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深,地面上的报告和墙上的手机也已消失。
陆明把心中的疑问一一问出,而韩露却没正面回答,只跟他说了三句耐人寻味的话,
“我想你也知道,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,所以刚到你家的时候,我并没立刻行动!”
“你上班十几年仍旧是个小科员,自侍才高、不懂人情世故是你最大的缺点,但对我而言却是最大的优点,如果你听我的,我可以帮你改变命运!”
“我没想害你和你的家人,因为我的确是你的女儿,我之所以这么做,是有我的苦衷,将来有一天,你一定会明白的!”
韩露说的很认真,说完之后她就躺在沙发上甜甜的睡着了。
陆明见状,并没太多思考,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他妻子的安全更重要,于是他急忙返回卧室并将房门反锁,他先按动了丰月的电话号码,可电话不通,他又打了数遍结果还是一样,打到最后,电话那端竟传来了一个既熟悉又可怖的声音。
“她的电话打不通,为何不找警察叔叔帮忙?!”
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,他顾不得多想,当即拨打了110,可打来打去都打不通。
“就连警察都不会帮你,你总该死心了吧!”
话音未落,屋外就传来一声得意的笑声,紧接着便是“咯吱”一声房门被推开了。
“看来你还是不太相信我说的话,这样吧,如果今晚你能走得出你家的房门,我就认输!”
韩露幽灵般站在门外,一双黑亮的眼睛,在黑夜中发出慎人而夺目的光。这道光芒,若是被普通人看到,定会吓个半死,可也不知为何,陆明对韩露除了失望、愤怒、担心,并没有太多害怕。
他和韩露对视了片刻。
片刻后,他挺起了胸膛: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
韩露咯咯笑道:“当然是真的!”
陆明道:“我出去,你真的不会阻止我?”
韩露又笑了:“当然不会,如果我骗你,我就是条小笨狗!”
“狗”字余音未落,陆明已一个健步冲出了卧室,然后换好鞋子,一把拉开了房门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只想尽快找到丰月,他相信丰月此时一定去了医院,因为除了医院在这座城市里她无处可去。
怎料他前脚刚迈出房门,正准备奔向楼梯的时候,忽然看到了一双慎人而夺目的眼睛,借着光亮一看,这哪里是走廊?又哪里有楼梯?这不明明是自己的家嘛!
他又将脚收回来,然后回身看去,这一看真当非同小可,门里门外竟都有一双慎人而夺目的眼睛,而那双眼睛后面,也都是自己的家。
这一下,他有些慌了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
这时候,棚顶上的灯突然亮了,灯亮的时候,韩露就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韩露歪着脖子,脸上露出调皮而得意的笑容。
“你记性真的很差,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,我是你的女儿了吗?怎么还问!”
陆明哼声道:“你到底想怎样?”
韩露迟疑了片刻,道:“其实也挺简单的,我只想让你跟我走一趟?”
陆明诧异道:“跟你走一趟?”
韩露道:“对!你愿意吗?”
韩露没等陆明回答,继续道:“让你放弃你的妻子,你的工作,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,然后跟我走一趟,你真的愿意?”
陆明怒视着她,道:“你真个疯子!”
韩露显得有些无奈:“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,所以,我们的游戏继续!”
说着,他就转过身去,一边向客厅走,一边继续道:“门可能走不出去,不过,你家是二楼,窗户又多,你倒是可以试一试!”
她伸了个懒腰,便一头扎在沙发上,然后双手合十,垫着自己的侧脸:“我先睡啦,你自己慢慢玩,明早见!”
陆明站在原地,咬牙切齿的看了她许久,许久后,他才做出决定,准备按照韩露所说,从窗户跳出去。
但是,很快他又失败了,就好像推开房门一样,无论他怎么跳,落下的地方都是他自己的家。
这一次,他真的怒了,他气冲冲奔到韩露身旁。
“你给我起来!给我滚,我家不欢迎你!”
没有动静。
他又用手用力的推了推韩露,可韩露只是吧嗒吧嗒嘴,随即又转了个身,并没苏醒的意思,气的陆明只喘粗气。
平日里,陆明很少有暴躁的时候,可今天,他真有些控制不住了,他先是在客厅里打了几个转转,然后拿起手机,又拨了一阵子号码,总是无法接通后,他狠狠一跺脚,跑去厨房拿来了一把菜刀。
他用菜刀指着韩露的后脑,恶狠狠的道:“你到底滚不滚,你要不滚,我,我今天就,就和你拼了。”
他说话的时候又向前迈了一步,只是他的手不知为何颤抖了起来。
也不知韩露是装睡,还是真的睡熟了,无论陆明怎么喊叫,她都跟没听到一样,哪怕锋利的菜刀距她后脑只有十来寸的距离。
陆明颤抖的手,攥着明晃晃的菜刀,只要他狠下心来,用力向韩露后脑一砍,可能一切都结束了。
可他试探了许久,直到憋出了眼泪,菜刀也没能落下去。
“铮!”
菜刀落地,他也坐在了地上。他坐在地上一边咆哮一边抽自己的嘴巴。
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?
韩露如此对他,他却不忍心下手,不下手,就只能任由她摆布,除此之外别无选择。
他恍恍惚惚躺在地板上,不知不觉闭上了双眼,直到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。
“陆明,陆明,赶快醒醒........”
他睁眼一看,韩露正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笑看着她,她的笑看上去是那样的单纯美丽,竟然让陆明一时间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。
“你说你这么大的人,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?有床不睡,你非睡地板!对了对了,你昨晚玩菜刀了吧,我起来的时候,菜刀就在你脖子旁边,你说你,万一把你划伤了怎么办?要是划伤了还好,倘若有点闪失呢........”
她说的话既温柔,又关切,真好像女儿一般。
她甚至弯下腰,准备把陆明扶起来,她还一边弯腰一边说:“快起来,饭我都给你做好啦!”
陆明似乎已经被她弄蒙圈了。
他诧异的看着她:“你.......”
韩露没等他把话说完,便插话道:“你不用怀疑,昨晚发生的事都是真实的,我现在对你好也是真实的,不过,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,今天还会继续的呦!”
她顿了顿,又道:“当然,如果你愿意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,然后乖乖的跟我走,这个游戏咱们就不玩了!”
陆明终于清醒了过来,他忽地将韩露推出去,一个高自地板上跳起来,然后指着韩露的鼻子,怒道: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韩露得意的笑了笑,道:“先吃饭吧,吃过饭,你才有力气玩,对不对?!”
韩露的话音刚落,陆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。
陆明连看都顾不得看,当即接通。
“陆明,今天新局长上任,郭副局长让大家都早点到单位!”
陆明“哦”了一声,显得有些失望,“哦”完之后,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。
“娄主任,我想请半天假!”
“请假?刚才郭副局长说了,没特殊情况不能请假,对啦,如果你真有什么事,等见面会开完之后在请,如果你非要请的话,最好跟郭副局长说,我可做不了主!”
陆明想了想,娄主任说的似乎也有道理,毕竟新局长刚来,若是不参加见面会,很可能会对他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,所以他答应了。
等他挂断电话,脑子中又是灵光一闪,就连脸色也顿然间变得光润了许多。
他谨慎的看了看去厨房端早餐的韩露,急匆匆跑进卫生间,然后把门反锁,拨起了丰月的电话。
可遗憾的是丰月的电话除了忙音还是忙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