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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2章 时差

2014年的夏天,对生田绘梨花而言绝对是一个最难以忘怀的夏天。

想要进入音大的想法一如既往地强烈,但是面对那些准备了多年一心一意钢琴的竞争对手,没有相应的努力,不把自己逼到绝境,则根本无法实现长久以来的梦想。

团队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,《彩虹协奏曲》主演的offer却又突然降临到了身上。提前几个月排练音乐剧,那么必然会影响到考试的练习。人有太多要取舍的时候,可是,在这些十字路口,却又总是贪婪地想着“我全都要”。

平均一天睡三个小时,舞台排练,钢琴练习,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重复练习中,终于无暇再想着其他的事情。

那个被小渡冷淡的眼神逼下车的夜晚,仿佛已经悄然淡去。

辗转反侧的失眠,挠心挠肺的纠结,在忙碌面前,全都消失不见。

现在的她,是钢琴,钢琴,还有钢琴——对她而言,钢琴曾经很可怕,孤独地弹奏,孤独地处理失误,孤独地迎来尾声。

但是小渡的小提琴和长笛曾经给了她偌大的安全感。

长笛的音色很优雅,小渡垂着眼吹奏的时候,很温柔。

只是,钢琴最终还是孤独的。

她早就适应了这种孤独。

也或许,在不知不觉中享受到了这种孤独。

她考试的自选曲是《革命》,小渡喜欢《出埃及记》。

她们明明一直一直在一起,却似乎真的好像是两条平行线。

即使永远同行,依旧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。

这让她觉得无力,也无心再去在备考之余思考。

她们之间,总要有一个人低头。

可是,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。

2014年的夏天,今出川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电影拍摄上,在诸多工作中连轴转。

私下里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和眼神,提前记住并且理解分镜剧本上的全部内容,和导演及staff沟通走位和表现方式,和福士苍汰以及神木隆之介等搭档培养默契。再加上团队的九单宣传工作、握手会、番组录制以及杂志拍摄等等,她忙得就像不停旋转的陀螺似的,没日没夜,脚不沾地。

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压力,神木隆之介常在拍摄间隙和她开玩笑,表演一下扑克魔术之类的事情,尽可能放松她有些绷紧的神经。这让今出川十分感激的同时,也加重了渡边的担忧——少年少女不合时宜的荷尔蒙,实在让人担心不已。

今出川对此有所感知,但并没有过于在意,她是个有分寸的人,和神木隆之介一直都保持着安全距离和普通朋友的关系。

全心全意投入于工作的时候,时间过得非常地快。拍完最后一场戏,在大家的鼓掌声中,今出川甚至难得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掉了眼泪。

总感觉剧组提供给了她一个与现实有一层隔膜的空间,毫无保留地投入另一个人的性格与故事,活在另一个世界,会让她不再有闲暇去思考现实的问题。

可是,短暂的故事,终究是走到了尾声。她不是一个会去偏要勉强的人。

---

“你知道我的时间多宝贵吗?”

桥本奈奈未很无语地盯着面前的小孩看,眼里满是怒火——一大清早,门铃狂响,难得的休息时间,被这样打扰,她用尽了力气才克制住打小渡一顿的冲动。

“可是最近总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,我想去医院确定一下我是不是近视了…我亲近的姐姐有事,妈妈不在日本,爸爸也不会陪我,我…”

就这样,今出川很轻易地把桥本奈奈未叫出了门。

毕竟,即使她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,都已经显得很惨了。

在医院验光之后,今出川也确定自己真的近视了,所以顺带配了一副眼镜,这让她心情有些郁闷。

“虽然瞄准只是弓道中很小的环节,低度近视也并不会对我影响很大,但是我怎么还是很不开心呢——”

今出川盯着手上的黑边圆框眼镜看了又看,还是觉得非常郁闷。

“你的表情有些凄凉。”

桥本奈奈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评了一句,然后饶有兴味地接着说道:“戴上我看看,刚刚你试戴的时候,我没看清。”

今出川合上眼镜盒,紧抿着嘴,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另一边,就是不看桥本奈奈未,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。

桥本奈奈未揪住她的后领,没好气地说道:“给我看看!”

今出川有些不满地扁了扁嘴,慢吞吞地打开眼镜盒,慢条斯理地戴上了眼镜。

鼻子上的异物感让她觉得很奇怪,但是在桥本威胁的眼神下,她终究没有再乱动。

“不错,还挺好看的。”

所幸娜娜敏不像麻衣样那样会说些怪话,这简单的点评,让今出川松了口气。

得到了桥本的许可之后,她立刻摘掉了眼镜。

“小渡,你要吃雪糕吗?”

桥本奈奈未看着不远处的便利店,小声问她。

今出川摇了摇头,一边把眼镜盒塞进包里,一边闷闷地说:“不想吃。”

“那你之后还要做什么?”

桥本奈奈未只想回家——外面真的很热啊。她其实一出门就后悔了——果然,人不能心软。

她怎么突然就心软了呢?

“娜娜敏,我们去打垒球吧!”

今出川目光炯炯地看着她。

桥本奈奈未有些头痛,“那你一开始就应该叫麻衣样陪你出来,而不是来骚扰我。”

“欸——也是哦。”

今出川摸了摸后脑勺,后知后觉地有些后悔。

确实应该叫麻衣样吧?

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做事不经过大脑?

她终于想起了娜娜敏爱睡懒觉且起床气很重这件事情。

难为娜娜敏早上没打自己啊。

今出川有些心虚地和桥本拉开了些许的距离。

桥本奈奈未定定地看着她,思索了一会儿,才问道:

“小渡,你之前拍的是那种忧郁的文艺片吗?”

“不是啊,为什么这么问。”

今出川还在想着打垒球的事情,心不在焉地回答了桥本的问题。

“你没发现吗,你最近…很阴郁。”

桥本奈奈未说得很谨慎,在脑海里筛选了很多形容词,还是迫不得已用了阴郁这个词——

小渡是外冷内热的性子,本来是清澈见底,晶莹剔透的,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,让她觉得这实在违和。

本来不该是这样的。

桥本的话让今出川一下子僵住了,她的眉头不经意间拧起,又很刻意地放松,只是紧紧揪住衣角的手,手背上薄薄一层皮肤下的血管的青色已经很明显了。

桥本奈奈未将她的动作全都收入了眼底,第一反应是后悔——或许不该说得这么直白。

也或许,让麻衣样或者中元来说,是不是更合适一些?

今出川张了几次嘴,终于组织好了语句:“每个人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吧——只是,为什么我每次状态不好的时候,都撞上了娜娜敏你?”

桥本奈奈未哑然失笑,只叹了一句:“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。”

现在竟然还怪我吗?

这个话题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搁置在了一边,桥本奈奈未拿出手机,揶揄道:“你知道粉丝最近在议论什么吗?”

「论今出川状态的不对劲——感觉今出川恋爱了。」

「有锤吗?」

「空口造谣?」

「先别急,看我分析——

第一,众所周知,最近今出川和神木隆之介再度合作。很早之前,推上就有粉丝目击到了他俩在一起,那个时候他们可是毫无关系呢,无风不起浪,当时那个粉丝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他们之后会合作吧?这种表面上看越不可能的关系,反而越真实。」

「似乎有那么点道理。」

「不过还是没有实锤。」

「第二,你们不觉得他俩的相性很合吗?今出川的喜好说幼稚也幼稚,但是也有很成熟深刻的一面,反正就是难以捉摸,我是感觉神木应该get到了。神木最近的访谈什么的都有点奇怪,今出川也是。有些人恋爱之后气质就变了,今出川最近就有种微妙的变化。」

……

“无稽之谈。”

今出川没有把帖子看完便把手机还给了桥本,很无语地反问:“我现在像是恋爱的样子吗?”

失恋还差不多。

桥本奈奈未粗暴地揉了揉她的头发,说道:“但是有些时候我也挺想看小渡你恋爱的,总觉得你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有点可怜兮兮的。”

一个人无法被别人把握住,其实是有些悲情的。

如同大海上游荡的孤船,看不到灯塔的指引。

今出川眯了眯眼睛,顺着她的话开玩笑:“那到时候被粉丝扒出来了,我就说是娜娜敏你让我恋爱的。”

“切。”

桥本奈奈未不屑地啧了一声,也没再多说。

察觉到这一通玩笑之后,小渡此刻的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,她在心里叹了口气,勉强放下心来。

小渡已经很久没有提到绘梨花了呢——之前她可是三句里两句都是花花怎么怎样的。

桥本奈奈未盯着今出川终于露出来的浅浅酒窝,思索了会儿,决定就此而止,小渡不希望别人干涉,那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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