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爷,”小裴守在旁边语气伤感。
“这件事千万,咳咳咳,不要让小姐知道,咳咳咳,”清辙咳嗽着,断断续续地嘱咐小裴。
“知道了,老爷,”小裴说完,领着大夫离开了,一路上他还是忍不住用袖子擦拭眼睛,袖子被泪花染湿,留下了一朵朵印记。
时日无多,看来要早做打算了。
阴沉的天空如墨般漆黑一片,黑压压的沉淀在人的心口,压抑极了,隐藏在黑暗中的蝙蝠集体出走,聚集成团,大风吹倒了成片的树木,连根拔起的大树撬动了地脉,泥土纷飞。
空中闪着一道道巨光,劈开了天地,一道闪电划过乌鸦群,成群的乌鸦掉落,黑羽下坠,烟火中的残骸祭典了亡灵。
“巴拉巴拉,”巫师念着不知名的咒语,割开了牛羊的喉咙,它们的鲜血顺着大动脉流淌,落入了碗中,巫师将手串放入盛满鲜血的碗中,碗中的鲜血减少,似乎被珠子吸入其中。
巫师再次念过咒语,只见碗中的手串以露眼可见的速度变红。
桃木剑挑起血珠,鲜红的手串如鲜血般张扬,只是七月七这几个字格外清晰,它们的颜色不同于周围的红,紧接着红手串被放入了红布中。
襁褓中的女婴被打开,她被高高举起,脱离了怀抱的她不停地哭泣着,巫师用桃木剑的剑尖轻轻一点,女婴的额头一点落红留下。
“此法实施完,即可暂时封印她的命运,但是切记万万要与过去断绝所有联系,及笄之后的还要看她自己,这条红手链在她及笄之后还要找个时机给她带上,”巫师说完突然咳出了血,天空中闪过白光,天地在怒吼,为他泄露天机而愤怒。
场景转换,抱着女婴的他只身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,手上的女婴不见了。
只有狂风卷着树叶,怒吼的叫声响彻在大地,呜呜呜,幽怨的鸣叫,恍若垂暮的老人,嘶哑而低沉。
“爹地,爹地,救我,”呼救的声音不断响起。
前面看不清人影的人被厉鬼锁住喉咙,阴森的笑萦绕在清辙的耳边,血条顺着衣服一条一条直流往下滴落大地,绿色的大地瞬间变红,鲜血向外蔓延染红了周围的一切。
天色一片寂寥,床上的清辙头上直冒着冷汗嵌入灵魂的可怕记忆苏醒。
拉撤着记忆的巫婆,念叨在脑海中,沉睡的灵魂无法挣脱,只能任由千丝万缕的细丝捆绑着他。
可扯开灵魂的叫喊与哭泣,并未停下,幽灵般喧闹在他的耳边,浑身颤栗抖动。
溺水的人没有一根稻草可抓,只能逐渐沉沦,那只手伸出了水面,随后沉没。
清辙惊醒了,缓慢起身擦着脸上的虚汗,看着外面的狂风骤雨。
担心的害怕的眼神沉默在雨中,未睡的他只是披着外套点着灯独自坐在窗户旁久久无言直到天亮。
这时他想起了多年前。
“爹你怎么了,”清辙跪倒在清修面前,他附在他身边哭泣着。
清修脸色惨白地睁着眼睛,显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,清辙拂过他的眼睛,睁开的眼睛闭上了,但人死不能复生,只能说节哀。
叮叮,叮叮,叮叮。
外面一个摇着铃铛的巫师来到了门口,清辙正处于哀伤之中,原本只是想让仆人给点钱打发他走人。
但巫师的一句话却打断了他,清辙请了他进来,去了大堂中。
“令尊死于非命,是连大夫都查不出的病因,这事可否真?汝家是恶魔附体,需要施法以解除啊!否则必将天降大恶,”巫师神神叨叨的,但却把清修的死因讲的如此清楚,这件事本来也只有他家中人知晓怎么会有别人知晓呢!实属奇怪。
本来清辙就将就信将疑,但接下来巫师所说的话却让他坐不住了。
“贤阁已经怀胎一月有余,但腹中胎儿恐被恶魔附体啊,需要做法封印。”
清辙听完自觉不可信,但是他还是叫上了他的妻子,正好府中的大夫没有离开,要大夫帮忙给他的妻子也就是清猗的母亲把脉。
“恭喜,恭喜,尊夫人这是怀孕一月有余,”大夫退下后朝着清辙恭喜道。
家中不久将要喜添子孙,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,但是清辙却想起了大师的话,胎儿恐怕恶魔附体,急忙中清辙也顾不得妻子连忙返回大堂中。
“大师,这……”清辙拍着手急得走来走去,请求大师的指点。
“先别急,你且听我一言,汝家中是否在前天有家仆无故摔断腿呢!还有家中一颗树木突然走水呢!并且你近日胸口疼痛却又找不出病因呢!”巫师补充。
巫师说出的话,恰好完全正确,如果说前面还可以打听得知那后面的他又怎样得知呢,并且他怎么知道我的妻子怀孕了,还如此准确,夫人近几个月并未把过脉来。
清辙在心底深处打量,对于这一切都感到不可思议。
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他推入了更深的深渊,有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在凝视着他,这也让他更加相信了巫师说的话。
“一年后,我会再次来到这里,待婴儿降生后,再施法,那时才是最好的时机,”巫师说完这句话便摇着铃铛离开了。
清辙平复心中的恐慌,面对现在的悲喜交加,清辙也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方法。
意识回归。
鸡鸣曙光,当白天笼罩大地
清辙联想到今晚所梦见的场景,只觉一股寒意从上到下侵袭全身。
幽怨的哀嚎,悲惨的呼救,恐怖的场景,凄厉的笑声,可怕的人影,这些都让清辙仿佛置身于泥沼中越陷越深难以爬出。
清辙对着镜中只能看着白发添头,银丝又增多了。
一夜青丝暮成雪,高堂明镜悲白发。
老了老了,还在添愁啊!清辙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伤感。
但是这件事还要好好谋划啊,我清家的香火不能断啊!否则在百年之后怎样面对列祖列宗?无论怎么都要为她谋划好归宿。
年少的时候,歌楼上听雨,红烛盏盏,昏暗的灯光下罗帐轻盈。
人到中年,在异国他乡的小船上,看蒙蒙细雨,茫茫江面,水天一线,西风中,一只失群的孤雁阵阵哀鸣。
而今,独自一人在窗前下,听细雨点点。
人已暮年,两鬓已是白发苍苍,人生的悲欢离合的经历是无情的。
台阶前,一滴滴的雨下到天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