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所谓良药苦口。
一碗又苦又热的药汤下肚,陆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,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。
窗上的黑布不知何时已被撤去,和暖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,照在陆明稚嫩的脸上。
陆明睁开眼,他感觉舒服多了,只是鼻子还不通气,什么都闻不到,他正想起身,只是身上依旧酸软无力。刚刚坐起,又瘫躺下去。
就在他瘫躺的一瞬,他发现了一件令他难以容忍的事。
他甚至连连作呕,险些把昨晚喝的药都吐出来。
他一手按住褥子,一手将身上的棉被撤了开去,那棉被实在太脏,被单上也不知摸的什么东西,如今已成了一块块闪着亮光的缎子。
他刚刚把棉被扔出去,就感觉另一只手下硬邦邦,如嘎巴一样的东西,低眼一瞧,“哎呀”一声,这哪算的上是褥子,黑一块、黄一块,恶心的简直无法形容,他急忙向炕上翻去,可这一翻更令他难以忍受,炕上破衣、破袜一大堆,相比之下,还不如褥子上干净,但他此时力已用尽,再无回旋余地,只听“扑通”一响,便滚落在了破衣、破袜上。
老头端着一碗药汤,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他一边缓缓地走将进来。
他一边走一边笑:“等你在这住上一年半载,你就知道脏的好处啦!”
陆明一怔:“脏还有好处?”
老头坐下来,坐在炕沿上:“好处可多着哩!”
他把药碗递给陆明:“来,喝了这碗,等会给你弄点吃的,估摸着,过了今天,就该好了!”
陆明接过碗,用一种十分好奇的眼光看着他:“你昨天还打我,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好?”
老头慈祥的看着他:“你如果是女人,我可能对你比这还好!”
老头似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,没等陆明开口,继续道:“一个四十多年没见过人的糟老头,什么过分的事都可能干的出来。”
陆明不解:“那你昨天叫的大人是谁?”
老头将脸沉下去:“我开始以为,是那条运送用品的狗,可开门一看却是个孩子,我琢磨着该不会是守城的军官吧!”
说着,他就自嘲式的笑了,可笑着笑着,他就咳嗽了起来,咳嗽阵阵,听的人毛骨悚然。
“你没事吧!”
老头一只手捂住嘴,一只手左右晃了晃,片刻后,他停止了咳嗽。
“赶紧喝药吧!”
陆明呆了片刻,见他脸上又泛起了笑容,才一口气将药灌进嗓子眼里。
喝完之后,他继续问道:“你跟我说说,脏到底有什么好处?”
老头眼珠转了三转,道:“脏可以让别人讨厌呀?”
陆明道:“讨厌有什么好的?”
老头不再言语,只是笑了笑,就端着碗,出去做饭了。无论陆明在屋里怎么叫喊、追问,他都闭口不答,听的实在烦了,也只应付一句:“等你好了,咱们再细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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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下午,陆明终于可以下地了。
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,老头如慈父般照顾着他,除了吃喝不太好,卫生条件差之外,他感觉就像在亲人家一样。
他和老头聊天的过程中,也知道了第四区和老头的很多事。
老头名叫郑天伦,正是韩露曾经说过的那个大学生,也是唯一一个大学生打老师的人,至于为何他会放弃那么好的前途而去打老师,郑天伦并未多说,但他付出的代价却是在这鸟无人烟的第四区寂寞的生活了40年。
40年里除了陆明,这地方再没来过其他人。
当然,来到第四区,也跟郑天伦无父无母的身世,甚至是他父母意外身亡后,变得固执、孤僻的性格有关。
但他比陆明幸运的多,至少在城堡里获得了装满食物和棉衣的背包,至少有一条狗把他送到目的地,而后的一年里,他渐渐改变了之前的固执,为了生存,只有给每两个月来送食物、火柴、蜡烛等日用品的运输机器狗磕头作揖,这样一来,运输狗就会偶尔多送他点。
陆明坐在院子里和郑天伦有说有笑的聊着。
突然。
郑天伦一捂胸口,又开始咳嗽了起来,他这次咳嗽,似乎比前几次都更加厉害了,咳到最后,一股鲜血已经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,鲜血落地,染红了白雪。
陆明这才意识到,他得了很严重的病。
“你没事吧!”
郑天伦喘了两口粗气,艰难的笑了笑:“我没事!”
“怎么可能没事,你都已经吐血了!”
郑天伦又笑了笑,可他这次笑,却带着说不尽的伤感,他笑着笑着,就跪在了雪地上,两只手,不停的击打着白雪。
“吐就吐吧,反正总归要死,都吐出来也没什么!”
陆明也跪下去,双手扶住郑天伦的双臂:“估计,你得的是肺结核,不会有什么大事的,对了,你不是会看病吗?赶紧弄点药吃,不然,不然的话,咱们出去找那些军官,他们肯定有办法的!”
郑天伦摇了摇头:“小兔崽子,知道为什么第四区只有咱们两个人吗?”
陆明一怔:“为什么?”
郑天伦坐下去,抬头看着高高的太阳:“因为,但凡脑子转个的都不会让自己来这里,这里有个魔咒,任何人在这里生活,都不会超过40年。”
陆明急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郑天伦道:“我21岁被送到这里,到今年刚好40年了!”他也不管陆明是否听得明白,当即站起身来,然后拉住陆明的手。
“走,我带你去个地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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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子,仍旧是脏兮兮的屋子。
郑天伦拉着陆明走进屋子后,在墙角的一块石板上轻轻一按,那块石板就缓缓地升了上来,然后陆明就看到了一个一手来长的小凹槽,郑天伦自凹槽内取出一粒黑黢黢的颗粒,颗粒不大,如手指肚大小。
“吃了它!”
陆明一怔:“这是什么?”
郑天伦显得十分严肃:“先别问那么多,我肯定不会害你的,先吃了它!”
陆明只好接过来,塞进了嘴里。
片刻,片刻后。
他识海之中,突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。
“是否同意将系统打开?”
——什么?又是系统。
他点了点头,点完头后,系统就自动打开了。
“欢迎您使用【天伦系统】,请问,您是否选择正式使用!”
这一次,他没有点头,而是看了看郑天伦。
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郑天伦正色道:“这是我十年前研究成功的系统,天伦正是我的名字,起初研究它只是为了填饱肚子,可后来我发现,利用它是有机会逃出这里的,一旦逃出去,就意味着可以避免四区的魔咒,那样,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了.”
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然后接着道:”只可惜,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,根本无法完成这么大的工程,所以在五年前,我又做了一个,也就是你刚刚吃下去的那个,想着将来有一天,能有和我一样的人来到这里,然后跟我一起共同努力,利用这个系统逃出去!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我的时间怕是没几天了,你赶紧点击使用,我还有很多事要交代你,还要带你去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!”
他眼中突然亮起了光:“或许,你可以带给我幸运,或许还会有奇迹发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