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三十早上
程妧前一天晚上特意调了早上五点半的闹钟,为的就是起来看杀年猪,可惜她还赖了半小时的床。
农村里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杀年猪,忙碌了一整年,也想让家人过个快乐的新年,吃上丰盛美味的饭菜,走亲戚也有面子,所以杀年猪在她们成为了习俗。
杀猪,本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,加上个“年”字,有了幸福喜悦的符号,意义大不相同。
农村里杀年猪几乎都是全村人的事,一头猪就可以满足十几户家,甚或是几十户人家的需要,一家杀猪,大家买肉,大家参与,气氛大不一样。
这个时候她们村还是非常穷的,人们也习惯勤俭节约了,平日里也很少买肉。但过年却不同,办年货,首先考虑的就是买肉。“宁苦一年,不穷一日。”没割下肉,就等于年货没有办齐。不管穷家富户,人多人少,家家户户都得割上几斤肉才行。
前几天大人们特地集体开了个会,商量着什么时候杀猪,杀哪家的猪好,最后决定下了大伯父家那只三百多斤的大肥猪。
早上五点多的,叔伯们就搬了张杀猪台放在程妧家新挖的压井那里,地方也够大,还方便用水,还特地拉了条线装了个白炽灯,把这里照的亮堂堂的。热水是在大伯父和堂伯家烧的,需要五六担滚烫的热水,一口锅根本无法满足。
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,杀年猪正式拉开帷幕了。大伯父端着一点猪食倒在圈外的食槽里,贪食的肥猪听到响声,在圈内哼哼乱蹿。
铁闸门刚一打开,猪就走了出来,大伯父手里的铁钩子迅速地扎在猪的下颚方,凭着硬功,把一百多公斤重的大肥猪费力的拖出猪圈。几个叔伯忙上去帮忙,前拽后推,大家齐齐用劲的把猪拖拽到杀猪台边,有的抓猪尾巴,有的抓住四条腿,大伯父喊了句“1,2,3抬”,大家一起用力就把猪抬上了杀猪台上死死摁着。
程爸爸先用水把猪脖子洗干净,拿着明光闪闪地双刃尖刀朝猪喉咙刺进去,大肥猪短促的惨叫一声,又被大伯父使劲钩住下颚,只剩下闷闷的惨叫声。
胆小的小孩被大人及时捂住眼睛,不让他们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。也许是大肥猪的那一声惨叫太大声了,许多家窗户都纷纷有灯光亮起,冬宝这个小奶娃也被妈妈抱着出来寻找姐姐。
鲜红的血液顺着刀柄流到了盆子里,大人孩子又很快远远的看着,整个空间又开始喧嚣起来。
程妧早就聪明的站在了自家的新房子那里,那里比压井要高半米,她还拿了一些砖头叠起来站上去,谁都挡不住她的视线。
“姐姐!姐姐!”可能是她站得高的原因,小奶娃一来就看见站得高高的姐姐,忙扯着嗓子奶声奶气的喊。
程妈妈抱着动来动去的小奶娃走到女儿旁边,小奶娃伸出手要姐姐抱抱,程妈妈气的打了几下他的屁股。
小奶娃在姐姐怀里拱了几下,被姐姐打了一下才安静下来看着叔伯杀猪。
“姐姐,猪猪~”小奶娃伸着他的小手指着猪说。
“那是大猪猪,冬宝是小猪猪。”程敏打趣的说弟弟。
程妈妈被女儿的话逗笑,小奶娃一副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看他的猪猪。
热水出锅、浸泡、脱毛、开膛、去杂、翻肠、洗胃,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,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,整只猪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。
“姐姐,肉肉~”小奶娃又伸出了他的小手指着。
“喊爸爸,叫爸爸给你肉肉吃。”程敏无奈的捉住小奶娃的小手拉回来,天气挺冷的,收回来放着不行吗?
“爸爸,要肉肉…肉肉。”小奶娃冲着爸爸奶声奶气的大声喊,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。
小奶娃发现大家都在看他,害羞的趴在姐姐肩膀上。
叔伯那边笑说几句就开始分肉割肉,过来观看的人家,按照自己家要多少的数量和部位说出来,因为是自家养的猪,比卖猪肉的价格要便宜一些。
杀年猪,就算不买,只要是过来帮忙的,把猪血炖好,分成大小不等十多块,给人家送去,以示谢意。再次,猪下水这些,一般很少有人要,除给自己留一点外,其余的当天早上煮好,配点红白萝卜、大蒜、白菜和酸菜,把过来帮忙的乡邻们都请来,喝两杯小酒,吃几口荤菜,叙几句家常。
“要肉肉~”小奶娃看着碗里都是素菜,不满的看着妈妈,他要吃肉肉!
“把这些吃了才可以吃肉肉。”程妈妈淡定的当着小奶娃的面夹了块肉放进嘴巴里,冲着他扬了扬下巴。
小奶娃委屈的看向姐姐,姐姐向他耸耸肩,让他自己看着办。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勺起他碗里的素菜吃,总感觉这素菜吃不完一样。
程妈妈默默的夹素菜放到小儿子碗里,等他吃了半碗饭了才给他夹小块小块的肉。
程贵他们兄弟三人,默默扒饭,纯属的背景板,有妈妈在的地方,他们就是无敌乖宝宝,别人家的乖孩子。
憋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怂,问就是被扼住了零花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