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楚湘君能回头是岸?恐怕这些年他早已是和姓田的同流合污了,你看他样,妥妥的是见钱眼开。”沐盈盈身在圈子中,自然知晓这个行当里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。
余歌揉了揉脸平复了下情绪道:“那天晚上有个叫苏小玲的也在场。”
“苏小玲?哪个苏小玲?”沐盈盈一脸疑惑。
“就是当年小玲死后,长乐坊为了掩人耳目又不知从哪弄来的替身,本来就是临时冒充顶替一下等风头过了,谁曾想这丫头倒也有些天赋,学起来很快。而且长大后还出落成了一个大美人,苏小玲现在可是长乐坊当仁不让的女头牌。”秦欢看来对长乐坊的事一直是紧密关注着的。
“那她说什么了吗?”沐盈盈问。
“我当时离开了一会儿没听全,反正最后回去时偷听到了两句,楚湘君和苏小玲讲到了他们各自的将来,他们也在担心自己最后的归宿。”余歌道。
“这就对了,干咱们这行的,吃的是青春饭,能挣钱的时间无非也就是这十年而已。再过几年,新人一出,谁还记得咱们?别看眼下风光,将来断了营生收入,指不定得落个什么下场。”秦欢对此是深有体会,毕竟无数的前辈都用流血流泪的经历告诉过了他。
“如果楚湘君未雨绸缪,那就应该尽早摆脱田不愠的掌控。”秦欢指出了要害,这也是他们此番前来扳倒田不愠和佟知府的切入点。
“你的意思是,争取到楚湘君?”余歌觉得这有些不太靠谱,人家可是摆明了要和你一争高下呢。
“怎么?有问题吗?”秦欢问。
余歌耸了耸肩,表示无所谓,她不打算再具体参与了,免得又被什么熏香迷昏了头。
......
酒足饭饱后,几人陆续进房间休息。
丽春苑的住宿环境很一般,打扫的也不是很利索,显然这家店根本就没用心经营。
秦欢安顿好余歌后,本想去找掌柜的老板好好聊聊,谈谈合作的事,谁知道一说起老板,伙计们都说今年怕是见不到老板了。
秦欢大吃一惊,在他再三盘问下,伙计们才道出了实情。
这丽春苑的东家姓蒋,到了现在这位蒋孟舟的手里已经是第五代了。
蒋孟舟天生一副书生的模样,三岁就能识文断字,五岁出口成章,到了八岁,自己已然能出版诗集了。
只可惜他老爸英年早逝,在和长乐坊近十年的较量中还没分出个胜负来就撒手人寰。
蒋孟舟是独苗,这丽春苑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他一个人身上。
可这读书人蒋孟舟满脑袋都是装的怎么成为文学大家,丝毫不把丽春苑的经营放在心上。
而且这家伙虽然是读书神童,但他也不去参加什么科举考试,因为此人对做官也没兴趣。
蒋孟舟除看书外唯一的爱好就是和当时的文坛界大咖一同纵情山水,切磋笔艺。
可这逍遥自在的日子也是需要白花花的银子的,不然人家文坛大家凭什么带你玩啊。
家里产业日渐式微,外面花银子又滔滔如流水。
这一来二去,几年下来,丽春苑就被长乐坊不知道挤兑成什么怂样了。
更可气的是,蒋孟舟还不管上百号人的死活,这干不下去的老人是一个接一个的离走。
如今店里剩下的都是些年轻人,他们愿意呆这也纯粹是为了混口饭吃。
蒋孟舟这一年到头基本上就只来店里一两次。
要么是来发工钱,对没错,这里的伙计领的都是年薪。
甚至有些不靠谱的领完年薪就溜了,反正蒋老板也不追究。
除此之外,他莅临本店那就是来拿家当往外卖了,什么值钱卖什么,换了钱继续出去浪。
偌大一个丽春苑,如今也从闹市搬到了城郊,房子也是装修简陋,大堂里只零零散散摆了几条凳子,一派凋零凄凉的感觉。
伙计们说起蒋孟舟来,也毫不避讳,反正他人又不会来。
甚至说到故事高潮处,他们还添油加醋,总之是不遗余力的把蒋孟舟塑造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形象。
秦欢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,这世间还能有这种神人?这么好一副牌被他打个稀烂,我要是有这出身,指不定把长乐坊干成什么怂样呢。
伙计们下午闲来无事,在大堂里拉上几个附近的混混一起玩牌九。
吵闹声把好不容易有些睡意的余歌弄得精神几近崩溃。
再加上秦欢为了套取情报也加入到了那伙人中间,她又抱怨不得,遂听的更是心烦意乱。
余歌捉摸着反正睡不了踏实觉了,不如叫上老王去那长乐坊再逛上一逛,上次只光顾着帮秦欢套取楚湘君的待客路数,没好好品味长乐坊的美食,这回带上醒了酒的老王一起去,好歹也是学习下对方的经验。
老王这两天听说秦欢他们要干大事,就收敛了点,没有喝个稀烂。
余歌一说要带他去扬州最好的馆子,他就来了兴致。
早年间松鹤楼的威名传扬九州大地,他王荣德在夺得少年厨王头衔后也是一时间风光无比。
当年王荣德从北直隶一路敲锣打鼓的回乡,在途径扬州府时,也免不了在当地的名楼里露上一手。
那时候,他就是在蒋孟舟爷爷经营下的丽春苑做了几道拿手菜,一时间惊艳在场众人。
只是彼时彼日不同于今时今日。
丽春苑破败了,老王也堕落了,如此一番机缘摆在面前,老王想不起来,蒋孟舟更不会知道。
余歌带着老王出了门,路过秦欢身边时也没打招呼。
沐盈盈这多嘴的毛病又犯了,她方才一直在偷看。
这会儿功夫她赶紧跑下楼把秦欢拉到一边道:“师傅你看,师母又带着老王单独出门了!”
“死丫头你想说什么?什么叫又?”秦欢有些生气。
“这还用问吗?她为什么带一个老男人出门,还当着你的面!”沐盈盈满脸问号,心想你怎么不发火呢?
“正因为当着我的面我才放心,要是刻意背着我那我才害怕呢。”秦欢觉得沐盈盈是多虑了。
沐盈盈使劲掐了一把秦欢手臂上的肉说:“师傅你醒醒!”
秦欢疼的额头冒汗,大吼一声:“你有病啊!”
“我们的事不用你管,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!”秦欢推开沐盈盈继续去玩牌。
沐盈盈也生起一股无名火来,他叫上小乙,誓要去捉奸捉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