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圆圆惊叫一声,脸色惨白,上前扶住李自成,眼泪扑簌扑簌地滴了下来,嘴中却不停地叫道:“熊儿,快去救救你爹爹!”
李自成见她着急吴三桂的性命,叹了口气,说道:“原来......原来你心中还是向着他。”
吴三桂却怒骂道:“逆贼,瞎了你的眼,圆圆现在扶着的却是你!”
陈圆圆不答,只为李自成包扎着伤口,心中却想:“如果是你落入险境,我也会叫人去救你!”
原来九难为了将李自成和吴三桂一网打尽,一直躲在屋顶。平西王府成千卫士团团围住了三圣庵,守在庵外的人不敢贸然动手。九难以绝顶轻功,蜷缩在檐下,竟然无人察觉。
九难瞪眼凝视李自成,森然问道:“你当真便是李自成?”李自成道:“不错。”
九难道:“听说你在九宫山给人打死了,原来还活到了今日?”
李自成点了点头。
九难道:“阿珂是你跟她生的女儿?”
李自成叹了口气,向陈圆圆瞧了一眼,又点了点头。
吴三桂怒道:“我早该知道了,怪不得你要搬到这儿来住,原来都是为了这个逆贼......”
九难在他背上踢了一脚,骂道:“你两个逆贼,半斤八两,也不知道谁更加奸恶些。”
班应熊终于忍耐不住,道:“你们的事情等会儿慢慢再说,师太,你答应我的书呢?”
九难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丢给班应熊,冷笑道:“放心,我答应的事情一定做到!不过,小王爷,你算计自己的老子,够狠呀!”
班应熊接过,翻看了一下,塞进怀里,笑道:“果然是铁剑门的秘籍,谢了!”
吴三桂一听,看向班应熊道:“熊儿,你认识这贼尼?”
班应熊道:“这位师太,便是大明崇祯皇帝的亲生公主,长平公主!”
吴三桂、李自成、陈圆圆都是“啊”的一声,齐感惊诧。
忽听得呼呼声响,窗外三柄长矛飞进,激向九难射去。九难略一回头,长袖一拂,一卷住两柄长矛,反掷回去,右手接住第三柄长矛。
窗外“啊,啊”两声惨叫,两名卫士胸口中矛,立时毙命,第三柄长矛的矛头已抵在吴三桂的后心。
吴三桂叫道:“不可轻举妄动,大家退后十步。”众卫士齐声答应,退开数步。
九难冷笑道:“今日倒也真巧,这小小禅房之中,聚会了一个古往今来第一大反贼,一个古往今来第一大汉奸。”
班应熊道:“还有一个古往今来第一大美人,一位古往今来第一武功大高手。”
九难冷峻的脸上却骂道:“武功第一,如何敢当?你倒是古往今来第一无耻之徒。”
班应熊哈哈大笑,道:“你是说我出卖了父亲?这话却是大错特错!”
九难听出他有话外之意,紧紧地盯着他;吴三桂和李自成却绷紧了脸,念头急转,筹思脱身之计。两人都是毕生统带大军、转战天下的枭雄,生平也不知已经历过了多少艰危凶险,但当此处境,竟然一筹莫展,脑中各自转过了十多条计策,却觉没有一条管用。
吴三桂道:“熊儿,果真是你把这贼尼引来的?”
班应熊没有理他,却对陈圆圆道:“圆姨,你且和我一起出去,我们把这儿留给他们解决恩怨罢。”
陈圆圆轻叹一声,低吟道:“妻子岂应关大计?英雄无奈是多情。红颜祸水,眼前的事,我与他们这辈子都牵扯不轻,熊儿,你一个人出去吧......”
班应熊摇头道:“不对,不对。你大错特错了,什么是‘红颜祸水’?什么妲己,杨贵妃,说这些美女害了国家。她们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,怎么去主宰这些皇帝这些糟男人的命运?“
他手指着吴三桂、李自成道:“天下倘若没有这些糟男人,美女再美,也害不了国家。大家说什么‘冲冠一怒为红颜’,以我看,倘若他当真终于明朝,便多有几个陈圆圆,他也不会投降大清!”
陈圆圆突然向班应熊一拜,道:“想不到我蒙冤一辈子,还是熊儿明白我的冤屈;多谢你为我分辩千古不白之冤。”
班应熊笑道:“你既然明白,那就走吧!他们三个,一个个都号称英雄;一个为民请命,举旗造反;一个忍辱负重,事身从贼;另外一个,自以为是,以为杀了这两人就是报了过仇家恨。其实都是糊里糊涂,目光狭窄之辈!个个都是些混账!”
这一骂,就连被九难压在地上的吴三桂都骂道:“混帐,你就这样骂你老子的?”
九难也怒道:“小子,你若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,我必不放过你!”
李自成:“说!”
班应熊道:“你们满口大仁大义,自以为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为民,为了黎民百姓,却不知连一己私怨都不能够放下,可见平时所说的都是些屁话;结果只害得园姨蒙受千古之冤,害得我成了大汉奸之子,受天下人唾骂。更要引起战争,害得千千万万像长平公主这样的百姓失去父母妻儿;”
九难冷笑道:“正因为如此,我今天便要杀了这两个沽名钓誉的汉奸、反贼。”
班应熊:“现在他们一个在你的脚下,一个身受重伤,你要杀他们,自然易如反掌;可是你却没有想到你真正的破家灭国的仇人其实是清国!”
“你们三人都有着共同的敌人,却在这里窝里斗,而且一个个还自以为大义在手中,却让世人把所有的罪过冤屈都怪到一个无辜的弱女子身上,岂不可笑?可耻?”
他伸出手,冲着陈圆圆道:“你过来,我带你去看阿珂,你的孩子!”
陈圆圆问道:“我的孩子?”
“嗯,她就在外面!”
李自成都为之动容:“是我们的孩子吗?圆圆,你快些出去。”
班应熊终于牵到了陈圆圆的纤纤玉手,拉着她就往外走,道:“你们三位打生打死也好,就让这大好江山落于建奴之手,百姓也好过自己的日子;若是能放下恩怨,不如奉长平公主为主,他日寻到大明正祚,恢复汉家江山!”
陈圆圆被她拉得不停往前走,回头含泪道:“何去何从,你们看着办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