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翱喝了声彩,双臂一张,竟飞出四丈开外。
杨清风望其背影,心服首肯,脚下加急狂追过去。
二人一前一后来到燕王府外,郭翱道“杨小兄弟,那邪女功夫了得,我们只可远观。”
杨清风深喘粗气,含糊着答应,纵身跃上高墙。
郭翱轻轻拔起,紧随其后。
借黑夜遮掩,向院内望去,院子里灯火通明,不时有人影走动。
郭翱推了下杨清风,又指了指远处,后者点头,蹑足潜踪向内宅摸去。
二人趴在殿脊俯身观瞧,正巧看到白发女子用针绣画,身法技巧之绝,平生仅见。
杨清风轻声道“这世上竟有如此怪异武功。”想到同门惨死此人手中,气血冲头,双足用力飞身坠下,“妖女!”脱口而出。
郭翱见他跳下,轻叹口气,暗道“也忒不自量力。”
来不及制止,只有静观其变。
但是此时既已暴露,躲藏无益,要么跃房而逃,凭他的轻功倒也容易。
但心里着实喜欢这个直爽少年,厚着脸皮卖几分薄面,替他美言几句也好。
他嘿嘿一笑,声音尖细刺耳,轻飘飘落到院子当中。
老者开口说道“老蝙蝠,你还没死。”
郭翱又是嘿嘿俩声,不过这俩声就略显尴尬,说道“韩护法,别来无恙。”
杨清风一愣,暗道“他是韩林?”
郭翱又深鞠一躬,态度突然格外谦卑道“教主夫人安康,王爷安康。”
白发妇人斜视郭翱道“谁是教主夫人,圣火教已然不复存在,你们的教主……哼,去波斯风流快活了。”语气中充满了痴意。
她本是元朝郡主,只因深爱圣火教教主江无纪,不顾家国情怀,不惜断绝父女关系,这份执着天地可鉴。
可江无纪背弃相守一生的誓言,没过一年,便悄然远赴波斯,只留下一张纸条“夫赴波斯救人,十万火急,此一去生死难测,若活,定与妻相守一生。若死,莫悲,命所当然。夫:无纪。”
这一等便是几十年。每日绣画寄相思,其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。
见她真的生气,郭翱着实吓的不轻,想当年这个女人何等手段,能将众武林高手尽皆囚禁,要不是她对初涉江湖的教主有情,恐怕……
罢了,杨小兄弟,是你自寻死路,我留下也难以保身。生死有命,对不住了。
他道“郡主莫急,我这就离去,这就离去。”
此刻已近亥时,梆声锣响过后是寂静与黑暗。
但燕王府院内侍女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,后院通道被侍卫们围个水泄不通。
侍卫中,一名长官模样的人满意的点点头,同身旁人道“让弟兄们都警惕起来,不准放走一个刺客,更不能让外人进入。”
身边那人献媚的说道“大人安排的那是滴水不漏,犹如铁通一般,哪有人能逃的掉,更不要说外面人进去,借十个胆子也不敢,就算有不怕死的来了,看到如此阵仗还不……还不……”
他突然看见一道人影从头顶掠过。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那长官同样瞧见,大喝一声“糟糕!”招呼着众人用弩箭射杀。
可为时已晚,人影一闪而过,快如闪电,急得跺脚大骂饭桶,却不敢跨进后宅半步,只得扒着门缝向里观瞧。
这一看吓的魂不附体,双腿一软后退俩步,手下赶紧过来搀扶,见其神色惊慌,问道:“大人里面发生了什么?”
他定了定神,捂着肚子,道“你们守住,万不能再有歹人进入,我去去就回……”
那人跃过侍卫,脚踏门楼不做停顿,俯身向下,手中双剑一前一后直奔王爷刺去。
一息之间已至近前,只要在近一寸,燕王性命难保!
当啷,兵刃掉落之声响起,剑身应声而断,剑柄刺到燕王胸前。
燕王被剑柄顶飞一丈开外。院内众家丁蜂拥而至,护在王爷和郡主身前。
韩林抓起郭翱手腕按压脉门,疑惑的看着后者。
郭翱吃痛惨叫道“此人与我无半点关系。”
众人慌乱之时,杨清风瞧的清楚,来人一袭绿衣,头发披散,双目如潭,嘴唇朱红,面如白脂,竟然是个妙龄少女。
一击不中,少女摆剑欲再来,这时殿顶又下来三人,一老俩少,飘然而落,双手合十口喧佛号。
俩名年轻人身高不足五尺,腰粗头大,好似俩坛酒缸,头发扎了十几个小辫儿,眼睛小的找不到,嘴巴却大的可以同时塞进俩个馒头,穿着更是怪异,衣服上零零散散的挂满铁环。
中间那老僧须发如雪,面泽红润,一副仙风道骨之境。
杨清风想起师父说过“异相之人必有异能”此三人绝非等闲。另他不解的是那名绿衣少女手中宝剑是如何断掉。
暗道“果然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如此娇媚少女竟高出自己许多,看来真是井底之蛙,今日恐怕凶多吉少,也罢,大丈夫何惧生死。”抱着必死之心,倒也轻松不少。
那绿衣少女双膝跪倒,对着老僧哽咽说道“大师为何拦我。”
那老僧摇了摇头道“雨儿,冤冤相报,何时是头。”
郡主端详那老僧,施礼问道“如没猜错,您是觉华大师?方才所使的是一阳指神功将剑震断,不知是也不是?”
老僧笑着点了点头道“阿弥陀佛,老衲正是觉华,久闻郡主见多识广,博览天下武功秘籍,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“大师过奖,老妇人独居几十年也不曾有武林中人踏足。怎的今日突然来了众多高手,实在让人费解。”郡主恭敬的道。
老僧觉华略显尴尬道“夜晚翻墙而入确实太过失礼,实乃情急所致,雨儿她……一言难尽。”
怪异男子道“师姐要杀皇帝,不成想那老儿死了,返回途中路过此地,得知有仇人的儿子在这居住,才出手刺杀。”
另一个说道“狗皇帝驾崩了,师姐不能亲手杀了,所以很生气。”
皇帝驾崩?做皇子的却没得到半点消息,现下听闻吃惊非小,与韩林对视一眼,后者心领神会道“诸位侠客,觉华大师,不妨请殿内歇息,喝杯清茶详谈。”
郭翱嘿嘿一笑打趣道“朱重八死了,应该庆祝才是,怎地个个苦面相向。”
“今日你们都去与那皇帝陪葬罢。”墙角处缓步走出一人。