柚铭记于心!”疏淡说着,眼睛始终看着别处。
卓然眼角闪过心疼,只是很快恢复正常,再次问:“必须要走?”
“是,必须要走,一定要走,非走不可!”她终于转身对上卓然的脸,一连说了三句短语,字字珠玑,笃定的架势,卓然却始终气势平稳,看不出喜怒。
两人对视,一样的眼神,不一样的清冷,无奈还是他技高一筹,掩饰得太好,直接抽了信封里那张纸,草草在最后签了他的名字,继而拿起电话拨到人事部:“帮梁总监办一下离职手续!”
所有动作,一气呵成,无半点犹豫,柚子漠漠站在那里,看着他愈发生冷寒寂的脸,心尖都开始发抖。
她来辞职,不是激将法,不是演戏,她是真的想走,朝夕相处,****公事,她已经扛不住,可是没想到,他居然一口应允,毫不挽留。
两年相处,一年纠缠,最后落寞先逃的,竟然是她!
柚子苦笑,抽走那张辞呈,冷冷道了句:“谢谢卓总,再见!”继而撞门出去,卓然透过玻璃窗,看着她倔强高瘦的身影裹在黑色的裙子里面,裙角飞扬,很快就闪出了门。
桌上只留下那个被撕开的信封,上面“辞呈”两个字被她写得龙飞凤舞,笔触极狠。
揉了揉额头,卓然再次撩起手边的座机,按了重播键:“梁总监如果去找你递辞呈,你先接下来,但是手续押后再办,我会给你指示……”
颓然挂机,卓然心神不宁地倒在椅背上……
纪如意彻底关了三天手机,第四天开机,全是柚子和顶顶的短信呼,除此之外,有两条霍希的短信,一条是在苏小意割脉第二天,他问:“我看到报纸,你跟齐天平怎么回事?”
第二条时间显示就在昨天凌晨,内容是:我现在住在紫林山庄的别墅里,你能不能来见我一面?
纪如意深吸一口气,现在看到“霍希”两个字,没来由地就觉得心窒,匆匆删掉他的短信,收件箱里只剩一条未读短信,发件人那一栏,写着“齐天平”三个字,她手指颤抖地打开,只寥寥一排字:“我三天后晚上8点的航班到南浔,在家等我,我们谈一谈!”
三天后……纪如意按着短信的时间算了算,也就是说,今天晚上他便回南浔。
纪如意匆匆合了手机,门口却响起敲门声。
她披了睡衣去开门,顶顶站在门外,手里拎着食盒。
“以为你不在家呢,我坐了早饭,给你带过来,吃完带你去医院挂水……”
纪如意这才想起来要去医院挂水的事,挠着头干笑了几声,接了食盒进屋。
因为时候尚早,所以输液室的人并不多。
纪如意半支着头,安静趴在那里不说话,顶顶手里剥着橙子,将上面的筋全部撕得干干净净地递给她,她眼仁咕噜噜转了转,接了过来,一口吞掉,顶顶笑了笑,又埋头开始剥橙子,。
纪如意叹口气,问:“前几天你去给苏小意送杏仁豆腐,回来发现我不在车里,你怎么也没找我?”
“不用找啊,我看到你跟着齐天平走的…”顶顶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在认真对付手里的橙子,没有抬头,所以纪如意自然看不清他脸上微伤的表情。
纪如意也没有再问下去,短短两天发生这么多事,她还没理出头绪。
顶顶剥完一瓣橙子,抬头见纪如意又恢复刚才的姿势,支着头不说话,心里有些堵。
“杂志上的新闻我看到了,苏小意已经转院,我昨天去看过她,身体没什么大碍,只是精神不太好。”
纪如意动了没动,冷冷回了声:“哦。”
顶顶见她没什么反应,又开口:“齐天平这几天出差了,苏小意转院前走的。”
纪如意听到“齐天平”三个字,头抬了抬,良久,冒了一句:“他出差关我什么事!我跟他已经没关系!”
顶顶深叹一口气,嘴里轻轻念着:“哪儿这么容易就能没关系呢,感情的事又不是手机,手机关机就能不联系,可是感情呢?你自己心里清楚!”
是啊,感情又不是手机,不可能按个键就能断绝一切联系!
纪如意痛苦地再次垂下头,想着齐天平的那条短信,苦涩泛滥。
她都说GAME OVER了,他还有什么可以谈?齐天平,原谅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勇气,能够带着愧疚和恐惧跟你在一起,卓然说得对,带着罪孽的幸福,她自知自己承受不起,
就当我自私,懦弱,所以活该没有爱你的资格,纪如意心里想着,抬头问顶顶:“你家里有酒吗?晚上去我那,我请你吃饭,当作这几天你送我来医院挂水的报答!”
“不需要了吧,我没那么计较!”顶顶连连拒绝,其实心里都痛恨自己,怎么这么词不达意。
幸亏纪如意一再坚持:“要的要的,就这么说定了,下午去超市采购,你回家弄两瓶酒过来!”珊珊笑着,顶顶见她那副热情模样,只能应了下来。
吃过饭,驱车去超市,纪如意依旧坐在推车里,一路指指点点。
“顶老板,你想吃什么?意大利面?牛排?苏浙菜?……嗯…还是吃牛排吧,牛排平底锅里一煎就好……要不再来点沙拉?…要不罗宋汤也行,罗宋汤得要西红柿吧?有些麻烦,我腿不方便,要不买些现成的凑合吧……”
明明是她请别人吃饭,明明是她要征求顶顶意见,最后却全是她自个儿自问自答,自己做主!
顶顶推着车子,看着她坐在车里不停在货架前挥动的胳膊和后脑勺,心里平静得像是傍晚夕阳下的湖面,波光粼粼,却波澜全无。
不管她跟齐天平最后会怎样,也不管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什么地位,只要他能够像现在这样,偶尔推着她逛超市,听她碎碎念,就已经很满足。
苏小意其实真的不擅长做东西,只是一向自诩,就算水平不佳,经验尚足,跟霍希同居那几年,一日三顿都是她在张罗,霍希似乎也没有说过她做的东西难吃,那么就应该还可以吧。
这样想着,信心就满起来,无奈自己腿不方便,所以指派顶顶做第一道工序,拣菜,切洗,配料,最后她就余最后一道工序,即“放到平底锅里煎一下就好”。
待一切收拾妥当,顶顶从厨房出来,卸下围裙,对做在沙发上看了半天电视的纪如意说:“食材都准备好了,我回家拿酒…”
“好,辛苦!”纪如意虚伪谢着,看了下墙上的挂钟,指针指向6点,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。
待顶顶走后,纪如意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,黑色的纱质长裙,一直盖到脚裸,过肩的长发用发圈松松缠起,留几缕垂在耳际,镜中的那个女子,面目妖娆,目光却冷戚。
微微笑着,嘴角弧度弯起,她把本就已经很低的领口往下拉了拉……纪如意,演戏演全套,你可以!
顶顶拿了酒回来,敲门,继而看到来开门的纪如意,黑色紧身长裙,腰身细柔,眼眉妖媚。
他心跳漏了一拍,呆呆站在门外。
纪如意一把将他拖进来:“这什么表情?见鬼了?”
“没有…怎么会见鬼!”他暗自嘀咕“你这哪里是鬼,你这分明是妖,且是慑人心魂的狐妖。”继而进屋,看到餐厅的烛台桌布,这架势……顶顶还是回头忍不住问:“怎么搞这么隆重?”
“这么贵的牛排,我难得做一次,不搞隆重我都对不起自己。”她憋着劲解释,理由牵强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,所幸顶顶没有再多问,走进餐厅,将两瓶红酒摆到桌上。
“哇……你家居然真藏了这么好的酒…”纪如意将酒杯拿在手里端详一番,嘴里啧啧赞着,词不达意。
顶顶却觉得奇怪:“你对酒有研究?”
“不算有研究,只是喝多了就知道一些,我以前是酒鬼,嗜酒如命…”
“以前?那现在呢?”
“不喝了,戒了…不过今天破例一次,美酒当前,不喝太对不起自己。”纪如意装出一副很欢喜的样子,开了酒,倒满两杯,问:“你酒量行吗?看你这样子,好像不怎么会喝的样子!”
“我吗?还行吧,至少酒量比齐天平要好……”顶顶无意就回了一句,纪如意微笑的眼眉瞬间冷下去,举在手里的酒杯也被她放下,嘴里也无意识回了一句:“他酒量是不好,而且喝醉了还尽犯错!”
顶顶也意识到自己又搅了局,赶紧扯开话题,指着桌上色泽中庸的牛排问:“这就是你要用来谢我的牛排?”
“嗯……色泽是有些不好看,不过味道应该还可以,估计是你的酱料下得不行,所以导致最后出来的成品有些水平失常!”纪如意恬不知耻地为自己辩解,顶顶被她说得毫无回击之力。
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,什么歪理从她口中说出,他都能无条件接受。
可是天知道,如果不是前道工序都是他来完成,就凭她那野路子的功夫,估计这牛排都煎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