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梨迦回到天剑派,聚集在门口的弟子们一拥而上,把天梨迦围的水泄不通,连一直苍蝇都飞不进来。
年过半百的花衣老头倚靠着不远处的柱子,双手藏在对面的衣袖里,用脚趾挠挠头。
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天剑派元尊?
“元尊大人,您可回来了!吾心师弟的事怎么样了!我们可以帮助元尊一起去找仇家!”
“蓝师姐和聪师兄回来了吗?”
在七嘴八舌之中,蓝田的大嗓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:“我们回来了!你们不要围着元尊大人了!都不去修炼了吗!”
度知聪背着嗔加,随后走了进来。练真扬眉吐气道:“就是这个魔女,打死了吾心!聪师兄,辛苦你了!我一定要把她的尸体吊在…”
蓝田赶紧在练真的后脑勺拍了一记:“什么吊不吊的!她叫嗔加,没死!元尊大人叫我们把她带回来,是要改造她!”
“改造?”练真懵了。
天梨迦没有表情地说道:“都去空囿广场,我有话要跟大家说。”
元尊要开会,座下弟子们呼啦呼啦,跑到中心地带的一处开阔广场,席地而坐,等着聆听教诲。
把吾心的尸体安置在临时灵堂的度知微,正好赶上,他是大师兄自然坐在广场前列。
但是…和他同一排的,除了蓝田和度知聪,怎么有个半死不活的女孩?
花衣老头坐在最后排,单独一人,悠闲地关注事态发展。
天梨迦的目光微微瞟过花衣老头,要是普通人早就低头屏息了。但是花衣老头兴奋地朝她挥手,好像见到了大明星。
天梨迦不理,转而开口道:“吾心遭难,我非常痛心,自今日起,每日三次晨起、黄昏和晚间的打坐向后增加半小时,为吾心祈福。”
“吾心折于玄魔派弟子嗔加之手,我已洗去她的玄魔功法,责其永世只能修炼天剑遵义,带回天剑派受教。知聪,以后你监督她练功,蓝田,你指导她向善。”
度知微举手:“那我呢?”
天梨迦回道:“你作为大师兄,黄昏打坐时间增加一小时,为吾心祈福。”
度知微扶额。
要知道就不应该举手啊!乖乖坐着不香吗?
为什么好差事都给蓝田和度知聪做了呢?他才是天剑派的大师兄呀!
郁闷。
大受打击的度知微再次举手,有气无力道:“报告元尊,知微还有一事启奏。”
蓝田瞪了度知微一眼,这是元尊,不是皇帝,搞什么教条主义,启奏啥呀!
度知微的小性子,天梨迦见识多了,也就没脾气了。她和颜悦色道:“你说。”
“在元尊走后,有一位江湖人士,要投入我天剑门下,我不能擅自拿主意,所以说要等元尊归来定夺。”
天梨迦意外道:“这是好事,你把他带过来吧。”
话音刚落,广场后排的花衣老头,把松垮的领口正了正,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。
“老生岐黄,拜见元尊!”
也许是他的衣服实在太辣眼睛,盖过了迎风招展的稀疏花白头发的风头。平日里清心修道的天剑弟子们,纷纷小声吐槽。
“他是男是女,精神正常不正常?穿着睡袍过来拜师?”
“红花,绿花,白花,黄花,我奶奶穿的都没他花!”
“嘘!小声点!都说他是江湖人士了!江湖里多出怪人!希望元尊大人不要收他!”
天梨迦倒是不在意,每人有自己的天性和个性,无需强行统一。就像吾心喜欢用扫帚当武器,是一样的道理。
她所在意的,是弟子们能不能悟到这个道理,不要以貌取人。
所以,天梨迦以身作则,礼貌说道:“岐黄先生,请问你为何想投到天剑门下。”
岐黄笑道:“我路过此地,听说有个天剑派,正好我无家可归,想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,就过来投奔了!”
天梨迦正襟危坐:“天剑派的修习漫长,主心法,御剑法,需要清心寡欲,艰难成行,不知岐黄先生可否接受。”
岐黄站的不舒服,悄悄把左脚悬空,用右脚脚趾点地:“可以可以。”
天梨迦想了一阵,广场上鸦雀无声。
岐黄摇头晃脑,不知道天梨迦是什么心思。度知微觉得好笑,也随着岐黄的动作摇晃起来。
天降“鸿福”,天梨迦点了度知微的名字:“知微,你和岐黄先生讨教一下武艺。”
岐黄百思不得其解:“元尊,我没学天剑心法剑法呢,怎么和你的弟子比试?”
天梨迦淡定道:“无妨,比试一二。”
度知微从地上跳起来,锤了锤大腿和后腰,松松筋骨,把左右手指互相穿插,向后掰得咔咔响:“好啊!”
一场奇怪的比试开始了,度知微信心满满地挥舞佩剑,而另一边的岐黄用双手捧着蓝田借给他的宝剑,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“岐黄大叔,我要出招了啊!”度知微“好心”提醒道。
岐黄嘴角抽搐,似乎不会用剑。
度知微看出岐黄的窘迫,所以攻击不过是蜻蜓点水而已。岐黄用划桨的方法握住宝剑,懵懂地和度知微对了一剑,双方的动作都很缓慢,度知微不着边际地笑了。
岐黄无奈道:“知微小弟,快叫你的元尊停下这场没意义的比试!”
度知微耸耸肩:“再来两招!”
度知微稍微加力,把岐黄手中的宝剑转了数圈,然后干净利落,把宝剑挑飞上天。
蓝田无语:“我的剑…”
宝剑升到高空,转头向下,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,突然吹来一阵垂直强风,助长了宝剑的力量和声势。
它不再是原来的软弱模样,反而生出几分犀利,驰风淬火而来。如果被它劈中,非死即伤。
度知微感受到剑锋的厉害,想要推开岐黄,不料挨了后者一脚,先行出局。
和他同时飞到一边的,还有岐黄的一只破布鞋。
岐黄跳出半米,用光脚直直踢中宝剑的剑穗,迫使宝剑改变了方向,换成剑刃朝上。然后用左脚拇指和食指握着剑柄,稳稳当当卡在指缝里面。
蓝田刷的站了起来,心疼自己的随身宝剑,屈尊在外人的脚臭之中。
岐黄呵呵笑道:“不好意思,老生擅长用脚舞剑,不会用手!”
这样奇异的风格,令众弟子们大开眼界,哦不,大跌眼镜。
用脚练剑,开玩笑呢!
岐黄熟练地收剑回鞘,一脸无辜,对石化的蓝田说道:“老生做错什么了吗?”
天梨迦朝蓝田使了一个眼色,蓝田塌拉着脑袋,过去接过自己的宝剑,顺便用眼神剜了岐黄一眼。
蓝田是剑痴,爱剑入命,如今亲眼目睹有人用脚趾拿剑,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。
度知聪察言观色,举手获得准许后,自告奋勇道:“弟子知聪,愿意为元尊大人分忧,带岐黄师弟入门。”
蓝田为举手道:“安排新弟子入门的事,一向是我负责的,元尊大人,还是我来吧,不要麻烦聪师兄。”
天梨迦垂眸:“我代表天剑派,欢迎岐黄先生加入天剑。知聪,你安排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吧。蓝田,你留下来。大家都回去修习吧。”
众人散后,度知微又落得一个清闲,很是不满,非要扒着蓝田不放,请求天梨迦给他一点事做做。
天梨迦勾勾手,唤两人来到左右,先摊开手掌,叫蓝田和度知微把手背附上。
简单手诊之后,天梨迦欣慰道:“你们二人修习认真,大有进步,为师很高兴。你们要继续坚持,心无旁骛,称为天剑的中流砥柱。”
蓝田和度知微异口同声:“弟子定当不孚元尊重托。”
鼓励之后,天梨迦话锋一转:“对这位岐黄先生,你们有什么看法?不用避讳,坦诚与我说说。”
蓝田先开口道:“这位先生好生奇怪,我总觉得有蹊跷。不是衣着和舞剑上的特异,而是一种深层的我说不上出来的东西。”
度知微轻松道:“我觉得岐黄师弟还不错。他在危急关头把我推开,自己接下宝剑,看得出是个好人!”
蓝田瞥度知微,度知微不理不睬。他们在政见上很少有相同的时候,但是互相的关系意外的和谐,不会因为想法各异而破裂。
天梨迦缓缓说道:“知微,你说得对,他能在危急关头救你,是难能可贵的。凭他的品质,就可以进去我天剑派。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,那一剑,他可以接住,而且游刃有余,是不是之前就修过天剑派的功法?”
度知微惊讶道:“元尊的意思是,他是我天剑派的弟子?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天剑派,现在想回来了?”
蓝田撇撇嘴:“可能是在之前几位掌门执掌的时代,在混乱之中逃跑的。现在听说元尊的威名,所以跑回来了!”
言下之意,岐黄是个逃兵,而且见风使舵,绝非善茬。
天梨迦语重心长道:“蓝田,凡是可以往坏的地方想,也可以往好的地方想。你再想一想,他既然曾是天剑派弟子,那以他展现出来的实力,应该定位在哪一层呢?”
“应该…”蓝田为难,“弟子不知道。”
确定入门以后,如果定性,是一个难题,天梨迦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交给度知聪,是当下最好的选择。
蓝田和度知微,还需要成长。
“知聪应该看出来了,岐黄先生有灵基,他可以按照中级弟子的待遇招待岐黄先生。”天梨迦坦然道,“但是我觉得…”
度知微忙问道:“元尊以为如何?”
天梨迦说道:“我在云思归来时,遇到一些人,他们与我说过,天剑派有三名长老。除了地慈和允生长老之外,度掌门多设了一名长老,叫应能长老。”
蓝田点头:“是、是。”
天梨迦露出笑眼:“蓝田,你与我说说历代应能长老。知微,你也可以做补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