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终于将这桌不太完美的晚餐摆上桌后,杨池却面临了一个新的难题,如何让这几个各怀心事的怪胎们好好坐下来一起吃一顿。
一上来最不省心的路小满就先溜上楼了,理由是刚才那一桶水给浇感冒了,现在没食欲。
合着这鬼小子不是犯蠢,是故意的啊!
但也不能怪路小满不给面子,实在是太尴尬了。
连秋山洵这个外人都看出来双方都没有静下来好好聚一次的心思。
以路小满的态度,又怎么可能掺和进来。
他此时正躺床上抱着枕头发呆,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,为什么那个曾经的好兄弟如今离得这么远。
那时的吴清山虽然人也寡言少语,但他的心中是有这个家的。
他们几个形影不离,一起玩,一起浪,一起逃课,一起偷鸡,一起偷窥女澡堂,一起扮成大人的模样逛窑子。
额虽然后面几个有点离谱,但其他的还是蛮珍贵的回忆。
金枝那时还没有变坏,会追在他身后小满哥小满哥的喊,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动不动就王八蛋路小满,路小满嫌金枝烦,总是溜的远远的,只有吴清山这个呆瓜会耐下心陪金枝玩那种贼傻缺的过家家。
这两人当初能在一起还有他路小满三分功劳的,只是现在,吴清山跟他们之间已经形同陌路。
路小满难受的留下一滴泪,他有点后悔了。
饿肚子的感觉真的太痛苦啦!
“爹,吃饭啊,难得你女儿做这么一桌好菜,你不动筷,也太难为情了吧。”金枝开口道。
说着抄起一大块鱼肉递进杨池的碗中,肥硕的鱼肉饱满多汁,鲜香美味,但杨池却一口也吃不下,他死死的瞪着对面的吴清山。
“公主的事我很抱歉,但人死不能复生,她的遗体葬在灵界,很安全,如果没别的事的话,就走吧,我不拦你。”
金枝内心不想让吴清山离开,可是眼前的故人陌生的让她心寒。
直到现在,吴清山都不愿正眼看一下自己,可能在他心里,自己就什么都不是,连让他瞧一眼的资格都没有。
吴清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,从桌上滑了过去。
“应该说要感谢这位秋山家的朋友,在你们大闹一场以后,我从富贵楼的地牢里发现了这东西,老师,我们很需要您的帮助,除了妖魔以外,还有人在危险着这个国家!”
杨池打开小包,里面是一个黑色饼状的果实一样的东西。
他轻轻一闻,味道就像是多少天没清洗的尿壶味,让人恶心的想吐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阿片,一年前我们的关防曾从维多利亚人商队中发现了这东西,就像烟草,但比烟草更加上瘾,一但粘上一点,除非死,根本戒不掉。”
“我现在明白那家伙从哪找的人了。”
杨池一使劲,手中的阿片被捏碎。
“这东西绝不能出现在青龙国的土地上,也绝不能让我国的子民触碰,无论背后的是人是妖,都必须铲除殆尽!”
“确实。”杨池压制着心中的火焰,“你有什么线索吗,清山?”
“有,”吴清山取出一张画像,画中的男人眉目清秀,文质彬彬,从面目上就能看出平常饱读诗书,腹有乾坤。“文曲,据可靠情报,他是幕后老板的账房,所有的出货明细,账目他是最清楚的,同时也负责运输路线,但我们只获得了他的画像,至于姓名,家住何方完全不知。”
“是他!”金枝看到画像道。
“你认识文曲?”吴清山忙问道。
只是一瞬,但吴清山确实看了眼金枝,然后立刻又将目光挪开。
即使是这样,金枝却打心底里很开心,在这段感情里,她知道自己爱的太自卑了,可是,她总是忘不掉吴清山,不管怎么去告诉自己就这样吧。
“不是很熟,他是我的目标之一,如果小满哥没有捣乱的话。”
那画中的人,正是当时路小满在天香院时所看见和金枝有说有笑的男子。
在青龙国人的思想中,总是能看到山水。
壁立万仞,海纳百川。
青龙人的生活离不开水,从晨起到星落,从诞生到死亡。
提起永安的繁华,便一定要谈到那条横贯永安的大运河,从西杭隆庆港起,到天京誉普港,全长一千九百余里。
正是靠着这条河的存在,才让永安能够只用了十余年焕然一新,让南北两地畅通无阻,青龙人靠着这条河,变的富强!
暮色之下的燕子港稀凉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虽然还残存在这里,但并不妨碍有人会趁着暮色而来此地做买卖。
燕子港的青石碑前,一男一女,苗条妖娆的身姿坐在那扛碑的赑屃头上,红润的嘴唇喷出徐徐烟雾,女子享受着微风的吹拂,唯一让人遗憾的是,她美艳的脸庞上,左眼空洞,留着可怖的伤疤。
“咳咳,”男子不悦,“夏侯,别抽了,老板会生气的。”
听到老板,夏侯略带遗憾的用食指直接按在那燃烧的烟丝上,将火星摁灭,然后将皮开肉绽的食指伸进嘴中将粘在肉上的碎烟丝舔净。
“那帮典园校尉好像盯上我们了,这帮臭男人,不去除妖,管我们干什么。”
夏侯向身边的男子大发牢骚,哭诉着自己这段时间过的多么惨,但话里话外,却是都是在针对男子,如果不是男子的路线被查出,也就不会引来典园校尉。
而这个男子,正是文曲。
面对着夏侯的三番针对,文曲并未反驳,就是因为他的手下里出现了内鬼,才导致了那上千万两的货物被查扣,组织被盯上,他要付很大责任,所以这一次,他才亲自出马,防止有失。
一艘黑色的小渔船点着暗淡的灯火驶来,慢慢停在二人面前,暗淡的灯火熄灭,彻底看不清楚船上的情况。
“今年秋水不好,收成少了一半。”船上的人道。
“少的是哪一半?”
“自然是稻米了,秋水不好,还能是鸡鸭吗?”
“那与我无关,我只要鸭,今年要过冬,需多备点存货。”
“也罢,就卖你一些。”
从船上跳下一汉子,向文曲点点头,踏着暮色走远了。
夏侯花枝伸展,将烟枪别在腰间,问道:“你的人呢,你总不是想让我帮你搬吧。”
“不需要你了。”文曲上船,点着一根火柴,焰火照亮一瞬,立刻熄灭。
水下窜出十几个精壮汉子,每个人都是闭气的好手,他们早早的潜在水中,只等文曲验完货,就冒出收货入库。
“啊,好吧,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,需要人家的时候求着人家,不要的时候连句谢谢都没有,恨不得能赶多远赶多远,我是看清了。”
夏侯取下发簪,拨弄着秀发遮住空洞的左眼,这既算是她的耻辱,也是她美好的邂逅。
“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个内鬼?”夏侯问道。
“怎么,你又看上了?”文曲头也不回,监督着手下的工作。
“对啊,爷爷最近给我造了一个新玩具,总要找小白鼠试试吧。”夏侯浅笑,若不管那只空洞的眼睛,这一笑婉转琉璃,犹如春风拂面,亦似秋气清爽。
“哼,我有大用处,不会给你的,回你的天香院吧!”文曲轻蔑道。
虽然大家都是老板所信任的助手,但文曲对爷爷一直都看不起,他只会造一些恶心而又卑劣的机关,来进行他那不知所云的社会实验。
他厌恶这种浪费时间,空耗金钱的行径。
南交巷,教书先生李文成正送走最后一个学生,上好门栓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开始每日的作业。
在他教书先生的外表下,李文成还是组织中运输部门负责记录交易的记录员,,在一群目不识丁的粗人里,深得文曲青睐。
同时,他也是典园校尉打入组织的间谍。
文曲,夏侯,爷爷,摩多。
他写下这四个代号。
这是老板最信任的助手,如果想要揪出老板的真面目,只能从这里下手。
可是这四人也十分神秘,尤其最后的摩多,李文成只闻其名,未见其人。
但也并非无功,至少,李文成已经确定那神秘的夏侯,便是当初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罗刹,原以为她已经死在当年的行动中,想不到竟然加入了组织,成了老板的助手。
李文成一想起当初碰见夏侯时的情景,握笔的手就止不住颤抖,不会错的,当初典园校尉曾经雇佣过这女人来负责善后,那女人凛冽凶狠的刀法他这辈子都忘不了!
但不知什么原因,当初的罗刹如今失去了一只眼睛,那眼睛的伤口,不像是当年行动时造成的。
更像是被人用刀捅伤的。
夏侯负责安保,如果想切断组织的毒品线,那么她是最关键的一点。
爷爷,种植,制造,提炼阿片的负责人,李文成所了解不多的情报中,只知道爷爷痴迷于某种社会实验,精通机关术。
另外,负责销售的文曲与爷爷二人十分不对付。
以及这人似乎年纪很大,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。
日常情报整理完成后,李文成将情报藏好,准备批改学生的作业。
蜡烛只剩了个尾巴,他起身准备去换根新的。
“人们生来总是伴随着诸多谎言,愚昧者,多智者皆会撒谎,而老师则是最擅长撒谎的人。”
早有人帮忙点上新烛,微光中是一张陌生的脸。
“李文成抽出袖中的匕首刺去,匕首刺上那人的躯体,那人却毫发无损。
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,而是一具傀儡。
“你是谁!”李文成握紧匕首自卫,显然,他卧底的身份已经被识破,他下意识的瞟向藏情报的位置,就算是死,他也必须要保证这份情报能够到中郎将手中。
“卧底是最考验人才识的工作,他们甚至要比敌人更了解这个行当,李文成先生,现在,就是考验您对我们的了解程度了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?”
“一个游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